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质问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南又星的回答。
可是南又星只是紧紧抓住了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起了火气。
南又星想说话,但嗓子像被卡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个“喂”来。嗓音沙哑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和委屈。
裴世霄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似的,怒气如烟般然消散无踪。
他低下声音:“你在哪儿?”
裴世霄赶到时,一眼就看到南又星正乖巧地坐在警局里,他双腿并拢,手搭在膝盖上,见到他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裴世霄将湿漉漉的伞收好放在警局门外,一转头,南又星已经快步跑到了他面前。望着警局门口湿漉漉的地砖,裴世霄皱起眉头:“不要乱跑,地上滑,你……”
他话没说完呢,那个身影就已经近在眼前。
裴世霄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南又星毫不犹豫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感觉胸膛上贴着头发毛茸茸的触觉,一双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腰。
于是裴世霄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心中一软。想南又星肯定被吓到了。
他抱着人安抚性地将人往上踮了踮,想到这里是警局,不好太亲密,他很快就把人放了下来。
南又星倒是粘人的很,从他怀里出来时,还委委屈屈地抿着唇,抬着双眼望他。
他漆黑的眼睛像是浸润了雨水的潮意,如雾气弥漫,像是漆黑海面上仅露出一角的冰山,无数欲说还休的情绪都藏在海面下,暗浪翻涌着。
裴世霄在心里叹了口气,搂着人的肩膀低头凑到他耳朵边。
“还在外边呢,别浪。”
女警望着他们俩的互动,此时已经是微微红了脸颊。
这也太……太甜了吧!
单身狗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大口糖啊!
女警定了定神,简要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将还在充电的手机还给了南又星。
裴世霄打着伞把人送到车门边,才发现刚刚过来得太着急,他大衣两边的肩膀都已经湿了。
他褪下大衣随手丢在后座,发现南又星已经上了后座。
他看得好笑,下巴扬起往副驾驶示意。
“你坐后面干嘛,坐前面来。”
南又星低着头不说话。
“我是什么禽/兽吗?你躲这么远。”南又星那点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裴世霄顿时无语:“放心,车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南又星缩了缩身体:“我……我坐后面就好。”
看他那样子,想到他今天应该是被吓到了,裴世霄也就不和他计较,径直坐上了驾驶位。
车刚开进别墅,还没停进车库。
裴世霄打开扣好的安全带,下了车拉开了后座的门。他眸光深深,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南又星的脸。
南又星漆黑的双眸还含着水光,盈盈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裴世霄单腿压上了后座,一只手扣着南又星的脖子,把人压躺在了后车座上。
“如你所愿。”
他凑到南又星耳根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开年的第一场春雨渐渐地小了,还在车外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车外壳上,激起清脆的水声,滴滴答答的。
月亮从云层后渐渐探头,淡蓝色的月影静静地落在停在别墅门口的车上。
外边凉意袭人,车厢里却很热。
明明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南又星却像是在走神。
他的眉目漆黑如点墨,素得干净冷清。
明明声音都仿佛沾染了春雨的潮气,他趴在自己肩头时,呼吸温热,薄薄地抵着人的脖颈,痒意如雾气弥漫。
一丝淡淡的草木香味探入鼻尖,带着些许凉意。裴世霄凑近嗅着这味道,着迷不已。
夜色下,南又星像是一捧新雪,在他的山尖上颤颤巍巍。
他忍不住捏着南又星花枝似的后脖颈,像是捏住了群峰的山巅。
最终南又星是被裴世霄抱进别墅的。
第二天醒来时,南又星望着天花板,意识有一瞬间的怔忡。
他拿开裴世霄横在他胸口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他下了床,走下楼做早餐。
七年以来,每次遇到这种雷电交加的暴雨时,南又星总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厚厚的窗帘,戴上耳塞,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为止。
医生曾说过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因为那个大雨天给他留下的痕迹太深,所以他在这种天气总会发病。
而昨天,应该是七年来第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关住自己,也没有出现症状。
“要糊了。”裴世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南又星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锅里的煎蛋果然被煎焦了边,黑乎乎的一圈,极不好看。
南又星赶忙将煎蛋铲起来,倒进盘子里:“你等一下,我重新煎一个。”
“不用。”裴世霄毫不在意地拿过盘子,“一点点而已,不妨事。”
等到南又星将三明治做好,端到餐桌上后,只见裴世霄已经将他那份煎蛋的边也剔掉了。
“做饭还发呆,”裴世霄目光含笑地望着他,“想什么呢。”
“没什么。”南又星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慢慢地吃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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