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星口气淡漠:我与崖兀有个交易。
楚卧云拧着眉:对,你说过,那时候你只是个金丹期的小弟子,与他勾结情有可原。可现在的你本事大得很,再没有理由帮他祸害人魔两界。
没有理由?宋灵星嘲弄地道:我做了这么多,你看不出我的真心吗?我喜欢你,想要你,这就是理由!
楚卧云更听不懂了,略显激动地说:我已经在你手上了,你还要什么?
不,你不在,你的人不在我手上,你的心更不在这里,你的心在阿邪身上,在逍遥宗,在几天前捡到的那个孩子身上,就是不在我这里!
楚卧云心口死死揪了一下。
男人伸手过来,他眉眼秾丽,深情款款,却在触碰到眼前人的面颊前,看见发间亮闪闪的指骨,瞬间拉下了脸色。手一转,掌心盖在楚卧云的额心。
眼前一晃,楚卧云的视线借助通灵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两个呼吸的功夫,额间的手放下来,他惊恐地闭上眼睛。
他看到死掉的人族修士们,尸体惨烈地横陈在幽暗的囚室,大多数是逍遥宗一些没名没姓的角色,但楚卧云认识他们,在他眼里,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里头甚至还有逍遥宗下一任掌门人。
你敢杀道筝,掌门师兄、逍遥宗上下都不会放过你!
无关紧要之人,杀了就杀了。这些都是死了的,半死不活的还有不少。宋灵星迎着那恨煞的目光:您知道我想要什么,现在不动你是时候未到,一旦大局定下,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答应,师尊为何不早一点喜欢上我,也好少死一些人。
卑鄙无耻!楚卧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谩骂。
宋灵星冷淡地控制好情绪:我认定的人,一定会到手。
你给我滚!
宋灵星转身,又转回来,道:提醒您一句,封斋期已经到了,阿邪不会来的。
楚卧云眼皮一跳,心中暗暗计算,果然又是半年一度的封斋期。他站起来坚定地说:他会来的。
宋灵星笑得渗人:不会的,他们都是血统高贵的龙族,他的想法跟他崖兀一样,我做的这一切,他乐见其成。
他不可能跟你同流合污。
不需要同流合污,当我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在暗中看着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楚卧云哂笑道:你想凭三言两语挑拨我们的关系,未免太想当然了。废话少说,你可以走了。
真固执啊。宋灵星挑眉道:你想啊,为什么许多天过去,你还在孤军奋战,他人呢?
是啊,凭龙邪的本事,要来救人的话早就赶到了,为什么迟迟不见人影?
谁不是穷尽一生在追逐力量和权势。崖兀如此,他亦如此。如果你还不信,那么想想看,他明知道你身上有我的东西,为什么不把它弄掉?
楚卧云茫然地看着他短了一截的小指。
男人清吁一口气:是因为他留着有用啊,就像他死也要复活你,也是因为对他而言,你是他宏图霸业上的踏脚石
宋灵星终于走了,留楚卧云满脸懊丧地做在床边。
前几日薄诗野的话历历在目,结合重重迹象,很难不让人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行程又过了两天,楚卧云忧心小崽子的安慰,如坐针毡,没有一时不想出去找人。但他被惦记怕了,怕狐王真如宋灵星口中那样变态,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就是出去找死的大冤种。
宋灵星来过几次,晨昏定省,体贴至极。怕人憋闷,还给他折来一支雾随岛的樱花。楚卧云很难对他有好脸色。问他楚沐阳的消息,他也不回应,纯粹的鸡同鸭讲,不欢而散。
楚卧云向看守的侍从打听狐王和那个婴儿的消息,照例得不到不回应,侍从们极其害怕宋灵星,听了吩咐,拿楚卧云当空气。车厢里的臭味浅淡下去,他却很不习惯,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某个不赶路的晚上,楚卧云尝试逃跑,不出意外惊动了头顶看守的玄鸟,给宋灵星逮了个正着。
宋灵星问他要去哪?楚卧云想了想,道:我见路边有些夤夜花,想着采来入药。
魔界怎么会有夤夜花?
怎么没有,夤夜花原名夙夜花,本就生长在魔界野外,我们所知的夤夜花是从魔界引入仙界后人工栽种的。这点我曾经在课上说过,是你没仔细听。
是吗?宋灵星笑了笑,月色下一张脸魅惑丛生,徒儿当年顽劣,不听教导,该罚。请您稍后,徒儿这就去采来。
宋灵星真的往那条路上走过去,搜寻他口中的夤夜花,楚卧云等见不到他背影了,不死心地拔腿走了几步,触到拔地而起的圆形结界,才抓着头发蹲在地上。
不久后,宋灵星回来,手上真拿了一大抓灵气逼人的花,黑夜里,黄色的花朵开得馥郁,幽幽闪着光芒。
楚卧云是扯谎,路边什么花都没有,只有长倒刺的毒草。宋灵星手里的,也不是野生夙夜花,而是温室里培育出的夤夜花。楚卧云估摸他是去了知修黎的车驾。骚狐狸爱惜自己的脸,每天要吃一推补品保持年轻,这花当然也是他的囤货之一。
楚卧云这些天都是如此有求必应。
他站起来想去接,宋灵星手一缩,把花放到身后:师尊还没告诉我,要这花做什么呢。
楚卧云道:我现在是凡人,最近日头晒,老得快,我得爱惜这幅皮囊,否则人老珠黄,你看着也倒胃口不是吗?
