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越退出门,背脊笔直地站在门口,小臂泛起滚烫的热度,他将手若无其事地插进口袋,也道:晚安,早点休息。
门关上,杨竹君靠着鞋柜,缓慢而深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快速换了鞋,抱着纸箱子去沙发上坐着,拆开那里面的信封来读。
最上面那封看起来最新的信她记得是太阳社团主唱男孩送的,她从里面拿出信纸,躺在沙发上默读。
字里行间,是少年青涩的恋慕之情。
杨竹君读到最后一个字,重新将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妥帖封好。
这一纸箱的信,其中不乏有情书,也有将信当树洞来述说的烦恼,还有在落寞时意外听到她在磁带里的激励之词而想对她说的感谢。
杨竹君看得又哭又笑。
在这些信里,杨竹君感受到了她对于这些后辈们还存在的情绪价值,这一点让她感到莫大的欣慰。
家里破产之后,杨竹君和她父母一样,都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陷入不自信的状态。时常遭人白眼,被亲戚邻居说闲话,渐渐地,抬不起头来。
上了大学之后,杨竹君拼命读书和工作,每件事情都追求完美和第一,为的就是能让她父母挺直腰杆扬眉吐气。
她做到了常人眼里的优秀,性格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强势了起来。
但是只有她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虚空。戳破她的坚硬外壳,看到的是将自己紧紧抱住蜷缩在角落的柔软一团。
这正是真实的她,不自信,怯懦。
所以,今天被那些后辈们称为太阳女神,她真的很意外和惊喜。这些信,更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被他们肯定了啊。
君君,你动车票买好了吗?早上的牛骨汤店还在准备开市的食材中,朱娟一边掀开熬了一夜的牛骨高汤锅看,一边对着电话讲话,什么时候到?
杨竹君对镜穿衣,她在镜子前拿出衣柜里的衣服搭在身上看穿着效果,余光瞥了眼放公放的手机,说:明天上午的票,就不说几点了,省得你们跑车站来接我。
朱娟笑得开怀:才不去接你,店里这么好的生意我哪能抛开。
啰啰嗦嗦早上和爸妈讲了一通电话,杨竹君起床后的困意都给说没了。她等朱娟那边先挂断电话,然后皱着眉看向被她扔了一床的衣服。
都是些旧衣服,找不到好看的。
杨竹君忽然想起什么,立刻从衣服堆里扒拉开一条道,跑到公寓门口的消防栓拿出一个快递袋。
她前几天网购的新衣服到了。
换上米白色针织长裙,她对着镜子小小地转了一圈,满意了。大圆领将她的伶仃锁骨很好地凸显出来,侧面看又背薄如纸片,颈细长直白如天鹅。
晚上她要和傅斯越去参加酒会,虽说她只是镶边的拍摄者,但杨竹君也有私心。这种酒会上肯定美女如云,她不想被别人比下去。
她想让傅斯越看到她。
杨竹君检查了一番包里的补妆用品,下楼坐上傅斯越的车。
早安。杨竹君对站在车边给她开门的男人说。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傅斯越会来她家楼下接她上班。
早。傅斯越神色柔和地和她打招呼,替她关上车门。
到了傅氏集团,杨竹君先在傅斯越的办公室里吃早餐。这些餐点都是傅斯越打包带来的,正好合她的口味。
傅斯越知道她被人看到公然在办公场所吃早餐会不自在,已经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吃东西几乎不发出动静,速度快却安安静静的,傅斯越戴上银丝边眼镜,翻开成文上班时送过来的文件翻看。
君君,傅斯越快速审着文件,抬眸笑着看杨竹君一眼又低下去,随意地问道:你中秋怎么过?
杨竹君将口中的现磨豆浆喝下去说:回家陪陪我爸爸妈妈,我把以前攒的年假部分挪到中秋,所以我有一周的假期可以休息。
傅斯越这边的拍摄工作按照进度就截止到今天,要是之后有补充拍摄素材的需要那日后再协商安排,总之,这个假期,杨竹君可以放下工作好好休息。
她抿着唇看了傅斯越一眼,也不是不可以早一天回来,如果傅斯越要见她的话。
傅斯越嗯了声,打开手机在个人日程表一周后的那天晚上标注了一下:邀请君君回外婆家吃饭。
他抬眸看了杨竹君一眼,还是决定先不要说。去长辈家里吃饭,可能会给她带来心理负担,让她高高兴兴过个节吧。
傅斯越这一天的行程不算忙碌,杨竹君也乐得轻松,重点在晚上的商务酒会。
晚饭杨竹君吃得很少,她只夹了两三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安静等待傅斯越用完餐。
傅斯越看了眼她碗里一点都没有少下去的主食,眉头微皱,他问:今天这家店的饭菜不合胃口么?
