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不该叫她知道这些,世上虽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但密不透风的墙实际不难造。
确实是不值得,她早该清醒了,自小养大的孙女和就养了几年还偶尔见的外孙女本就是不一样的。偏她一直不敢去承认。
我才不为他们生气。顾绾慢慢平静下来,冷道。
不过沈柔这事要慎重处理,她身份始终是个雷,一但走漏一点风声,都会对你很不利。
顾绾真是恨透了卫瞾,想做明君没那个能耐,想要心上人,又没那个承受一切流言蜚语的底气。如今却要江寄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背锅。
不会有事,你别担心。江寄轻回她道。
怎么可能不担心。
顾绾心里反驳了江寄一句,却到底没说出来,他着急她,若知道她忧虑这些,说不得会做什么。她不希望他有事,眼下没什么比他怎么和皇帝解除命体相连的事更重要了。
想到这里,顾绾想起她还有最要紧的没问他。
她慢慢松开他:我在梦里只看到你为我报了仇成了九千岁,后面却再没梦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会和卫瞾换了魂?
原来她不知道。
江寄微怔,反应过来后,他胸腔剧烈起伏了下,无尽的窃喜和狂喜涌向他。
实际便是早晌他和她袒露心思,他也只当她在乎他,是受前世他后来为她做的那些事太深。
却不想她没看见。她不知道他后来做的那些发疯发狂的事。是不是说明,她除了感念他替她报仇,心里还是有几分真正在意他。
江寄大掌紧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镇定的回道她:是一个白衣和尚,他看不得我把持朝政,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将朝堂还给卫氏,便送我回来......送他回来得偿所愿。
能够毫无顾忌的靠近她,还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这样巨大的诱惑他拒绝不了。
不管那和尚什么目的,他都感谢他。
白衣和尚?
顾绾原以为江寄和她一样,是出了什么意外得了奇遇过来,却没想到竟是有人操纵的结果。
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她得到的奇遇会不会也和这有关?
嗯,那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我试过他,他应该年近半百了,回来后我也派人去各处庙宇找这和尚了,但现在还没消息。
能给人换魂并让其穿梭过去未来的人物,想找到又岂是那么容易。
顾绾心里微沉了沉,她莫名有些不安,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什么,一把紧抓住江寄衣袂问道:那,你们可还能换回来?
你说白衣和尚是不想你把持朝政,还想要你把朝堂还给卫氏,会不会他是什么守护卫氏的人,把你换到卫瞾身上是为替他解决麻烦,等解决掉麻烦后,便将你们换回来?
顾绾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心里的慌乱不安似堤坝泄洪一阵高过一阵,她攥着江寄的手隐隐发着颤,手心后背脊一片凉。
若是这样该怎么办,卫瞾要是回到身体里,怎么可能放过你,还有,你先前还把自己的一身功力毁了。
别怕。
江寄大掌按住她发颤冰凉的皓白纤手,又伸手将她搂紧,安抚她道:这我早有考虑,我的功力去的容易,要修回来也容易,便是换回来也无碍。
只到时候恐怕得委屈你和兄长,需要远赴海外或者塞外生活。
这是最坏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江寄不希望顾绾受颠簸流离之苦。
江寄声音沉稳,似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加上他怀里宽阔,厚重,似蕴有力量,顾绾紧张恐慌的心渐渐回落。
至于江寄说的远赴海外和塞外,顾绾又看多了杂书和地理志,早想到各处去看看,她也根本不在乎贵妃不贵妃,还有皇宫里囚笼一样的生活,她没把这事当做事。
她只关心一件事:到时候你会和我们一起吗?
