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但同意过后,他又开始后悔。
他心里,有些希望贵妃先诞下他的血脉。
或许,有个孩子,贵妃就会忘记那些,安安分分和他过日子。
他这么想着,回到云栖宫,看到正望着院子宫墙出神,似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的贵妃,他慌了,为了留下她,为了她不再木然无表情,他和她说,沈柔要一个孩子,所以她也得怀个孩子。
他目的达到了,他那话一说出来,贵妃直接变了神色,她胀红着脸,颤抖着手指着他,骂他无耻。
大概已经很久没看过她有情绪的一面,这时候,哪怕是看到她生气,他也觉得是生动的,可爱的,怜人的。
他故意板着脸和她吵,让她激动要打他,他就去抱她。
但她竟然咬他。
恶狠狠的一口,似要咬破他脖颈血管。他被她激怒了,冲动之下,他强要了她。
那日过后,她的眼里再没了神采。
除了他让她见他哥哥,她会强打起些精神,别的时候,都似一桩木头。
她越来越瘦,腰细得不够他一掌握,下巴越发尖了。
秾丽面容添了几分楚楚之姿。
他看得难受,心疼,却没有办法。
他们之间,陷入了僵局。
好在的是,她有了身孕。
得知她有孕那日,他欣喜得手都在颤抖,险些哭出来。
但她没有开心,反而哭了,哭得凄凉无比。
她问他,满意了没有。
他心里狂喜焰火被她的眼泪浇灭,他想告诉她,不是那样,却发现他说不出口。
他们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他太知道了。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缓和这事的时候,沈柔告诉他,她也有了身孕。
晴天霹雳。
他们完了。
他更解释不清了。
果然,在她知道沈柔有孕过后,她就冷得更彻底。
她多无情啊,大冷的天,她故意跑去受冻,就为了能够着风寒落胎。
他不能忍这个,他再次威胁上她。
那一日,云栖宫被他杖毙了一半的人。
她总算歇下落胎念头,乖乖听太医的医嘱待在云栖宫养胎,偶尔的,他偷偷去云栖宫,还能看见她摸着肚子,神色柔和的的时候。
旁人怀孕,多少都会损了几分容貌,沈柔就是脸上起了几颗斑点,但她不同,她怀孕过后,反而越发美,五官身段彻底长开,五官秾丽艳冶,前胸越发丰盈,肌肤皙白嫩得能掐出水,低眸温柔的时候,他看得直不过眼,若非还没过三个月,他都恨不得立即要了她。
他那时感觉,只要孩子生出来,他们会得到缓和,但没多久,又出了事。
安南王子来京朝见,却在晚宴结束冲撞了沈柔。
那时沈柔样貌已经有六分像贵妃,那一晚,她又穿了贵妃的衣裳,熏了贵妃的香。
夜晚昏黑,他得到贵妃遇险消息急切赶到,刺中安南王子一剑救下人,没来得及细看,便以安南王子冲撞沈柔名义将安南王子下了大狱。
本就受了他一剑,加上暗牢阴寒,安南王子没挺过去,死了。
安南王子是安南王唯一子嗣。
安南得到消息,没过一日便起了兵。
贵妃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好在这时候顾祈年站出来,将贵妃摘了出来,还愿亲自督兵安南。
顾祈年能力极好,短短两年,无数封策论,已经是天下公认的帝师之才,还靠自己兼任兵部侍郎。
他督兵安南,他放心,加上他是贵妃兄长,这番要能得胜,贵妃的名声威势都会扭转许多。
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料到,萧家和沈柔父亲,顾祈年的舅父,都容不下顾祈年平安回京。
顾祈年死了,贵妃在看完顾祈年运回来的遗体当日,精神恍惚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她脸色惨白无色,只怨恨的盯着他,问死的为什么不是他。
无尽的厌恶诅咒,她统统用在了他身上。
她甚至趁他守着她犯困,拿剪子刺他。
云栖宫从此没了尖锐之物。
他怕激怒她,让她抑郁加重,也鲜少再踏进云栖宫。
后来,溪月去揽月殿放火,被画娆撞个正着,溪月为证她清白直接撞了柱。
她更恨他了。
