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忙走了过去。
伸手一摸,他才发现这个测试的东西不是木头,而是石头,触手虽冰冷,却并不入骨,倒是很凉爽。
这是他第一次测灵根,正想问问怎么做,掌心下面就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柔和地蹭着他的手「游」了一圈,紧接着光柱就亮了起来。
谢霖愣住。
负责记录结果的接引弟子也愣住。
后头排队的新弟子们怔愣片刻,很快发出了一阵低笑声。
因为谢霖手心发出的光柱,竟是五彩的。
怎么会有五灵根在这里啊?运气也太好了
别说了,没听刚刚那位前辈说吗?「运气也是考验的一部分」,人家这也算通过了考验不是?
你们还别说,历史上真有五灵根修成大能的,指不定这位也行呢?
对啊,再说人家年纪不大,说不定过几年就变了。
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和谐。唯独尤瑜哼了一声,将脸侧到了一边。
谢霖抬起头。
他平直的目光看向接引弟子,对方这才回神,轻咳一声:谢霖,十五岁,五灵根,未曾炼气!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嗷,别怕。
第12章
和年轻弟子的轻松不同,主殿上方站着的人面色多少有些复杂。
五灵根啊
天星仙门上一个五灵根还是那个人呢。
易贺洲不懂上一代的复杂,只看见谢霖测出五灵根以后,几位师叔师伯包括他师父都闭上了嘴,还以为是他们不太满意谢霖,忙送了句「传音入密」到诸位长辈耳朵里:师父,诸位师伯、师叔,这可是差点被小师叔害死的凡人啊!
不管天赋如何,他们都该照顾一把的。
何况仙门多缺人啊!
说你笨你还真笨,言平然斜了他一眼,同样用「传音入密」回答,你以为我们是对他不满意?
不然呢?易贺洲不解。
他旁边的天枢峰掌峰徐洛满摇了摇头:果然是年轻人啊。
确实甜了点。其他人附议。
易贺洲:?
收个五灵根进来也许是件好事。言平然接了一句,又对易贺洲道,你这段时间多看着他点。北辰峰有个杂役弟子快筑基了,若是这孩子心性不错,回头就把他调到北辰峰去。
易贺洲张了张嘴,嚯!
师父这哪是不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北辰峰的杂役,那对新入门的小弟子来说可是个肥差。
他忙应了下来。
一番测试下来,这群新弟子中有单灵根六个,双灵根六个,三灵根两个,另外还有谢霖这个奇葩。这群掌峰本就只是过来看看这届「新苗苗」「成色如何」,见状都挺高兴。
天星仙门的规矩,新入门弟子要先在经堂集中上课,若是被哪个掌峰看中,等修炼到炼气期大圆满后就有可能被挑走,成为亲传弟子。
在那以前,他们都是普通的外门弟子。
接引弟子告退后,将他们从主殿带出,领到一座高塔前,各取了一滴指尖血。
不知道这血有什么不同,取了血的尤溪龇牙咧嘴地跳脚。谢霖不太疼,但不理解:为什么要取血?
「命魂灯」要取心头血点亮,点亮之后只要灯不灭,就能说明这名弟子没有死。尤溪小声给他解释。
点燃灯火之后,灯会自动归位,进入命魂灯塔,年年岁岁地亮着。
前世谢霖多少也看过两本网络小说,不太意外地点点头。
他仰头看了眼这座塔的高度,心道:那天星仙门人还挺多的。
看来祖上也阔过。
尤溪的命魂灯点亮以后,接着就轮到谢霖。
接引弟子帮他取了血,用同样的方法点灯。
只听「嗤」一声。
心头血化成火苗,在风中摇曳两下,明目张胆地熄了。
接引弟子:?
接引弟子:手再借一下,我再试一次。
谢霖重新把手伸了出去,接引弟子想了想,换了根手指取血。
取心头血要用特殊的法门,谢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微妙地从指尖流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哪里不适。
接引弟子再次点亮谢霖的命魂灯,这回连一秒钟都没坚持到就熄灭了。
接引弟子:??
谢霖眨了眨眼,伸着手问:要不再试一次?
不,心头血不能短时间内反复取。接引弟子摇摇头,想了想说,你先在旁边等一会儿,待我禀报过管事再做定夺。
外门管事据说是天枢峰掌峰坐下首席弟子担任,所有外门弟子皆记在他名下,难怪褚锦绣说所有新入弟子都要管她喊「师叔祖」。
谢霖眼睁睁看着那接引弟子从怀里摸出张剪得歪歪扭扭的纸片人,迎风一抖,那纸人就凭空长成了一人高,蹦蹦跳跳地飞向了群山深处。
它去报信。接引弟子给看呆了的一群萌新解释道,纸人身体轻,迎风飞得快。
原来如此!萌新们转而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这就是仙法啊!