这家店是成文在好评榜上搜索到推荐给他的,菜品精美鲜香,他尝着是味道不错。
杨竹君笑了一下,低头去看容易显肚子的针织裙,只说:下午吃了点点心,不饿。
傅斯越舒展开眉心,那酒会之后,我带你去吃宵夜。
从餐厅出来后,杨竹君坐上傅斯越的车。她望着西边天空的半抹残阳,正想着现在去酒会会不会太早了,车停在了一家高档时装店门口。
傅斯越走下车,绕到她那边,为她拉开车门:君君下车。
杨竹君不明就里,只是顺从地下了车,走在傅斯越身边。她看了眼时装店深绿色的门店装饰,古朴得如同上个世纪遗留的公馆遗址。
如果不是旁边的石柱上刻了西装和礼服裙,她还认不出这是家时装店。
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从屋里走出来迎接他们,手势礼貌:傅先生,杨小姐,里面请。
杨竹君侧过头去看傅斯越,眼神询问:要带她过来干什么。
冒犯一下。傅斯越浅笑着说完,将右手伸过去,虚揽在杨竹君的腰后。
保持着些微的距离,并没有直接握上,只是随着两人走动的动作,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会与杨竹君的后腰碰到。碰到又分开,下一秒又碰上,杨竹君忽然觉得后腰的筋骨在微微鼓动,血脉之中的血液在沸腾发烫。
逐渐往上,烧到她的脸。
这是,又在演戏了么。
杨竹君微低着头,在旗袍小姐的引导下走到正厅。
正厅中有一个黛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她手中拿着针线在仿真模特上穿梭定针,听到脚步声,她笑着转过身,先对杨竹君颔首,后看向傅斯越:斯越,你来啦。
姜姨。傅斯越喊她,这是我的恋人杨竹君,我带她过来试穿之前定下去的礼服。
杨竹君手心微热,视线不由自主往上去看傅斯越。
原来,他已经给自己定好了礼服了么?
杨竹君眨眨眼,手悄悄扯了扯傅斯越的西装下摆,用气音跟他说:我用不着穿礼服,我只是去酒会给你拍纪录片的。
拍摄的任务另有其人。傅斯越旁若无人地和她咬着耳朵说话,眉眼带着笑意,他说:今天,你当我的酒会女伴可以么?
酒会女伴。
杨竹君虽然没有去过这种档次的酒会,但也听人说过,身份高贵的男士一般只会选择门当户对或者也同是上流社会的女人当女伴,因为伴侣也是对方的身份地位的象征,找默默无名的女人跟在身边,是会被人议论的。
杨竹君忍下心动,抿唇说:你可以邀请其他家女生。
他随便邀请一下,都会有女孩子应允的吧。
没有其他人,傅斯越沉下眉眼,静静地凝视她:就只要你,可以么?
? 第33章
杨竹君的脑袋开始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 险些让她失去思考的能力。被他靠近的那侧脸灼热滚烫,再被盯下去绯色就要显现出来了。
杨竹君立刻后退一步,站在雕花窗户前吹着微风, 点了一下头:好。
她人来都来了, 况且听傅斯越和礼服设计师的对话里的意思,衣服好像都给她做好了,确实不太适合再退掉或者给别的女人穿。
被叫做姜姨的设计师看着他们的互动抿唇笑得温婉,她朝助理招了一下手,两人就将放在设计馆里间陈列的礼服推了出来。
姜姨抱着礼服,对着杨竹君说:我照着斯越给的你们的合照大致推出你的身高体重和三维, 你进去试试看,有哪里不适合的地方我当场改。
好,谢谢姜姨。杨竹君跟着她的助理进里面的试衣间, 助理妥贴地为她关上门,守在门前。
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听到姜姨带笑嗔怒地对傅斯越说: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还藏着掖着不带给我们这些长辈看看,难不成还怕我们吓到她。就给我一张照片做衣服, 要是别人早被我轰出去了。
傅斯越:她工作累, 过来一趟还不如让她多吃点饭, 姜姨您手巧眼亮, 看照片和看真人没差的。
杨竹君轻笑一声,也跟姜姨一样觉得他有点糊弄长辈了。不过他初心是为自己好, 那她也就偏心一把。
杨竹君将后背的拉链拉上,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披散在脑后的头发, 走出房间。
身上的旗袍颜色是杨竹君最爱的奶杏色, 真丝料子顺滑舒适, 衬得她肤白貌美, 腰肢纤细,露出的部分骨肉匀婷。
杨竹君之前没有尝试过旗袍,不知道穿着效果怎么样,她下意识去寻傅斯越的反应。只见他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秒钟,忽然偏过头不看她了。
这是什么反应嘛。
杨竹君忽地微恼,只不过气刚升起又被姜姨和她助理看美人般的眼神给熄灭了。她觉得自己穿这衣服应该没有翻车,只是傅斯越的眼光不好。
竹君你真好看,将我这物资都映亮堂了。姜姨不吝夸奖。
人靠衣装,是姜姨您做的衣服将我衬得好看。杨竹君说。
话也说得这么好听,姜姨越看她越喜欢她。她握住杨竹君的手腕,将她带到正厅的镜子前,左看右看。美人很美,只是素了些,她正要让助理将她私藏的首饰拿过来给杨竹君试试,傅斯越已经上前,站在她身后。
姜姨笑着瞥他一眼,退开,走到旁边自顾自地挑拣首饰。也不一定用得上。
傅斯越站在杨竹君身后,看了眼镜子里温婉的美人,眸光滚烫沉浸,再和她对上视线前匆匆敛下晦暗的眼眸。
杨竹君莫名觉得她刚才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的眼神很滚烫,她睫毛颤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僵着身体不知道做什么。
