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着点俏皮的挑衅。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徐嘉宁疑惑踮起脚尖,看他脸侧和耳朵不见半分红,不由沮丧泄气。
你都没反应的吗?
闻朔的轻狂恣意让她又爱又恨,游刃有余的模样总让她没什么安全感。
手指被攥住轻捏,徐嘉宁转头对上男人沉静的眼眸,然后手掌被牵引着摸到他的胸膛上。
热度顺着掌心传来,徐嘉宁脸颊开始发烫,也感受着闻朔强烈的心跳。
冷风拨乱她的碎发,闻朔低头给她理到耳后,语气缓慢又认真:不是没有反应。
而是它一直在为你跳动,每时每刻都会因为你而有所反应。
说完这话,闻朔可能觉得太肉麻,脚步不自觉加快,街道车水马龙,闪光灯不断照在他身上,徐嘉宁发现他耳朵似乎红了一点点。
很浅的红色,虽然不是很明显。
平日嘴里浑话一箩筐的人,在耳根泛红。
愣在原地许久,她回过神追上去,脸颊微红挽住他的手臂,迎着风慢慢回家。
行李在出门前收拾地差不多,徐嘉宁想起因为工作而被抛之脑后的直播,心虚地在微博上发布公告,然后盯着电脑屏幕上持续上涨的人数开始心疚。
惊,失踪人口回归!
糖糖糖糖,我都快把你的微博翻烂了呜呜。
......
然后众多弹幕中突然蹦出一条与众不同的弹幕:
楼上,你是翻烂微博,我是听歌到耳朵起茧子,老婆多唱几首上传吧!
弹幕安静一瞬,然后幽幽冒出零星几条。
卧槽,喊老婆的是新粉吗,居然敢在榜一大佬眼皮子底下喊。
我的号......跪求大佬高抬贵手......
徐嘉宁一愣,朝排行榜看去,川行客已经上线了。
知道闻朔和沈川是表兄弟,再联系川行客某些不同寻常的反应,徐嘉宁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川行客这个账号后面是谁。
心脏忽然变得很软很软。
和闻朔重新在一起后,好像每一天都充满惊喜。
伦敦求学的日子,虽然有齐牧在旁边照顾,终归还是有几分流浪异国他乡的孤独与彷徨。每次深更半夜难眠,她就会打开电脑直播一段时间,看到列表出现川行客,就觉得也没有那么难捱。
难怪她偶尔向沈川道谢时,他的神态表情会不太自然。
因为隔着冷冰冰的屏幕,相距一万多公里陪伴着她的,从头到尾都是闻朔。
他一直都在。
调试好设备,徐嘉宁清清嗓音,最后找到一首歌的伴奏,点开。
第一次,她在直播间唱着《First Love》,嗓音温润缱绻。
屏幕惊讶着飘过密密麻麻的弹幕,在歌曲结束后,她摸着指根处被重新带上的黑色戒指,轻声道:
你听见了吗?
很快,聊天框迅速出现一个简洁有力的短句:
嗯,听到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徐嘉宁从书房跑出来找到闻朔,看到他手机上的直播画面,没由来一阵脸热,最后闻朔只能照顾小姑娘面子,退出直播软件。
但他也没闲着,决定要搬过来前,他特地买了一个不透明柜子放在卧室内。
准备把徐嘉宁那只小箱子里的东西都摆进去。
将全部物品摆放好,闻朔最后拿起那封他没有来得及拆封的淡蓝色信件。
鼓鼓囊囊,看起来分量并不轻。
随手打开旁边的小台灯,他坐在床边,胳膊撑在膝盖上,然后谨慎拆开信件,取出一摞厚厚的信纸。
忽然有些紧张,他垂着头颅扯了扯嘴角,最终手指轻搓翻开信件。
时间是2013年9月,具体日期未知,因为上面有水渍打湿的痕迹。
她当时在难过哭泣。
闻朔喉咙发涩,手指抚了抚信件继续看下去。
闻朔同学:
展信佳!请原谅我在深夜写下这封信,也请原谅这个被你讨厌的我向你告白。
可能听起来有几分可笑,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喜欢你低头额发散落,漫不经心玩弄戒指的模样,喜欢你垂眸咬着香烟,和别人插诨打科的恣意身影,喜欢你头戴盔帽撑在摩托车上,最后一往无前的轻狂。
但我最喜欢你不羁轻笑着喊我的名字,虽然机会寥寥,却是我小小世界里最为动听的话语。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只是当我反应过来时,生活的每个角落已经充斥着你的痕迹。
草稿纸上潦草的背影是你,经过走廊时余光所见是你,当别人谈论起爱情,我想到的也只有你。
如果我的青春是一本书,那么它的每一页都将填满你的名字。
你是我的独家回忆,也是我青春的全部独白。
最后,和你分享一个秘密吧。
暑假暴雨,在超市里和你的擦肩而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落款是XJN,前面有一块被完完整整涂黑,透过光线勉强能辨认出徐嘉宁三个字。
黑漆漆一团,胆怯不安又自卑惶惶,连自己的姓名也不敢透露。
指尖颤抖,闻朔呼吸骤停,胸腔隐隐作痛。望着厚厚一摞信纸,以及2013年9月这一张告白信,他忽然意识到小小信封里装载着多么沉重的情感。
将第一页信纸放在一旁,纸张在安静的卧室内发出细微的声响。
仍旧是娟秀文雅的字体,只不过日期在不断发生变化。
2013年10月4日,她说You re my heart shaker。
2013年11月11日,她说祝你生日快乐,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他一起唱歌。
2014年4月21日,她说今晚月色很美。
......