宋灵星显然不会相信后半句,但对前半句存疑。他打小在楚卧云身边,知道师尊暗地里喜欢照镜子欣赏自己的脸,这也算圣虚子与狐王的一个共同点。只是要点夤夜花,也无伤大雅。
楚卧云心满意足拿到夤夜花,是夜,安稳地度过。
第二天,车队途径一片沙漠戈壁,烈日炎炎,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前头路收窄,形成一条狭长的羊肠道。赶路时两边拱卫的穷奇兽挤到后排,才能堪堪容车队通过。
车队安静地行进,为了安全速度很慢,前面的车驾进入了最窄的地方,这时候,一声晴天霹雳,打在峭壁上,滚石黄沙从头顶滚落,砸在大人物们的车顶。护卫的穷奇兽警觉地抖开琮毛挤上去,翻了好几架车,狐族大声嚷嚷护驾,一片兵荒马乱。
有敌袭!保护狐王!
什么东西!?
没没看到,为什么石头会滚下来。
好像是雷劈的!
万里无云的怎么会有雷!瞎了眼吧。
可能我真瞎了吧,我还看道雷不是从天上劈下来的。
雷不从天上劈下来,那还能从哪里劈下来?
话音刚落,车队陷入极度紧张之中。晴天霹雳,只可能是有人埋伏着攻击。
那辆被砸中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红衣猎艳,举起团扇挡着毒日头,扇子底下惊世骇俗的一张脸,略过一丝兴味,好像厌倦久了,终于找到点儿乐子。
回禀狐王,据目击者说,是一道雷劈中了岩石。那雷不是天上下来的,而是是来自那头。狐王的贴身侍从道。
一双凤眸悠悠地转过去,手一招,手下扛来一架带着遮阳伞的华丽步撵。却因为羊肠道太窄,过不来,狐王皱了皱眉,亲自略步上车顶,在一节节车厢顶上跳跃。
车队前头,女子也听到后面的动静,内心划过不详的感觉。
楚卧云打理好袖子,将衣料上画的符篆图案抹去。小小的袖中雷,战斗中并不能给敌人多少伤害,好在雷克土,所以凭自己那点微末道行竟让岩壁崩裂。
他自视过高的徒弟,应该也没想到自己天赋极高,仅仅数日就修炼出了袖中雷。
那骚包的狐王正朝这边过来,楚卧云前阵子见过他,眼下两团乌黑,像有鬼魅在吸取他的精气。但以楚卧云目前的凡人之眼,一点也看不清了。
宋灵星化身女相,从最前头赶回来,见知修黎站在最后一截马车门口,车门开着,狐王亲自掀帘,美艳绝伦的一张脸微微往后侧仰,懒散地说:宝贝儿,你还会金屋藏娇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完
第140章 高台
知修黎审视匆匆赶来的女人:孤记得,后头几节车是你要去藏宝贝的,藏的还真是宝贝啊。
宋灵星直视狐王,道:那又如何。
我当是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绝色,原来是他啊。知修黎冷锐打量车内男子,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忘了,不重要。怎么几日不见,你修为还倒退了呢,模样也没以前周正了。
楚卧云干巴巴笑了一声,声音微微发颤:狐狐王美貌惊世骇俗,任何人在您身边,皆黯然失色。
哈哈哈哈,真会说话,孤就喜欢会说话的。
他染着蔻丹的手一张,掌心巨大的吸力让楚卧云斜飞出去,大手掐在下巴上,白皙的皮肤留下红指印。
你不是说要侍奉本王?择日不如撞日,走吧。知修黎把人一抄。
狐王!宋灵星神色古怪道。
嗯?你有意见?知修黎美眸流转,眼波盈盈,盯着人的时候,倒生出九分森寒。
女子恢复泰然,笑道:自然没有意见,不过人族污秽,还是个男人,桀骜得很,妾怕他扫了您的兴。
楚卧云摆出温顺的姿态,靠在知修黎的胸膛,骨头都是软的。
知修黎散漫地打量两下怀里的人:不是听话得很吗?宝贝,我猜他更喜欢我呢。你吃醋了啊。
女人已经气得嘴唇抽搐,却不得不维持和颜悦色,楚卧云不禁好笑。又听她卑微地乞求:您那里美人无数,这一个是妾马车里伺候的人,就留给妾吧。
你护着他?什么宝贝疙瘩,孤还不能碰了?知修黎把人颠了颠,下了马车。
知修黎!宋灵星的脸色变了。
知修黎用嫉妒的目光扫视怀里的人,脸色阴冷,一言不发,抱着人就走。
楚卧云心里升腾起不详的预感。表面上,知修黎在与宋灵星争夺一个男侍,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狐王是看不惯女子在暗地里养小白脸。
宋灵星用了什么好手段,让堂堂狐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正想着,身后的女子凉飕飕一句:站住。
怀抱温香软玉的狐王脚下一顿。
楚卧云抬头看知修黎,看到一双凤眸染上异样的色彩。
