他一点也不吃惊。
连畅这厮,和他爹赵老师一样,漂亮话有,漂亮事也做;总是能在利益和感情中,保持微妙平衡。
令他吃惊的是北鲲游戏。
【游戏行业是金钱、智谋和野望的俄罗斯轮盘赌,不断有野心家入局搅弄风云,因而竞争更加惨烈。可这次,爱梦与北鲲两家同出宜州的友商,却把这场本应残酷的零和游戏,变成了正和博弈。】
爱梦的游戏上了中东区平台之际,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庄超飞。
庄超飞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反倒力邀俞汉广一起参加下个月在线上举办的欧美区VR游戏开发者大会,道是两家公司互相推介,一起直播。
俞汉广滑动鼠标滚轮,不断往下翻。
【我们同样联系了北鲲游戏CEO庄超飞,后者认为,有些仗定生死,有些仗没必要。爱梦是竞争对手,但更是业内为数不多有原创能力、有自主想法的优质游戏公司。相比于斗个你死我活,二者在合作中竞争,或许可以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也对VR游戏的未来更有裨益】
唔,这倒是没有说错。
他早就下过定论:庄超飞这人,能处。
【对于VR游戏,爱梦的决胜武器是CEO孟艾定下的、带有赛马性质的立项会。公司员工多是初生牛犊的年轻人,孟艾比大多数人年长,平时喜好穿浅绿色的衬衫、T恤和羊绒衫,像员工的大师兄。在很多人看来,孟艾身上有浓重的实用主义色彩,却又不乏儒雅随和。】
【孟艾浸淫游戏圈多年,知道浮沉道理,也经历过爱梦游戏迅速折戟的至暗时刻。据他介绍,爱梦这次的Plan A没经过赛马,只凭简单的决策确定。而正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决策,如一场被赋予好运的及时雨,挽救了四处起火、深陷危局的公司。】
俞汉广记得,在狠下心来停止硬件项目之际,孟艾曾和他讨论过运气是什么。
彼时他躺在病床上懵懵懂懂,现在却明白了。
运气是打牌。
度过最初的沉寂期后,在谢里夫、庄超飞和连畅的协助下,游戏渐渐有了起色。
他本以为,成绩最好的应该是曾经在游戏节上吸引歪果仁的《孤胆裂冰》,抑或群众基础广泛的《你的99个故事》;可万万没想到,这几年中东国家的线下密室游戏和剧本杀颇受欢迎。实体店容纳玩家数量有限,许多人便转而带上头显,在虚拟世界你追我逃。
因而已经离职的孙晗做的小游戏《窥梦》,竟然成了榜单状元,并且连续霸榜长达一个月。
他依稀记得上线第二周,《窥梦》就在中东区涨了800万周活。
全公司都震惊了。
要知道,宜州市作为国内新一线城市,常住人口多达1300万;这相当于一周之内,让大半个宜州城人民都玩上这款游戏。
一针催化剂下去,不再依靠广告宣传,而仅凭人传人现象,爱梦的几款游戏就依次起了化学反应。
【据和俞汉广交好的同事下属们说,从来没见过这位副总裁有什么脾气。屡战屡败后没有失落,出海成功后、升上副总裁的那一天,也没有特别开心。他仿佛一个与情绪绝缘的舵手,在乌云密布的夜色里,在暴风骤雨的狂澜中,带领公司冲过了最危险的海啸。】
这一年来,自己笑的次数很少,沉默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不是他不愿意。
只是的确没什么可开心的。
【很快,他们等到了一场绚丽的日出。爱梦游戏的业务估值,从最低谷的2亿美金,扶摇直上至40亿美金。】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一年前。那时,爱梦游戏刚从高大的写字楼搬入宜州大学孵化器。对于狭小逼仄的办公空间,CEO孟艾和联创邹海遥却非常满意:很多公司,搬到好地方以后就变了。环境会影响心境,豪华的办公室扼杀想法,阻碍创新,甚至,还会让好运气流失。】
运气无常,不要为它而开心或难过。
因为运气是打牌。
有拿到王炸的时候,也有绞尽脑汁却只能出单张三的时候。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不能下牌桌。
只有不下牌桌,持续打下去,才有赢的机会。
【在和俞汉广聊天的几个小时中,他还抽出时间回了几封紧急邮件、发了一些工作信息。在这个时代,时间被打碎成了比特和字节,节奏如电光石火般迅猛,但在这碎片的忙碌中,我们发现了他的一个有趣习惯总是工作片刻,就推开窗户望向窗外。有时是看看秋日落下的梧桐叶,有时是盯着天边的云彩出神。大男孩享受耳畔听到风声的快乐感觉。】
【夜幕降临,一百人的公司里,只剩我们采访团队、俞汉广、以及他头上的那盏吊灯。商业丛林早已将大男孩锻造得精明干练,可灯光落在肩上,又让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寞气质。常言道无敌是多么寂寞,但在他身上,这种寂寞的气质,却是难以言说的无敌。】
【它甚至不是气质,而是一种偏执。一种孤独的,叵测的,深不见底的,属于天才的,最强的偏执。】
他一行一行仔细读着,读到最后,差点没呛出一口老血。
怎么刚正常几段,结尾又开始别扭抒情了!