你会不会因为回到自己身体里,便又像从前一样,不出现在我身边,离我远远的了。
江寄愕然的看向顾绾。他没想到她会问出这话,更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事上。
实际他先前确实是那样打算的。
若是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他又是残缺的一个人,自然也没了再在她身边的资格。
别说顾祈年不会允许,他也不允许。
她这么好,怎么能和一个残缺过一辈子。
但经过早晌,他发现自己光想想顾绾离开了他,另外有别人陪伴他都受不了,更别提站得远远的守着,看着了。
便是他要离开她,也要她亲口对他说嫌弃,不需要才行。
他本就卑劣,便是再卑劣一些,也不过如此。
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那样打算的。
顾绾见江寄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她盯着江寄的眼眸冷了冷,大有他只要一说是,便和他翻脸的劲。
你,不介意吗?
好一会儿,江寄才抬眸看着顾绾哑声道:我若回到自己的身体,便又成了残缺之人,没办法给你幸福......
他没那样说。
顾绾暗松一口气,脸色缓下一些,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沉溺男色的急色之人。
她瞥开脸,故作生气,顿了顿又嘟囔道:两个人相爱,又不是只惦记只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再说,便是想了,宫里对食的宫人那么多,我们和他们取取经便是了。
她有听说,两人对食,是有别的法子帮助其纾解的。
最后一句,顾绾说的小声,但江寄还是听了个清楚,他脸色顿时复杂起来,她的反应,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总出乎他意料。
让他沉溺在她给的温柔里,恨不得溺死在里面才好。
只是,他怎么舍得委屈她,让她和那些宫人那样......
绾绾。
江寄嗓音暗哑低唤顾绾一声,抬手轻覆向她柔.嫩面颊,眸中似含蜜温柔。
顾绾随着他轻抬她下颌的手抬眸看他。
对上他深邃专注视线,她喉咙莫名发干,忍不住伸舌舔了舔红艳微干唇瓣,又缓缓要闭上眼,只在她眼眸刚要合上,她余光却忽然被什么闪了闪。
帐上悬挂的泛着润白珠光的夜明珠,随着天色渐暗析出光泽照在江寄冷白如玉耳垂上,一颗赤红小痣变得明晰灼灼。
顾绾一怔。
卫瞾耳垂上也有这么一颗红痣?
第46章 伺候
怎么了?
顾绾肌肤白皙, 柔嫩似能掐出水,江寄微带薄茧指腹寸寸抚过,心头激颤半点未减, 见她望着他轻舔红艳檀口, 香舌微露,轻含贝齿间, 他眸色渐深, 慢慢俯下了身。
只他唇刚含住那蜜甜香软,他耳垂忽然被一双细嫩小手轻捏了住, 江寄动作微滞,顿了顿, 他浅啄下那甜软,抬眸凝向顾绾问道。
顾绾没立即回江寄, 她目光直直盯着她捏握在指腹间的那微凉的玉滴状耳垂。
须臾,她细白手指又轻轻捻捏一下,指腹轻移开,白玉耳垂染红,上面那颗赤红小痣依然明显, 不是看错,也不是什么创点印痕, 确确实实是颗痣。
你这颗红痣,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红痣显眼,长在耳垂上更明显。
上辈子顾绾看到江寄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他耳上一粒红痣,他在她面前总是毕恭毕敬的, 鲜少抬头, 积年累月, 她印象深的只他耳上一点小痣。
卫瞾耳上,她确定没有这么一颗红痣存在。
她后来厌恶卫瞾,不肯正眼看他,但这么明显的地方她不会一直忽视。
且,她记得,便是昨夜之前,她都不曾在他耳上看到过这么一颗小痣。
只现在江寄的身体,还有没有这么一颗红痣,她却是没印象了。
按理,她不该忽视这个,除非,她这辈子见卫瞾那一日,便没在他耳上瞧见那颗红痣,若不是先前的梦,她恐怕还一直不会注意到这个。
莫非,那个梦是在暗示她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顾绾呼吸轻窒下,她紧攥了攥江寄衣角:卫瞾耳上是没有红痣的,有红痣的人是你,现在卫瞾的身体却忽然长出一颗红痣,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们不会再变回来了?还有,你和他命体相连的事也......
