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炀:“不要。”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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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饶和哭喊在身后形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阿旁守在门边,见谢炀走过来,弯腰替他开了门。
外面的天气就跟六年前的那个秋天一样,云端低垂,阴沉沉的,似乎又想将何人吞噬,只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别人倒霉了。
康大和霍二相互纠结着没了气。谢炀长出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划过一缕流光,须臾笑了。
那笑容有些渗人,不大好看,阿旁犹豫了一下问:“主人,里边剩下的那些人……”
“一个不留。”
阿旁了然,低头退了进去。
这时,院子外边忽然传来一声“报”,一个身披铁甲的魔兵转瞬跪倒在谢炀面前,“不好了魔君,城门三里外杀过来了大批修士!”
玉铃罗刚好出来,闻声便问:“不用慌,可知为首的是何人?”
“长留山山主——江疏雨!”
四大仙门的修士此时已经攻开了城门,江疏雨同众修士疾驰于凉州城城中,只见昔日热闹的街道此刻已然血流成河,遍地横陈,除去城中百姓的尸体,还有不少葬身于魔兵刀下的同道。
“畜生。”冀如仇死死攥住马缰,似乎那是谢炀的脖颈。
乐府的楚瑄不动声色地瞥了队前的江疏雨一眼,说道:“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近些日子,江疏雨越发频繁地听到这些句子,就好像终于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那些或宣之于口的,或胃宣之于口的平白的憎恨都在一夕之间爆发。
“闭嘴吧!人们这些人是不是整天没事做?阴阳怪气的烦死老子了!”冀如仇骂道。
自冀正阳死后,他接过玄光城的重担,脾气越发暴躁。
楚瑄撇了撇嘴,心有不服。
一旁的江映月担忧地看着江疏雨,“发生这种事,我相信兄长比谁都痛心,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拿下谢炀,还所有为此而死之人一个公道。”
“说的容易,”见说话的是江映月,楚瑄态度明显有变,“那谢炀如今的法力甚至能杀的了你我尊上,此时拿他难比登天,要不是给他留了条后路,哪会有现在这档子事……”
冀如仇:“当时出主意的分明是你师父,怎么扭头就赖到了人家凇鸣城的头上?想要分一杯羹的是你们,不要分的也是你们,是不是真以为凇鸣城没人了!”
楚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谁,谁……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不说了。”
说着,他掉转马头,跟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冀如仇:“妈的,到底谁不明白!”
这时,前方小修来报,说是已从其他魔兵的口中打听到了谢长留的消息,并问:“冀城主,咱们是抓王还是先打狗?”
冀如仇一摆手道:“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算一双,只要是魔,不留活口。”
兵马朝着谢家堡的方向进发,冀如仇策马跟上江疏雨,“江珍,一会玉铃罗交给你,谢长留那小畜生我来。”
江疏雨点点头,正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
江映月明艳的脸上,愁云就一直没散过。
她心思细腻,早看透了这对师徒那点不可言说的感情,这感情令人意外,同样也令人害怕——如江疏雨将到化境登仙,没必要在此之际化蛇添足。
江映月侧过脸,仔细看着江疏雨,竟发现他的双眼有些红肿,就像小时候,他会哭也会笑的那会儿。
“还好吗?”
“好。”
“要实在不忍心的话……”
“不会的,”江疏雨摇摇头,“或早或晚,我都会杀了他。”
除了愤怒,江疏雨心里还有被欺骗后的麻木,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哭。
哭自己识人不清,白费力气。
可每当想起窗台上的那一枝梅花,他仍会心尖颤动。
江疏雨断定那是谢炀留下来的,虽然当天来过的只有冀如仇,但会做这种事,喜欢做这种事的只有谢炀。
为什么?
难道说他受有冤屈,被人利用,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这遍地尸体和酆都殿前做成人柱的修士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离经叛道,为什么要罔顾人伦……为什么不告诉他……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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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堡里,谢炀和他新婚的妻子站在一起,身后全是黑压压的魔兵。
那是个漂亮的姑娘,全身都小小的,唯有一对大的如同葡萄粒似眼睛,却格外和谐。她乖巧地挽着他,如同一对甜蜜的夫妻。
对了,他们燕尔新婚。
记忆中那个还在抱他大腿少年,转眼就成了家,身为他的师尊,江疏雨本该高兴,如若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甚至愿意亲手送上一份贺礼,说一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江疏雨垂下眼帘,不去与谢炀对视,尽管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如受雷击,如遭重创。
一个人若是心有牵挂,即便有再强硬的外壳,都软弱到了泥土里。
修仙以后,与江疏雨分别这么久还是第一遭,谢炀本想笑给他看,证明自己离了他会过的更好,可不知为何,当他看见江疏雨的第一眼,看见他疲惫的双眼,却突然怕了。
这让他想起当时在白玉殿外的长阶上,江疏雨那个失望透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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