然而说是这么说,直到所有人的心头血都取完,他们也没能等到回信。接引弟子无法,只好将一行人领到分派宿舍的师弟那里,自己前去报信。
谢霖看了眼自己还留着一点血痕的指尖,回头问不停往他这边挤的尤溪:灯不灭说明人没死,那我这算什么?
算没活过?尤溪被他问懵了,但很快想起自己挤过来的目的,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嗯?
我能不能跟你住一间房?
谢霖眨了下眼。
你看,尤溪掰着指头跟他算,咱们这里一共15人。我刚问过那位师兄,他说天星仙门的外门弟子宿舍都是两人一间,必然会多一个。
你想让你哥剩出来。谢霖听懂了,你不敢跟你哥一起住?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很小,前排的尤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尤溪立刻噤声。
其实尤瑜眼睛里都没什么情绪,可能单纯就是听见他们聊到自己才回的头,但尤溪明显紧张。
谢霖不大理解这种旁支子弟对主脉子弟的恭敬,社会主义教育出来的人早就把「众生平等」四个字刻烟吸肺。
但他是你哥,如果不跟你住,跟别人住说不定矛盾更大。谢霖拒绝道,你不是说你爹让你照顾他了吗?
你不是告诉我他不用我照顾吗!尤溪叫道。
尤家很大,他们兄弟俩在家都有单独的房间,尤溪曾听下人说过尤瑜有洁癖。
他怕他哥会因为他某些较为随意的生活习惯大义灭亲。
有洁癖的人除非跟同样有洁癖的人住在一起,不然把另一个人换成谁都是折磨。尤溪言之凿凿地说:他就应该自己住。
但是,所有人都想要单人间,你不能默认好东西就该归你们家。即使剩下的人差不多以尤家马首是瞻,但谢霖觉得。
既然都是同一届进来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样的。他劝道:要不你去问问其他人,谁愿意跟你哥住在一起,把洁癖的事说明清楚,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到时候把单人间留给你哥也没人能不满。
那你是同意跟我一间了对吧?尤溪兴奋地问。
我跟谁住都一样。谢霖穿越前没睡过几次单人间,孤儿院没有这种条件,也就是被领养的时候才能住一住。
不过他总是很快被退回去。
尤溪果然去问了。想跟尤瑜一块儿住的人还挺多,比起没体验过的洁癖,他们更想跟尤家交好。
可惜最后这个方案被分管宿舍的师兄否决了。
咱们仙门不提倡搞小团体。
最后他们还是抽签决定。
谢霖一直在呼吸山林间的新鲜空气,不太在意这个事情,结果一抽,颜色和尤瑜的对上了。
唔本届新生中最废柴的五灵根要跟已经炼气三重天的天才一起住
谢霖走到尤瑜旁边,友好地笑了一下。
尤瑜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走过去抓起尤溪就往旁边拖。
尤溪惊恐尖叫:鱼鱼你要做什么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别打我脸!!
约莫二十分钟后,大致收拾完自己行李和床铺的谢霖被尤溪叫了出去。
鼻青脸肿的尤溪小声吐槽:他不讲道理他非要说是我话多才导致他运势变差的。
谢霖笑了起来:那你怎么还有胆子找我吐槽的?
找人说说话嘛,我室友好闷。尤溪说,你听到管事师兄通知的时间安排没?
嗯。
未辟谷的弟子每日晨、午、晚去饭堂,有三顿饭提供,上午和下午是上课时间,另外不定时有晚课。
天星仙门的弟子修炼五年,或达到筑基后,就需要定期下山历练,在此之前都得待在山里安心学习。
谢霖想去问问他什么时候能过去探望下李叔和李思淼,但那位分宿舍的师兄给他们安排完住处人就不见了。
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尤溪说,明早也一起上课吧?上课我肯定得找鱼鱼一起的。
行。
谢霖心思有点飘,随便应付了尤溪几句就将人打发回屋子了。之后谢霖在宿舍区附近转了一圈,但没发现管事师兄的身影。
此时算是上课时间,宿舍区大多数房间是没人的,倒是周围野生的植物引起了谢霖的注意。
他发现了一种曾经吃过的野菜,不知道名字,但味道鲜美。木扶镇周遭较为干旱,这种野菜很难寻到,但这里却有很多。
应该是温度适应、水气充足的缘故。
他随手薅了两把带叶子的嫩枝,准备自己做点腌菜;回到屋里,却发现尤瑜已经开始打坐了。
在谢霖眼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缕缕清气从尤瑜各处大穴涌进体内。尤瑜跟着深呼吸,胸膛起伏的速度暗含某种韵律,像是清气在他游走了一周天。
谢霖把菜丢进盆里,出门打水洗菜。
他对学霸一向没什么想法,心态比较平和。读书是为了自己读的,他只跟自己比。现在他会「引气入体」,但是后续步骤一概不知,没必要学尤瑜赶进度。
野菜洗净后沾着水珠,看上去更显鲜嫩。谢霖将它们切成长度合适的小段,依次放进洗干净的小坛子里垒好,一层一层撒上粗盐。
最后封好坛口,放到檐下。
他擦干净手,直起腰,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准备去饭堂吃饭。
谁料一转身,看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掌门?谢霖一怔,学着那些弟子的样子拱手行礼,见过掌门师伯祖?