剩下的话,顾绾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盼望,盼望是如她所想,太害怕希望落空,她连说出来都不敢。
江寄一怔,他手抬起要去碰她捏住的耳垂,在要靠近耳垂的时候又止住,他讨厌狗皇帝的那张脸,每天镜子都没照过,更别提去注意耳上一颗痣的事。
只是经过顾绾这么一提醒,江寄想到他先前卸去卫瞾胳膊,他胳膊却只疼了下的事。
很奇怪,他这回没有似先前那样出现和卫瞾同样的状况。
江寄眸中微动,似想起什么,他又垂眸看向了他抱着顾绾的大掌,中指指节间那根血线已经拉长只掌中,只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原本的深红色渐渐从指根处变淡了。
你怎么了?这是什么?顾绾见江寄不回她,激动心绪渐渐缓下,她顺着江寄视线看过去,她瞳孔狠缩一下,抓过他手掌焦急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是和你们换了魂相关?顾绾接连问道,声音带着颤。
换魂的事太过离奇,兀然看到这样一条就似人生命线的血线,她怎么能不怕。何况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江寄和卫瞾换魂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江寄哪里都好,但关乎这些的事,他是极有可能不和她说实话的。
没事,这只是命体相连的牵引线,没有大碍,不怕。 江寄拢起手掌,赶紧去哄道顾绾。
顾绾在这事上却不敢全部相信他:当真?你不是为安慰我在骗我?
当真,我不会骗你。江寄轻抚着她脸颊,低声回她道。
她在乎他,比他想象的要多,他欢喜,但又自责,他不该让她受到惊吓。
看来找和尚一事还得抓紧,加派更多人手才行。
小痣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我这里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目前看不是坏事,等我找人查验过,再告诉你,别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离开你。江寄手握过顾绾细腰,将她抱在腿上坐着,和她柔声道。
顾绾慢慢看他一眼,他的眼睛深邃,看着她的眼神也总专注,她招架不住他这样的视线。
顾绾抿抿唇,决定相信他,她头慢慢轻靠向他:那你记得你说的。
嗯,记得的。江寄揽着她细腰的手收紧一些,大掌轻抚她背脊,低应道她。
天色暗下,夜明珠散着的润白光晕在屋子逐渐扩大,已经到了该点灯的时候。
可要起了?该用膳了,用过膳我再带你四处走走?江寄揽着顾绾,怀里的温软让他沉溺,舍不得松手,可听着帐外走近又迟疑着走开的脚步声,江寄到底是出了声。
嗯。顾绾低低应了声,身子却又往江寄怀里挤了挤。她有点不想起,就想他这样抱着她。
江寄因为她的动作,低头爱怜的吻了吻她发顶,觉得不够,又轻捏了捏拉着她的皓白细指。又过了会儿,他才俯身捡起她脱在榻边的绣鞋,要给她穿上。
顾绾见他的动作,微睁了睁眼眸,想起什么,她脸颊微热,急忙将脚往寝被里藏了藏。
我没穿袜。
她睡觉不喜欢被束缚,身上穿的要越轻薄越好,只进宫的时候,想着宫里规矩多,才叫人做了几身稍厚些寝衣,上辈子她为防备卫瞾,一直凑合着。重生回来,她便不想守那么些规矩,除了江寄要过来歇息,她会穿那些规矩衣裳,着好罗袜,旁的时候,她都照自己心意来。
先前上榻她便将罗袜脱了让澜清送下去洗了。
江寄一顿,想起两人一起歇息时,她虽穿好罗袜,但到半夜那双罗袜总会不在那双细白玉足上,光.裸嫩.白脚尖总轻蹭着他,折磨着他。
他为自己心里卑劣心思和胡乱起的反应自愧,只敢在实在受不住燥热的时候悄悄起身给她着好袜。
罗袜在哪儿放着?江寄喉咙轻动一下,不动声色问道她。
溪月收的。顾绾绞着衣角,迟疑着还是告诉了他:应该在妆奁边上的小柜子里收着。
江寄闻言,松开她起身往妆奁边走去,从漆金檀木小柜里拿出一副罗袜便很快回来。
我自己穿吧。见江寄没有将罗袜递给她的意思,只静静站在一旁静静等着她伸脚,顾绾蜷了蜷手指,道。
她垂着脸,精致白皙的脸颊晕染娇羞绯色,说不出的娇媚怜人。
江寄盯着她的眸光深几许,大抵她对他的在乎纵容让他得寸进尺,他也想与她更亲密些。
他看她一晌,便大着胆子俯身去贴着她耳畔哑声说道:上晌奴才说要伺候娘娘,娘娘也答应了,如今却不许了?