说谁偏执呢?
骂人是不是?
俞汉广起身来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清爽干燥的秋风。
铁肝老哥这一点倒是观察细致从他做Plan A开始,愈发喜欢吹风。
时近傍晚,黄昏给他这件米色衬衫镀上一层橘。淡黄月亮升起,无边心事潜藏,人总能在轻软的风中放任自己天马行空,升腾起白日隐得很深、不易挖掘的念想。
他拇指食指向两侧扩,将拧在一起的眉心撑开。
几个小时后,他要就着谢里夫的时差,和对方连线进行新一轮游戏数据复盘;明早要听柳杨对于Star Key和商业化平台两个产品的迭代汇报;下午半天都要赔进管理层经营分析会里;明晚约了业务群几位新员工1v1;后天是周五,晚上池斓邀请他小聚
算了,这篇文章,就这么着吧。
他走回工位,手指敲上键盘:
【谢谢老师,老师笔力深厚,令人拜服。稿件没有问题,麻烦按期发布。】
尝试了文中文的写法,希望大家会喜欢。
《最强》这篇写小俞的人物特稿,我打算以一个旁观记者的角度,写到番外里去。番外大家还有啥想看的,也可以在评论区点菜。
接下来开新章(被压了快半个月的卫老师:终于想起我了???
# 凌波
第110章 不讲道理的小情绪
====
魏魏博,你来。
俞汉广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屏幕,嘴唇动了两下。
来了小俞哥!魏博放下手中写写画画的铅笔,蹦跶到他身边。
她看着俞汉广桌子上那个大到几乎可以当鱼缸的烦星罐,脸上笑出一对梨涡: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数据又有问题吧?
这姑娘优点不多,开朗开心算一个。
俞汉广的火气叫这对酒窝对冲掉了不少:上周开完周会,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以后中东区所有游戏不再看DAU,看DAU渗透率?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
魏博抿了下嘴,声音银铃般清脆:不愧是我的小俞哥,眼睛都不眨就看出来了,真不是我忘记,你看我在旁边插的注释
俞汉广鼠标悬停在表格右上角,果然看到一行小字:【小俞哥,别看这列,还没做完】
这姑娘真是有种天赋,能每天使出一个让老板哭笑不得的小技巧如果不看这列,又怎么能知道别看这列。
俞汉广转动转椅,把烦星罐里的星星倒进了垃圾桶,又望着她无奈摇头:我知道,DAU渗透率要预估各类游戏在中东区的总用户量,工作量大了些。可方法我不是教过你吗,你一向很聪明,这次是有什么困难?
魏博尴尬地挠挠额边卷做一团的胎毛,手指顺带梳理着扎得歪歪斜斜的马尾辫:昨天柳杨哥拉着我加班画汇报的PPT,我时间实在不够用。本来今天一早就应该过来跟你说一声的,结果睡过头又忘了
俞汉广:算了,下次记得。
这姑娘优点不多,有话直说也算一个。
无论如何要保证睡眠。睡不好的打工人,会被月亮拉去加班。他浅笑一下,随即翻开新换的折叠屏手机,接起早已响了半天的电话。
魏博梨涡复现,甩着马尾回到了工位。
一年前,她作为实习生入职的第一天,就在立项会上壮着胆子问俞汉广Plan A的A是什么意思。
俞汉广起初没在意,后来无意瞟到了自己的工牌,又问了好几遍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在宜州大学读统计学,当初敲开爱梦的大门,原本应聘的是产品群的数值策划实习生岗位,可俞汉广随后向孟艾和吕少柏提了申请,说是缺人,也说是为了专业更对口,让她转到业务群,支持全群组的数据分析。
有段时间,俞汉广日日对着电脑肝到半夜,四舍五入算是在孵化器里安下了家。她的宿舍离孵化器不远,不想那么早回去,于是试着帮俞汉广解决了几张报表。
深厚的革命友谊建立起来。
身边同事都喊他俞总,抑或俞老师,就连和俞汉广走得最近的柳杨,都只叫他师父。
身边同事都说俞总是工作狂,俞老师是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可俞老师,不对,小俞哥,待自己不一样。
就像亲妹妹。
因而只有她天不怕地不怕,管俞汉广叫小俞哥。
她瞥过去
虽说小俞哥的身材令公司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女生羡慕不已,但如今看上愈发瘦了。
米白色的衬衫勾出劲瘦腰身。脸侧线条犀利,一毫克多余脂肪也无;胳膊好似田野上胡乱扎就的稻草人;小腿腿围,大概堪堪和自己的小臂一样。
去年初见的时候,小俞哥虽然脸上也是难见霁色,但还不像现在这般。足见游戏这行,太消耗人了。
她和冰冷的数字打了四年交道,明白如果不每天保持好心情,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以后天天面对几十张数据报表,怕不是要和小俞哥一样,从身到心都埋葬在里面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DAU渗透率?