到那会儿,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
他甚至想,恨便恨吧,只要她还在就好。
但天不遂人愿,她竟然在自己云栖宫放了一把火。
若不是澜清冒死将她背出来,他就再见不到她。
那一刻,他怕了。他只能用她还在乎的人继续威胁她。
似乎失去的太多,不舍得再失去。她再次妥协。
有时他还能偶尔在她那里待上一个时辰不被赶。
再后来,她偶尔还能给他一个笑脸。
他高兴极了,总觉得两人还能恢复如初。
但好景不长,一次酒宴,萧聿那个混账竟然喝醉酒轻薄了她。
可他碍于萧家,碍于太后,更碍于要保下她,竟只能将萧聿外放。
他再一次被她看不起,被她骂。
一次又一次,他心力交瘁,偏这时候朝堂也接连出事。
先是地动,后是水患,之后又雪灾,没有一处安生。
天下缺粮,这时候他为她造的水晶宫便成了朝臣攻陷她的诟病,利器。
他为此发怒,斩杀言官,更是将她推到妖妃祸国风口。
他似乎缓解朝中这股戾意,甚至将造成的水晶宫给了沈柔住。
但没用。京城很快出现她妖孽降世民谣,京郊出现她荧媚后宫的石头。
这时候萧聿侵犯她的事也冒出来。
萧聿一首为她甘为牡丹魂的诗更是让她受尽天下唾骂。
然后,宁王反了,以诛妖妃清君侧的名义反了。
宁王造反,沈柔父亲新的镇国公却在这时候不肯出兵征战。
他的要求是立沈柔的儿子做太子。
他准备妥协,却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还要她的命。
要她的命去平民愤。
萧家和镇国公府这次竟然还站在了一起。
他被架在火上烤。
宁王来势汹汹,直逼京师,他耗不起,萧家那边不让江南世家出粮赈灾,百姓也耗不起。
他在乾清宫不眠不休三日三夜,想不到任何破解之法。
大概更爱自己,更爱自己的万里江山,他下了旨。
赐死她的圣旨。
实际下完那道旨他就后悔了,他想跑出去阻拦苏文海,但这时候沈柔出现拦住了他。
太子病了。脸色青紫,疑被下毒。
沈柔怀疑是贵妃所为。
他为她辩驳不是,沈柔却将她被刺了一簪的脖子漏给他看。
她叫他清醒,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可其实,他本该还有一个儿子的,可他没保住他。
那日自她房中一盆盆血水端出的场景出现在眼前,让他没法管太子,先叫了太医。
等他急切跑出去的时候,苏文海已经复命回来。
她没了。
他没赶上!
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急火攻心昏倒过去。
等再醒来,他想去看她,却得知那群该死的宫奴,竟然草草将她葬了。
那一瞬,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肝肠寸断。
她没了,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时候,沈柔告诉他,南疆那边有个传说,只要抱着一个人的骨灰坛喊她,念她,七七过后,他就能日夜见她。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接连请来两个僧人都告诉他有这事,他信了。
他让人去开了棺。
从此日夜唤她。
他将宁王叛乱一事交给杀了萧聿,又拿到了江南世家粮仓顺利缓解了百姓危急的江寄。
之后江寄回来,爆出沈柔和卫潜的事,他彻底崩了。
他不敢去想,自己到底蠢成什么样,才能错将珍珠当鱼目,又把鱼目混珍珠。
他一蹶不起,只想见她,哪怕是梦里也好,他沉溺于酒,甚至在江寄递来给他那所谓的神仙散,他也没拒绝了。
至少神仙散真的能让他见到她,江寄请来的那些唤魂道士多少有些用。
他一日日沉溺,没想到,最后死在了江寄手里。
他不敢相信江寄也背叛了他。但事实确实如此,只是,他的背叛,是因为贵妃。
一个阉人,爱上了他的贵妃。
一幕一幕,似乎片刻,却深刻又清晰。
卫瞾不得不信,那是可能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是因为这样,江寄这个阉奴,才会换了他的魂?
