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江咬了咬牙,小声说着:“无妨,稍后师兄装病,定能骗过师尊。”
段绝尘又是一笑,他隐约能听见,玉清风的呼吸沉了些。
林晚江见他还是不走,刚欲动手忽闻门扉开启。
晏长安见他二人都在此,急忙冲进屏风内寻玉清风。
林晚江一愣,便闻晏长安委屈的道:“他二人还在,就不能先等等?”
他玉哥哥不着寸缕,却和他们仅屏风之隔,这令晏长安心内不爽。
闻此言,林晚江眸间一震,刚欲解释便听玉清风道:“江儿,你回去养病吧。”
嗓音虽平淡,却可品出些怒气,玉清风竟一直在此......
院中风雪交加,忽然传出师兄讨饶:“师尊!江儿错了!真的错了......”
*
又过一月,魏梓琪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但众人已为对抗天劫做好了准备。
林晚江不敢再偷懒,跟着玉清风刻苦修行,晏长安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段绝尘每日都会加固绝灵阵,只因师尊有交代,万万不可惊扰段家长辈。
“阿琪,你需多走走。”
今日难得放晴,大清早玉清风便带着魏梓琪在院中散步,只为锻炼身体有益生产。
且这院中的石板路,已用火符融了冰雪,即便身子重也不会滑到。
魏梓琪穿着厚实冬衣,又给孕肚围了一圈绒毛兽皮,看起来像只倒过来的刺猬。
他觉这模样不好看,可北冥闻担心他受冻,特意去山间狩猎得来。
又走了一阵子,魏梓琪的呼吸渐渐急促,只得道:“歇会吧。”
他底子好并不觉累,可这孕肚愈发沉重,令他每日腰酸背痛。
蛇蛋不似孩童,蛋壳内全是温热羊水,可为小蛇取暖且供给养分。
北冥闻本想生产之际打碎,可玉清风心觉不妥。
蛇族本就怕过冬,若直接打碎蛇蛋,生产之后小蛇难适应。
魏梓琪如今的付出,皆为保孩子平安降生,这般做法本末倒置。
玉清风未停下脚步,忽然扶住魏梓琪的手臂,让他把重心移到自己身上。
柔声哄着:“阿琪乖,咱们再走半个时辰。”
魏梓琪拗不过玉清风,只得咬牙硬撑,没一会儿便湿了中衣。
晨练归来的晏长安,正好瞧见这一幕,因魏梓琪穿着滑稽,一时未忍住竟笑出了声。
玉清风抬眸看他一眼,晏长安急忙闭嘴,上前问道:“魏长老,今日可有异常?”
如今众人皆等着小蛇诞生,只因天海三清许久未见稚子。
这份期盼冲淡了恐惧,即便天雷将至仍是一团喜气。
魏梓琪摇了摇头,低骂一声:“你个浑小子!别以为刚刚老子没听到!”
他如今这模样,逢人便要笑他几句,尤其是元忆锦嘴角都快笑裂了。
待他生产结束,定要挨个教训,把他们的狗牙全给敲掉!
晏长安尴尬一笑,忽然绕到另一头,跟玉清风一起扶着魏梓琪。
忽闻几声哀乐,自段家祖宅传来,掺杂哭声异常凄厉。
玉清风刚想出去看看,便见林晚江踏入院中,面色惨白的可怕。
他忙问道:“江儿,段家主如何了?”
昨夜便有仆人传信,说是段家主病情加重,要段绝尘去瞧瞧。
林晚江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了,谁知这一去便一夜未归。
闻得师尊发问,林晚江低声道:“走了,遗骨都焚了。”
玉清风心内一震,又问道:“阿尘呢?”
林晚江蹙了蹙眉,拉住玉清风行至一旁,小声说着:“段家主的尸骨好似不全,骨灰仅一小撮......”
玉清风不解,却听林晚江又道:“且那房内到处是血与碎肉,还有几只野犬在啃骨头......”
话到此处,林晚江背脊生寒。
他甚至怀疑段家主不是病死,而是被段绝尘所杀......
昨夜他一直待在隔壁,直到天亮才去看一眼,正好瞧见血腥之景。
房内不见段绝尘,他寻了许久仍无果,这才赶回来告知玉清风。
师兄话音刚落,忽见段绝尘也入院中,少年面不改色神情始终淡漠。
看向玉清风,他道:“师尊可愿为家父主丧?”
嗓音异常平静,好似昨夜死的为无关紧要之人。
玉清风心觉奇怪,却也能理解,安抚一句:“为师自当愿意,还望阿尘节哀顺变。”
段绝尘点了点头,又道:“您出面即可,段家供奉邪剑神,不兴渡化。”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只因他这父亲不如畜生,渡化也是浪费师尊灵力。
段绝尘说完,又看了眼林晚江,轻声说着:“阿尘刚去了祠堂,把骨灰坛供在了那处。”
少年嗓音依旧平静,可师兄脑中忆起房内血腥,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即便段绝尘真的弑父,林晚江也可理解,毕竟段家亲情最为廉价。
可虐杀需另论。
段绝尘虽为段家孩子,但毕竟为他师弟,也为玉清风徒弟。
若这少年心内扭曲至此,必须即刻正向引导,否则极易踏上前路。
段绝尘不知师兄心思,见他不语,又道:“师兄可愿换上段家服,去祠堂上柱香?”
林晚江面露不解,他这一袭莹白并无不妥,且他并非段家人恐旁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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