她的胡思乱想被俞汉广冷不丁的一问打断。
见俞汉广早已挂断电话,魏博怕他又要问业务数据,于是满嘴跑火车: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听起来好像是晚上有约?是和女朋友约会吗?小俞哥,你和女朋友打电话三五分钟就能解决?是怎么保持这么高的效率的
做笔录的警察都不如你问题多。俞汉广乜斜她,我效率高是不假,但你知道保持高效的秘诀是什么吗?
魏博:?
俞汉广:单身。
从东富酒楼玉湖分店的地下停车场出来,俞汉广按照池斓发给他的信息,在柔婉的丝竹调中,找到了包厢。
白天那通被魏博误会成女朋友的电话,正是如今这位在互联网企业小有名气的GHG人才工作室创始人打来的。
池斓的丝绒高跟鞋哒哒地踩近,笑着打开门。
包厢内空调开得很足,俞汉广从池斓特意加的羊绒披肩、如云乌发和闪着微光的耳环缝隙中,发现屋内还有人。
一撮红毛。
连畅向他颔首致意,仍旧言简意赅:Halo,俞。
所以,你们红桃文化从京州搬回宜州了?还恰好搬到了GHG办公室的旁面?俞汉广咽下鲍鱼红烧肉,难以置信地问。
连畅双指捻住酒杯,微微旋转,饮了口黄酒:对,上周的事。
可以呀,那楼我去过,不是我们这种24K纯纯打工人消受得起的,听说租金高得不得了。俞汉广开他玩笑。
连畅依旧面无表情:还是不如未来创业城。爱梦为什么不搬出来?
爱梦自从搬回孵化器后,很快东山再起。正巧旁边几个小团队出去的出去,解散的解散,许是孟艾相信风水一说,索性将一整层都租了过来。
俞汉广没搭理连畅,转而问池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说来也巧,我们搬进写字楼也有半年了吧,旁边一直空着,没想到碰到的第一个新邻居,竟然是熟人,池斓笑道,我还是在门口见到赵老师,才知道他和连畅的这层关系。
她又去舀银鱼羹:连畅一来就托我找你,说喊你一起出来,聚一聚。
俞汉广问:那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
池斓喝尽了羹汤,从实招来:他说是要给你一个Surprise。
俞汉广本来心情还算不错,闻言,嘴角便悄悄耷拉了,也默默地盛了碗银鱼羹来喝。
何止是这一个Surprise。
其实他和连畅一年来经常联系。
连畅知晓他的遭遇,偶尔出差到宜州之际,总会张罗给他介绍不错的男孩。
这家伙大概脑子里缺了能生成多巴胺的物质,根本get不到正常的人类情感,平时又三棍子打不出半句好话。
岂料在扯红线方面,倒是积极得很。
都是娱乐圈叫不上名号的男孩,腿长脸帅,下颚线比他们的前途还清晰。
小鲜肉们混圈子久了,各个精明异常,得知俞汉广是事业有成的游戏公司副总,个人专访还上过国内最出名的科技媒体,也都乐得应酬。
逢场作戏,抑或捧上真心。
他甚至见过一位高眉深目的,瞳仁是一模一样的浅褐色;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香氛,俯下身来,周围的气味好闻得很,挠得他鼻子痒。
心也痒。
像极了那位。
不是没有过瞬间动摇。
却是怎样也喜欢不来。
都说爱是怦然心动,但怦然是一回事,心动又是另一回事。love和crush,到底有本质的不同。
俞汉广觉得,在情情爱爱上,自己已然是一台老旧的电脑了。
速度慢,响应慢,难用。
难用在操作系统陈旧。
如果不重装系统,而只是清理碎片或者磁盘优化,只会造成一种电脑短暂变快的错觉。
我就说京州雾霾大、环境不好、饭也不好吃,宜州这两年文娱产业苗头不错,影视制作公司越来越多。你回来的话,本土作战方便多了。俞汉广故作轻松转移话题。
确实。连畅酒杯还攥在手上,吐出两个字。
池斓刷了会儿手机,道:连畅,你看社交网络了吗?网友管你们的《荒岛生活》叫国产综艺天花板呢,国外多少家公司联系你了,透个底儿呗!
连畅总算笑了。
她继续道:我听你提过,你不是打算做《荒岛生活》第二季吗,这次用不用素人演员?城东一水儿的网红基地和MCN去看过了没?
连畅捏着酒杯道:没有。素人误事,我不去。
他此言一出,俞汉广蓦地想起,当初连畅构思《The New Land: 从零开始的荒岛生活》时,还力邀那位去参加。
恋耽美
-沈狮(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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