那她呢?
她又是怎么察觉到这事的?
江寄那种阉奴,干出窃取他身体去得到她的勾当,是绝不可能主动告诉她身份的。
那,是她自己发现那阉奴行为习惯和他不同发现的,还是......
还是,她也和他一样,有了那不同寻常的记忆。
卫瞾手指猛地蜷起,他张了张嘴,又问道她:还是说,你因为恨我,已经不在乎我究竟是谁了?
狩猎场这边小厨房为免熏到贵人,设的地方僻静,连狩猎场的震呼欢庆声都听不大见,帐中密封,连窗只最斜上角开了一个口子,风声不显,只炉子上汤盅涨水的噗噗声。
顾绾碗里的鹿血刚要下锅,突然听到卫瞾出声,她端着碗的手一紧,等再听他随后这暗哑一问,她脑中嗡一下。
卫瞾!!他也重生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回来?
先前那个她确定不是后世她斗了,研究了许久的卫瞾。
还有,营帐外有禁卫,他怎么进来的!
顾绾脑中问题一个接一个,身子如临大敌慢慢绷紧。
陛下愿意承认自己不是江寄了吗?
顾绾沉一口气,把手上的鹿血碗放回一边,转过身看向卫瞾说道,须臾,她笑一下,又垂下眼,轻喃一句:我还以为陛下不信任我,不会愿意表明身份。
顾绾神色平静,没有怨恨,更没有上辈子那些厌恶疏离,恰到好处的失落,又恰到好处的自嘲。
卫瞾凝着她,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他心头紧绷的弦慢慢松下,木木作痛的肩头也缓下些许。
她没有那些记忆。
没有那些记忆,也说明,只要他还能拿回自己身体,一切就还有机会。
且,目前看情况,她是在乎他的。
是啊,一开始,他们有过数面巧遇,她定是放在了心上。
只后来,他太混账了。
这一次,他不会了。
卫瞾神色微缓,他慢慢走向她,想抬手抱她,胳膊却再次撕扯的疼来,他没动了,只看着她,温声说:没有不信你,只是那会儿时机不对。
没关系。顾绾摇摇头。
陛下便是不信我,也正常,毕竟我才进宫,还,顾绾顿了顿:还与那人共处了那么长时日,陛下便是怀疑,嫌弃......
不怪你。
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卫瞾打断了她,多了一段记忆,那些爱痛似乎刻在了他魂髓,他不再执迷于她是不是被沾染,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给朕一些时间,朕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法子,别怕。
嗯。 顾绾攥紧手里捏着的木铲,点点头,又抬头看他。
卫瞾现在情况不算好,他一身丈蓝太监服饰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一些茅草和草灰,肩头还在渗血的周围更是一片凝固乌黑,脸色连带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顾绾视线扫过他身上,隐约猜到他怎么进来的这里,等注意到他肩头,她微顿住,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微变,她手伸过去,在要触到他肩头时又停下,只张皇问他:陛下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可有上药?
没事,不要紧。卫瞾这些日子体会了太多冷眼折磨,他现在很喜欢有人关心他,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他记忆里失去后痛不欲生的人,他心里欢喜,顺着她视线瞥眼看一眼肩头,似轻松的回道。
他醒过来,随便处理了下伤口,探听到她在的地方,他就来找她了,也没空去找衣裳换。
现在想来,该去换身衣裳的,他刚才还趴了草垛,现在肯定很狼狈。
现在情况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
他猜测的没错,他们两人,这是命魂相连了。
难怪那阉奴不敢动手杀他。
这样便好。这样他更有把握拿回身体了。
朕要暂时离开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你多注意。
卫瞾回过神,看着顾绾又柔声说,顿了顿,他还是将一直想知道又有疑虑的问题问了出来:你是怎么发现朕和他换魂了的?可有被他察觉?
