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次见面,他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戴上这支发簪。
此时,不知从哪来的柳絮,又扬了起来。
第20章 戏台
月上梢头,蝉鸣悦耳,殿内书卷墨香,楚晏提笔批着奏章。
倒是乖巧不少,萧彻对楚晏的表现极为满意。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楚晏手边,多了盏冰糖燕窝羹。
“阿彻越来越贴心啦。”
少年尾音扬起,疲惫一扫而空。
“陛下应得的。”
萧彻声音平淡,对于楚晏的夸赞,无悲无喜。
舀了满满一勺燕窝羹,楚晏将汤匙凑到萧彻嘴边,“阿彻陪我批奏章,也辛苦了,喏,吃一口尝尝嘛。”
甜香的,软糯的,看起来跟阿彻一样好吃。
“陛下……”于理不合。
萧彻薄唇张开,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满了一大勺燕窝羹。
“好吃吧。”
楚晏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彻。
味道似乎还不错,萧彻向来不喜甜食,不过这盏冰糖燕窝的确好喝。
见他眉峰扬起微小弧度,楚晏笑了笑,又挖了一勺放入自己嘴中。
“陛下,这汤匙,臣方才用过了。”
萧彻脸色发红,虽说楚晏平日不拘小节,可这也过于豪放了些。
又吃了一口,楚晏跟没事儿人似的,还举了举沾着糖渍的汤匙,“阿彻又不是外人,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要不是阿彻用过这汤匙,他还不稀罕用呢。
不过,阿彻是记得他喜欢甜食,才会让小厨房备着冰糖燕窝羹的吧。
冰糖甜,可阿彻的这份心意,更甜。
既然楚晏都不在意,萧彻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明日是罗成嫡孙的满月酒,陛下要准备在这个时候动手吗?”
萧彻瞥了眼御桌上的大红烫金帖子。
“看样子,是天机阁有消息了。”
放下玉盏,楚晏正经起来。
“不错,罗府与鄞州一直有密信往来,但信件都已销毁,很难确定他们互通了什么消息。”
萧彻不想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想冤枉一个好人。
“阿彻,先帮我擦擦嘴角。”
楚晏把脸凑上去,两只手忙着在御桌上找着东西。
虽然他能用舌头把嘴角的糖渍舔掉,但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一下,着实可惜。
“陛下,说正事呢。”
刚夸他正经乖巧,这又崩了。
萧彻无奈,但还是从袖中拿出锦帕,认真地替他擦拭嘴角。
檀香扑鼻,楚晏爱极了这个味道,又往前凑了凑。
食指抵在楚晏额间,萧彻没了好脾气,“得寸进尺?”
自从遇上楚晏,他的底线就一再调低。
连洁癖,都对他可有可无。
缩回脖子,楚晏悻悻道,
“哪有嘛,我方才就是看见阿彻头上有个小飞虫。”
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萧彻没跟他计较,翻看着楚晏找出来的卷宗。
“元启十三年,王世虎贬离盛京,流放鄞州。”
萧彻念着,眉头一皱。
“这是当年还是翰林编修的罗成写得。”
罗成的笔迹,楚晏认得。
老旧的书简早已失去光泽,墨迹褪色,可记录的每一个文字都是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或许就是编修、修撰存在的意义。
“因何贬离?既是流放,又为何能坐稳鄞州节度使的座位?”
萧彻有预感,若是能将疑团解开,花毒的来源也会水落石出。
“当年罗成年少,最看不惯王世虎这种蝇营狗苟之辈,将他贪污罪证连夜递交大理寺。”
楚晏说着说着就笑了。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真是讽刺!
“所以说,王世虎流放鄞州,是因为罗成?”
萧彻眉头皱得更深。
断人仕途,如杀人父母。
照理说,王世虎恨不得将罗成撕成碎片,又怎会与他通信往来?
楚晏摇头,
“当年罗成不过是翰林院小小编修,哪有本事将内阁大学士拉下马。”
“提供贪污罪证的另有其人,罗成只是个跑腿的。”
萧彻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阿彻最聪明了,一点就通。”
楚晏笑道。
萧彻:莫名有种师生角色互换的感觉。
“那就是天机阁的消息网出了问题。”
虽然萧彻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或许是有人想搅乱视听,浑水摸鱼呢。”
不忍见他落寞,楚晏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从罗成送请帖的那天,我就起了疑心,正逢喜事,他怎么会想要看见我呢。”
朝堂前后,两人都保持默契,绝不打扰。
罗成此举,明显就打破了这一平衡。
“书信虽然是从罗府送出,但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从罗成手中送出的。”
罗成独揽大权不假,可给自己下毒、运毒这种腌臜事,他做不出来。
萧彻勾唇,颇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欣慰,“陛下长大了。”
不会因人喜恶,从而失去对整件事情的判断。
不是他长大了,只是阿彻,从未认识真正的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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