这什么和什么啊?
顾绾睁大了眼,想起上晌的事,她耳根迅速红透。
你要伺候便伺候好了。
顾绾娇瞪他一眼,掀开寝被,将修长的一双腿移到床前,露出一双光洁白净似天工造物精雕而成雪足。
美人的美,画皮又画骨,从脚尖到头发丝都透着美。
这话从来不骗人。
顾绾脚娇小秀美,足尖轻点,泛着淡粉色,江寄不是第一回 给她穿袜,但却是在燃着灯,她知道的情况下的第一回。
大概还是感到羞,她嫩白脚趾往内微微缩着,浑身上下都惹人爱怜。
你快些。见他视线只盯着她脚瞧了,顾绾脚趾又往内缩紧一些,她撇开眼,催了他。
到底怕太过惹恼她,江寄慢慢蹲下身,给她一点点将罗袜穿上去,他眼里眸色深,带着克制。
穿好袜,再给她穿好鞋,江寄才朝外唤了人进来。
宫人点好灯,没多久晚膳也传了上来。
顾绾不是很喜欢是野物,江寄早便叫人给送了新鲜食材,跟过来的厨子也是平日里顾绾夹菜最多次数的,加上卫瞾被控制住了,江寄命体相连的事也有了头绪,顾绾心情好,江寄还时不时给她夹菜,顾绾不知不觉便吃了个八分饱。
再美的人也是怕胖的,如今女为知己者容,更是如此。顾绾懊恼自己吃多了,又催促江寄带她出去转。
猎场第二日,尽管发生了许多事,但因为时辰短特地封锁过消息,这会儿许多人都还没听到风声,世家子弟还是尽兴的玩乐着,还在猎场点了篝火。
灯火通明的,好不热闹。
江寄和顾绾没过去,只在他们营帐附近走了走,等食消得差不多,顾绾便拉着江寄回了营帐。
这算是两人袒.露一切后第一个一起歇息的夜晚,顾绾不想浪费,可同时又有些紧张。
这股紧张,一直持续到她沐浴好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江寄目光不再掩饰,幽深又耀亮。
顾绾慢慢走过去,呼吸下意识放轻,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蜷紧。
等到一步距离,她腰间一紧,下一瞬她已经坐到他腿上。
她环着他脖颈,抬眸看他,水波轻漾飘散薄雾眸中映他明晰倒影。
他抬手轻摩挲下她光洁白嫩脸颊,慢慢低下头含住她檀口。
他对她从来小心,像待易破碎琉璃,连吻都带着克制和谨慎。
顾绾喜欢依赖他,只缓缓闭上眼睛。
外面远处隐隐还有喧嚣,晕白月光透过斜边小窗洒进,屋内纱灯里烛火摇曳在晃动的纱帐上。
不知过去多久,高大俊朗男子突然松开怀中女子撇开了脸,寂静屋子里,只他粗重呼吸。
须臾他又回过身,轻抚了抚她脸庞,又将她抱紧。
顾绾被他亲得整个人晕乎乎的,身子还泛着热意,见他突然离开她,她茫然一瞬,再被他重新搂进怀里,感觉到他整个身体的紧绷克制,再听他在耳边低喃一句:再等等,再等等。顾绾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只抬手慢慢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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