纸张不断翻阅,虽然语句逐渐变短变少,闻朔却能感觉手上信纸的重量在不断加重。
是满满当当写着喜欢两个字,也沉甸甸都是喜欢这份情感。
时间来到2015年8月,在夏末轰隆隆的暴雨中,他们就此走散。
徐嘉宁在信纸上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句号。
比起前面的文字,它随处可见,不起眼得过分,但也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圆圈,却被反复描绘,最终在纸张上留下刻骨铭心却又悲伤的痕迹。
手指抚摸着纸张后凸起的痕迹,闻朔盯着因为被打湿而发皱的信纸,眼尾微红。
句号之后没有任何语句,就在闻朔以为就此结束时,他下意识翻到下一张信纸。
然后他的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2015年12月25日,徐嘉宁在信纸上写道:伦敦的风很大,却仍旧吹不散你的身影。
2016年1月1日,她说新年快乐,说我的时光仍旧是充满着你的迷宫。
2016年2月23日,她说恭喜夺冠。
而那是闻朔最后一次参加摩托车比赛。
......
信件最后停留在2021年8月21日,是徐嘉宁喜欢闻朔的第8年。
我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没有你的生活。
即便偶尔想起你的名字仍旧会流泪,即便短暂闭上双眼还是会浮现出你的样子。
伦敦没有夏末暴雨,没有灼灼烈日,我也要开始学着不喜欢你了。
闻朔,祝你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一封长达八年的告白信,时至今日才送达他手上。
信封反复撕裂的陈旧痕迹,并不是主人没有认真保管,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年复一年的细心保护,它才能完整呈现在闻朔面前。
每一次拆封再封口,分明都是她的挣扎与煎熬,也是有口难开的想念与爱意。
作者有话说: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藏不住的,贫穷、咳嗽与爱。引用自网络
第85章 薄荷糖
晚上十点钟, 徐嘉宁下播离开书房,她推开卧室门喊闻朔的名字,进门却发现空无一人,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直到阳台上传来细微的火星声响,她才注意到阳台上抽烟的闻朔。
悄悄脱掉棉拖,徐嘉宁摸到男人身后准备吓唬他,却在碰到他肩膀的一瞬间被腾空抱起,然后整个人被抵在栏杆上。
小半部分/身体探露在栏杆外面, 耳边是冷风呼啸, 徐嘉宁嘴唇被闻朔吻住,羞涩与惊吓不断交织,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震惊得眼睛也没有闭上。
在她眼睫落下一吻, 闻朔把她扛回卧室,然后从衣柜取出一双袜子,低头抬起她被冻得微红的双脚,下次再光脚走路就等着打屁股,正好长点教训。
羞耻感油然而生, 徐嘉宁红着脸颊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撩起眼皮看着她, 闻朔挑眉轻笑,然后搂着她压在床上, 不打屁股也行。
慢条斯理咬着徐嘉宁的耳垂, 他低沉的声音令人耳红,到时候干你也不错。
耳朵红得滴出血, 徐嘉宁臊得推开他, 仓皇躲进卫生间, 哗哗水声时有时无,直到脸上热度全部退却,她才磨磨蹭蹭从里面出来。
然后一出门就被闻朔打横抱起,最后整个人禁锢在他的怀抱里,面前出现一摞浅蓝色的信纸。
她身体僵硬,喉咙哽住说不出一句话。
炽热的呼吸洒落在颈侧,她脖子酥麻难耐,是闻朔在慢慢亲吻她脖颈的皮肤,他嗓音低沉:宁宁,把这些读出来。
徐嘉宁眨了眨眼睛,她脚趾不自觉蜷缩,手指也掐着掌心,最后慢吞吞拒绝:刚直播完嗓子疼,不太想念。
不是没想过闻朔看到这些信纸,但和他一起看自己的告白信,甚至还要当着他的面读出来,实在是太过羞耻。
闻朔低头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不深不浅的牙印,手指开始顺着睡裙边沿往里探入,动作过分旖旎,语气却平静如常,格外正经:行,等做完再念。
早晨他弄得她至今还没缓过劲,双腿酸胀发颤,起床时差点摔在地上,眼下竟然还要折腾人。
徐嘉宁闻言立刻抓住他不规矩的手掌,急急抓起散落的信纸妥协:我念,我现在就念。
望着纸张上熟悉的字迹,她手指攥住纸张,留下清浅的褶皱,深呼吸开始磕磕绊绊读信。
闻朔同学,展信佳,请原谅我在深夜写下这封信......