正要开口缓解尴尬时,傅斯越倾身过来,头在她脸侧,抬手给她将一侧耳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之后,又去别另一侧的头发。
她的头发乌沉沉的,柔软顺垂,不会有碎发从旁边支棱出来。这么一别,就很乖顺地垂在脑后,两只耳朵莹白发亮,漂亮得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傅斯越手心里握着东西,凑近她一边的耳朵,别动。
他的动作有些慢,看起来像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戴耳坠,不过细致得很,没有弄疼她。
杨竹君忍着耳朵穿过来的酥麻痒意,僵着身体等他结束。
两边都戴上珍珠耳钉,杨竹君才浅浅吐出一口气。傅斯越将后面的扣子扣上,手垂下时食指指尖擦过了杨竹君的圆润耳垂。
勾得上面的珍珠耳钉微微颤动。
杨竹君下意识抬手捏住自己的耳垂,稳住耳钉。然后,视线看向镜子,圆润莹白的大珍珠散发着微光,给她增添了更多柔和的氛围。
你,从姜姨店里走出来,杨竹君仰头问傅斯越,什么时候买的耳钉呀。
傅斯越笑着淡声说:外婆让我带给你的。
噢。杨竹君忽然感觉耳朵上的小珍珠耳钉沉甸甸的,她一定要保管好,今晚之后再还给傅斯越。
不用还给我,傅斯越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开车门的时候解释道:外婆是以前的珠宝设计师,她就喜欢捣鼓这些,你留下这对她做的耳钉她高兴。
酒会安排在傅氏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宴会厅,傅氏集团是这场酒会最大的东道主。
宾利在马路上平稳地驶着,杨竹君坐在后座,和郭冬源发着微信消息。
郭冬源就是这场酒会负责拍摄傅斯越的替代者,他说他已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西装,赶到了宴会厅。
他给自己拍了张站在香槟塔前的自拍发给杨竹君:【姐,呜呜呜我这套一千的西装穿着好让我没有底气,这里的男人气质都好好哦!】
杨竹君发了个摸摸的表情包过去。
郭冬源继续发:【你快点过来吧,我们两个普通人穿普通衣服站一起我就不怕了!】
杨竹君: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手工旗袍,抿唇不语。能让傅斯越喊姨的设计师,她设计出来的衣服或许比那些奢侈品高定还要贵,或许都有价无市呢。
杨竹君还是希望郭冬源能靠自己勇敢,她编辑道:【我今天临时当一下傅斯越的女伴。】
这话很委婉,不过和她共事过一段时间的郭冬源已经明白了她的话中潜含义,他发了个要独自坚强的表情包。
杨竹君看着对话笑,再抬眼时,车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了下来。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成叔在前面提醒,担忧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傅斯越。
从天空陡然变暗,远处响起闷雷时,傅斯越好像就没有吭过声。
再往前开了两分钟,豆大的雨滴就从天上劈里啪啦地往下砸。乌云密布,天边泛着可怖的黑色,路旁的枫叶被雨水砸得零落不堪。
这周的天气预报又没有准,这场雨都没有预测到,只希望这雨快点停。下雨天,压抑的氛围会让人很难受。
只是天气状况并没有朝杨竹君的期望上面靠,反而越演越烈。一道锃亮的闪电倏地划到眼前,陡然照亮一瞬车内,映照出傅斯越略显苍白的脸。
杨竹君正要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延迟的轰雷炸到身旁,盖过了她的声音。
我没事。之后,傅斯越说。
天边电光火石般刮着雷和闪电,杨竹君心想这天气实在是太糟糕了,路上万一有树劈下来砸到车就不太好,快点到酒店吧。
成叔,停车。
一分钟后,傅斯越突然出声。
成叔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将车停到路旁。
傅斯越手放在车门上,即将拉开车门,他转头,沉声对杨竹君说:君君你先去酒会,我过会儿到。
哎杨竹君想问他有什么事,傅斯越已经拉开了车门,大步跨了下去。
雨滴砸落在他脸上,一滴水坠到他的睫毛上,睫毛不堪重负地压弯了下去。水珠从睫毛尖再次坠落到他的唇上。
男人紧闭双唇,眸色深重,唇色苍白。
成叔及时将伞撑开递给他,黑色伞布遮挡住傅斯越的脸,也遮挡住他将伞骨握到指节发白的手。
轰鸣声和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足以盖过伞布下的谈话声。
成叔余光瞥了眼车内的女人,说:有人陪着会好受一点。
傅斯越摇头:我不想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成叔沉默了。
傅斯越说:成文会来接我,您放心带君君过去吧。
两分钟后,宾利再次上路,杨竹君望着车后面渐渐看不见的模糊身影,转头问成叔:傅斯越他,是不是哪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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