陛下的字。顾绾不假思索回道。
卫瞾最得意的就是他的一手字,顾绾在最开始试探他,就想过他若是承认了,问起这个时候,她该有的回答。
我还没进宫的时候,哥哥有幸得过陛下一副字,我很喜欢,研究过。
原来是这样。
记忆里,也只有他写字的时候,她会冷脸看两眼。
卫瞾神色越发柔缓。
那可有被他察觉?你和他相处,要多当心,他一介阉奴,却有狼子野心,竟然使法子换了我的魂,若是被他察觉,他定是不会放过你,朕听说,阉人多变.态,爱虐人,你要多小心。
再变.态谁又能比得上你,将人尸身火烬,还日日抱着恶心。
顾绾垂着的眼里划过一抹冷。
臣妾会注意的,他应该没察觉到。
陛下方才说要离开?可是要去哪儿?安全吗?他,顾绾顿了顿,抬眸看向卫瞾试探的道:他若是一直派人看着您,发现这事,岂不是危险?
不会,朕已经甩脱了他安排的探子。卫瞾恨透江寄,他冷声回道,见顾绾正担心的看着他,他语气稍缓,又说:不用担心朕,猎场比宫里容易行事,朕会有法子脱身,你好好的,等朕回来找你。
去哪里,卫瞾没说,有那些记忆,他会对顾绾多几分柔意,但历经了沈柔,他现在谁也不敢全信了。
看出他不想多提计划,顾绾没多问,只点头:好,那陛下多注意。
臣妾送陛下。
不用,被他发现太危险了。卫瞾立马拒绝道。他实际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再派人盯着他,但从先前他拿到沈柔毒药来看,应该是没有,不然那他不会不阻止或者出面警告他。
那现在,他就不能再明面与她有往来,不然他又会被盯上,介时行事就不方便了。
顾绾似乎明白过来,她失落一瞬,不再提,只让他注意安全。
帐内光线偏暗,却更衬顾绾细白如瓷肌肤,她垂着浓密卷翘羽睫,温软娇媚。
卫瞾已经许久没见到人这样乖顺,他心里柔意又起一些,他不舍的看着顾绾,想上前与她亲密一些,可注意到自己一身太监服饰,想到他现在在的身体,他念头熄灭,柔声说一句:那朕走了。便转身要走,只他刚掀开幔幄,头忽然一阵晕眩,直直倒了下去。
意识模糊中,他看到顾绾朝他走来冷凝的一张脸。
她骗了他?
第37章 要她如愿
卫瞾直挺身子猝然倒下, 险些拽破帷幄,带着整个营帐都轻晃了晃,澜清刚从外面回来, 听到动静脸色微变赶紧跑了进来。
娘娘。
顾绾没应澜清, 她神色冷然看着倒在地上,人已经意识不清的卫瞾, 等他身体的下意识挣扎消失, 彻底昏迷,她慢慢蹲下去, 三两下扒开了他衣襟,宽厚肩膀露出来, 上面咬口深可见骨,连周遭外翻皮肉和爪伤都和江寄的如出一辙, 顾绾手指狠狠颤起,脸上血色褪去。
她猜测的是对的。
他们命体相连了......
所以,他才一直没动卫瞾。
娘娘,这是怎么了?
澜清拉开帷幄冲进帐内,乍眼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她骇了一跳,险些喊出来, 等注意到顾绾蹲在一旁,而地上躺着的是卫瞾,她忙捂住了嘴,又小心帘子去看外面,见最外侧几名巡逻禁卫走过, 另两名禁卫也远远背身站着, 没有注意这边, 她长松口气,放下帷幄,小声问道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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