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庄曼吟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当妈的怎么就这么难,总有操不完的心。
糕糕在沈家住了一个多礼拜,美得乐不思蜀。庄曼吟和沈鹏都把她宠到天上,才几天功夫,各种玩具小裙子小皮鞋就堆了满满一房间。
有一天,小姑娘指着童话书上的插画,奶里奶气地对她外公外婆说:“独角兽宝宝好可爱呀,糕糕也想有一只独角兽宝宝。”
结果没过两天,沈鹏真给她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据说还是赛马场上优秀的冠军马生下的纯血种。
“糕糕你看,这片马场以后就是你的了。”沈鹏笑得满脸花,“你可以随时来这里跟你的小马玩,还能在这里养其它你喜欢的小动物。”
糕糕摸着小马驹柔顺的毛,笑得眼睛眯起来,“谢谢外公!小马真可爱,糕糕最喜欢外公了!”
沈鹏松了口气,“那就好,外公还一直担心,怕我们糕糕不高兴。”
何惊年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庄曼吟说:“你爸觉得自己没办法送孙女一只真的独角兽,心里一直挺内疚。”
“……”何惊年忍不住了,“妈,你们不能再这么宠孩子了。”
“小姑娘就是要宠的呀。”庄曼吟抿抿唇,“怎么啦,她爸爸不宠她吗?”
何惊年“嚯”了一声,“原辞声?他岂止啊,简直是溺爱了好吧。”
提到这茬,何惊年觉得自己简直有满肚子话好讲。
“您也看到了,糕糕现在已经比她同龄小朋友都圆溜了。知道为什么吗?就她爸,天天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要吃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做就去学,实在不行就把厨师请到家里。”
“我说顿顿都是肉啊甜食啊怎么行,你好歹让孩子多吃点蔬菜啊。结果她爸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糕糕嘴巴一撅就立刻心软,偷偷帮她把青菜和西蓝花吃掉,还以为我不知道。”
庄曼吟摆摆手,“算了算了,孩子不爱吃你还能硬逼吗?再说每次体检医生说糕糕成长得很好,圆点就圆点吧,看着有福气。
“糕糕她们幼儿园运动会,跳长绳,人家家长都是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很正常地给孩子喊加油,你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吗?带了一群手下的人,在操场周围拉横幅,还喊口号。”
“糕糕跳进一个,就打雷样地鼓掌,还用喇叭喊‘糕糕你太厉害了,你永远是最棒的,加油加油!’他不知道小孩子很受不了在同班同学面前被家长喊小名吗?还拉着我一起喊,全操场的人都在看我们。连糕糕都觉得她老爸很丢人。”
庄曼吟听着,侧眼看了讲得起劲的何惊年一下,“觉得丢人你还笑得这么开心啊?”
“我……我笑了吗?”何惊年摸摸脸颊。
“有哦。”还在和小白马贴贴的糕糕把小脑袋凑过来,“爹地,你一直在笑哦。”
何惊年严肃,“……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听。”
“最气人的是,我给糕糕辅导功课,他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还添乱。我给糕糕讲算数,默单词,他也要坐旁边一起听,还抢着举手发言,还学糕糕也叫我老师。”
庄曼吟劝道:“算啦,他这不也是想陪着孩子一起学嘛。”
“那他故意把题目做错让我罚他是怎么回事?”
庄曼吟“啊”了一声,“他让你罚他什么?”
不知为何,何惊年脸色突然有点羞窘,想回忆起什么不堪的往事一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说不下去了。
庄曼吟看着他,“重点是什么?”
何惊年低下头,“没什么,不提他了。”
庄曼吟说:“哦。”
何惊年闷了一会儿,“妈,他后来有再联系过你吗?”
“我跟他说了,既然你们已经结束了,年年不希望你再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情。”庄曼吟见他不作声,“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何惊年摇摇头,看女儿骑小白马。虽然有驯马师引导着,小白马也很乖,但糕糕到底第一次骑马,小胳膊紧紧抱着马脖子,既激动又紧张。
他跟上去,想护在女儿一旁,这时听见庄曼吟说:“他小时候也有过一匹小马,他妈妈第一次带他来骑的时候,他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吓得都哭了。”
“我知道。”何惊年低声道,“但他拼命练习,很快就能熟练驾驭了。”
“人都是在不断成长的。”庄曼吟顿了顿,“他从小就成长得比别人快,因为他比别人更加努力。但是,努力并不意味着能让人成长为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何惊年没有吭声。
“既然我们自己都无法控制,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庄曼吟语气有点低沉,“把自己的幻想强加在别人身上,既是在伤害自己,也是在伤害那个人。这种错妈妈犯过,也知道有多难受。”
“他不是我的幻想。”何惊年抬起眼睛,“他是我的希望。依赖他,将他当做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已经成了习惯,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就算我病得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只要听见他的名字,还是会觉得安慰。”
“你也一直是妈妈的希望。”庄曼吟脱口而出,“正因为和你经历过相似的事,妈妈才特别能理解你。其实,妈妈什么都不在乎,你和他结果怎么样都没关系,只希望你能真正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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