手指不断收紧,纸张摩擦的细碎声在寂静的卧室十分清晰,徐嘉宁读到一半突然就读不下去。
直到男人的手掌覆盖着她的,温暖而又坚定,她垂眸笑笑鼓起勇气,继续往下念。
......请原谅这个被你讨厌的我向你告白。
没有讨厌。闻朔突然沉声打断她。
像是在回应着当年无助写下这封信的她。
渐渐的,温润的女声和磁性沙哑的男声交缠融合,在卧室内慢慢温柔回响。
最喜欢你不羁轻笑着喊我的名字,虽然机会寥寥,却是我小小世界里最为动听的情话。
徐嘉宁。
今晚月色很美。
没有我们宁宁好看。
我喜欢你。
嗯,我也是。
我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没有你的生活,就当你是我的可望不可及。
徐嘉宁,没有什么可望不可及,闻朔掰过她的脸,眼睛漆黑锐利,目光逼人,他紧紧盯着徐嘉宁,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一字一句认真说,只要你想,我就是你的。
我不能适应没有你的生活。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此生的归宿。
*
重新整理好信封,徐嘉宁躺在闻朔怀里,抓着他的手指玩。
十指交叠,而后缓缓紧扣,握在一起的刹那让她心脏酸软发胀。
这么多年,她突然想起什么,仰起头看闻朔,你真的没有喜欢过谁吗?
柚子结婚典礼上,你身边的女生......
许柚结婚那年,徐嘉宁在她的结婚典礼上遇到过闻朔。
那是他们分开八年里唯一一次相逢。
她当时是许柚的伴娘,帮忙打理婚纱和妆容时,发现耳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
那对耳坠是外婆送给她的成年礼,也是外婆和外公的定情信物,内心焦急,她把手头上的事情匆匆交给赵玫,出门低头顺着路寻找耳坠。
所幸不是在走路时掉落,仔仔细细找一圈,她在洗手间的流理台上找到了耳坠。
洗手时感觉松垮,她随手取下准备重新佩戴,结果被赵玫一催着急回去,最终不慎把耳坠抛之脑后。
认真把耳坠戴上,徐嘉宁对着镜子略微补妆,然后整理裙摆向外走去。
恰好遇见不远处靠墙站立的闻朔,旁边有个女孩正在和他说话。
徐嘉宁认得她,她也是许柚的伴娘,是许柚的大学同学。
脚步粘滞,徐嘉宁静止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两个人笑着聊天,一来一往举止亲昵。
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破皮,她疼得皱眉,垂下眼眸盯着红肿的伤口发了会呆,转身离开。
再碰见,是在结婚典礼结束时。
陪着许柚敬酒,她喝得头脑晕乎乎的,躲闲到外面吹风醒酒,却在拐角处看见了闻朔和他旁边的女孩。
女孩在宴席上帮着许柚挡了不少酒,整个人醉醺醺靠在闻朔身上,晃着男人的手臂嘀嘀咕咕,看起来像是在撒娇。听不清声音,徐嘉宁只看到闻朔挑眉,懒洋洋说了句话,最后惹得女孩气恼,气鼓鼓打了他一下。
他倒也没生气,只是低头捏了捏眉心。
没继续看下去,接到齐牧的电话后,徐嘉宁匆匆离去。
还是那个不羁放荡的浪子,她想。
胸口衣襟被皙白的手指无意紧紧攥住,闻朔望进徐嘉宁眼底的不安,好笑又心疼,没有,只有你。
按照辈分讲,她是我小表姑。
他当时被这个小他两三岁的小表姑烦得不行,也不知道徐嘉宁怎么能把他们凑一对去。
眼神不好意思闪避,徐嘉宁脸颊发烫,只是干巴巴说了句哦。
小姑娘性格敏感,心思又重,想着索性趁机会把一切都说开,闻朔把人往自己怀里捞了捞,抱住后下巴搭在她头顶上,说话时头皮跟着微震发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长久的沉默过后,徐嘉宁只是抓住被子,用力的指尖慢慢泛白,仍旧一声不吭。
她有在意的事情,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福至心灵,闻朔明白了她的迟疑,抓住她的手指轻捏,动作温柔道:想问章知微的事情?
感受到徐嘉宁身体僵硬,闻朔慢慢抚摸着她的背,等她逐渐放松后,扯了扯嘴角。
记不记得万明昊说过的话?
徐嘉宁瞳孔一缩,闻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把薛凝......就是我妈推下楼。
是个杀人犯。
没有,你不是。
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徐嘉宁直起身子语气认真,坚定信任的眼神撞上男人深沉的眼眸。
漆黑中,那双眼睛莹润晶亮,像是一盏驱散阴霾的灯火,温暖而又明亮。
心口一窒,闻朔用被子把她裹起来,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呢?
这件事说的人不在少数。
的确,辰光最近几天除了新作消息,就是有关闻朔弑母的通告,网上有人自称是闻朔的高中同学,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甚至辰光内部新员工也是众说纷纭,徐嘉宁偶尔到公司去找闻朔,都能听到他们在角落里小声议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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