外门弟子好像都这样喊。
不用这么拘谨。言平然笑着说了一句,眼神落在谢霖刚刚放下的坛子上,却有些复杂,你叫什么名字?
谢霖。
谢言平然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我听他们说,你的命魂灯点不起来?
嗯。谢霖点头,双目直视言平然。
他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惊动掌门,也许点不亮命魂灯、又是五灵根他不能在天星仙门留下?
那到时候他要把刚腌下的菜搬走,李思淼挺喜欢吃这个的。
没什么,不是大事,你不用紧张。言平然察觉到他肩线紧绷,和善地笑了笑,一会儿晚饭以后你到灯塔来一趟,我给你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点不亮记得怎么走吗?
好的,记得的。谢霖说。
嗯,那我走了,别跟其他弟子提起我来过。
言平然悄然离去,身形飘逸得像空气里的一粒尘埃。
谢霖张了张嘴。
仙人啊
他又忘记问该怎么下山探亲了!
有人来过?尤瑜从屋子里走出来,蹙眉看着出神的谢霖。
谢霖回过神,睁眼说瞎话:没啊。
那你在看什么?
看夕阳。谢霖指着一道「耶稣光」说,这儿灰挺大的,晚点最好洒把水扫一扫。
尤瑜:
他懒得和这既没天赋又庸俗的凡人多说话,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迈着大步走了。
谢霖笑起来:诶,你不是要辟谷吗?
尤瑜脚步一顿,只当没听见,离开的速度更快了。
作者有话说:
耶稣光就是丁达尔效应的那束光
第13章
谢霖在原地多站了半分钟,尤溪就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他在吃饭这件事上总是很积极,但他对「尤瑜居然已经走了」这件事感到震惊。
他不是要练习辟谷吗?尤溪发出灵魂疑惑,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谢霖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话千万别拿去问你哥。
为什么?
你脸还疼吗?谢霖看着他伤处没干透的药膏,他可能会再揍你一遍。
为什么?!
尤溪很悲愤。
更悲愤的是他不敢去问尤瑜,他知道他不是尤瑜的好弟弟。
尤家主脉旁支关系复杂,尤瑜只是捶他而没动用法力,那就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是刻进尤溪骨子里的认知。
他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脸跟谢霖一起走了。
晚餐看着很丰盛,四菜一汤,被盛在一个划了格子的木质餐盒里,色香味俱全。但不知道为什么,饭堂里其他来吃饭的师兄弟看着都很痛苦的样子。
饭堂里弥漫着诡异的沉默,以至于开开心心来吃饭的十几个萌新都不敢说话,取到饭食便自发集中坐在了饭堂一角。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我去打听打听?尤溪咬着筷子,低声跟谢霖咬耳朵,我看到两个前年过来的尤氏子弟了。
谢霖还想着掌门让他去灯塔的话,挥了挥手说:那我自己去山里逛逛,熟悉下环境。
行!
明天就要上课,这话尤溪也没起疑,抱着餐盒就跑了。谢霖保持着匀速吃完饭,把餐盒放到统一处理的区域,离开了饭堂。
入了夜,山风变得大起来,吹得膝高的野草丛飒飒作响。
山道上大概是用了什么法术,路旁照明的灯自带感应功能,人走过就会亮起来。那灯不像烛火,倒像装了个灯泡,但因为点在高高的石柱上,谢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究竟点的是什么。
他站在山道上等了一会儿,看饭堂出来的人去向各处的都有,大概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独自去往灯塔方向,便放心走了。
过去的时候,言平然正负手站在灯塔门口,仰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谢霖看了眼天空,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见,默默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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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党(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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