知修黎微微蹙眉,瞳孔颤抖,神志好像被什么无情占领了,在抗拒,无声地挣扎到最后,褐色的狐狸瞳孔成了一片安静的,沉寂的紫。
楚卧云到抽一口冷气,胸腔中心脏动如擂鼓。
风停了下来,整片天空蔓延出妖冶的红。
狐王知修黎,以及周遭所有的九婴狐族、玄鸟族、苍牯族,一只只眼珠子紫红发亮,诡异地静止在原地。
楚卧云第一个念头是摄魂术。可一瞬间操控这么多人,其中还有化神期的狐王,根本不可能。摄魂术也不会让四野的草木瞬间枯萎,死气沉沉。
绝美的女子背后衣料撕破,肩胛骨下长出乳白色的触手,蜿蜒在半空,触手尖端长出透明发光的丝线,戳进呆滞之徒的脊柱里,像主人用链子拴住了野狗,便能供其驱策。
楚卧云看得心里发毛,从知修黎僵直的臂弯中下来,往后瑟缩了几步。
除了魔族,还有不少人族的侍从,此刻,他们站成无数木桩,不管是邪恶的魔息还是稀薄的灵气,一同向紫衣女子背后汇聚。
女子手背上的皮肤蠕动,仿佛里头有几十只蛆虫在爬,恶心又离奇。他复原成男相。带着背上缓慢舞动的触手,一步步走近妄图挑战他的男人。
楚卧云低咒一声,他如今是纯粹的凡人,仅剩那么一点微末的道行,也被一发袖中雷耗没了。周围全是对方的提线木偶,他是一只撞进天罗地网里的弱小猎物,一颗心直落落地沉下去。
男人的语气是赤/裸/裸的不悦:弟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夤夜花,您用了,去取悦知修黎?
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想告诉您,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经够美了,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
楚卧云咬着口腔里的肉,手指握得咔咔作响。
男人凑到他耳边,嗓音低沉,语带笑意:还摆出这幅贞洁烈女的姿态呢?倒也不错,我挺喜欢的。
楚卧云厌恶地推开他:你的话让人恶心,说吧,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我怎么忍心,我不动您,但您心中在意之人,可要受些苦了。楚沐阳是吗?你既然收了他为徒,师父犯错,徒弟连坐。小惩大诫一下,今明两天他没有饭吃。呦呦呦,别这么看我,好好体验一把心疼的滋味吧。
楚卧云道:徒弟连坐?那你要如何连坐?
宋灵星怔愣须臾:我还算师尊的徒弟吗?
怎么不算?语气忽而恳切,竟主动握住对方的手臂;你永远是我的徒弟。
银光一闪,男子一截如玉般的脖颈前,悬停着一柄小刀,堪堪停在半寸距离处。
那刀很小,不带任何灵力,是最普通的削水果的刀具。可若乘其不备,插入脖子上的动脉,也能要了仙魔的半条命。
楚卧云的手腕被触手绞紧,小刀落在沙子里,疼得惊呼连连。
触手绞上他的手臂和腰肢,把他整个人提在半空:您还在等那个峰回路转的时机吗?放弃吧,收起一切花架子,没人能救你。
楚卧云绝望地合上眼,触手收回,他掉在地上,吃了满口沙子。
宋灵星转身,脚下一顿,一只手按住了他雪白的鞋面,楚卧云说:你放了他。他才那么点大,算我求你了
他师尊趴在沙子里,恳求他放了自己的同族。
而刚才,他却想杀了自己。
宋灵星觉得好笑,他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眼眶竟然微微湿润。这个人的温柔可以普度众生,却对自己关上了大门。
男人的神情极为冷漠,没有回头,把楚卧云的手踢开,自顾自回了马车。
楚卧云是被侍从扛回车里的。其他人陆续各回各家,车队继续行进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众魔也找回了神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吸取他人修为并操控他人行动与神志,喋血仙巫的确有这种能力,就像宋灵星当初操控食脊藤那样。喋血仙巫的祖先们即使灭门,也不使用这招,依靠恶毒的咒术让修为达到恐怖的高度,是不长远的,甚至是断子绝孙,贻害万年的罪行。
想想楚卧云与姜珏做的那个梦,也是因为宋灵星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楚卧云想纠正,但又力不从心。
过了戈壁滩,行程加快,两天后,车队停止前进,大批人马下车的哄闹将楚卧云惊醒。
掀起帘子,外头的风吹得他面孔发白,冷空气嗖嗖往领子里钻。同时感到身体缺氧,浑身难受,好似进入了高原地带。
侍从给他披上准备好的皮草裘衣。楚卧云也要下车,却被侍从拦住。他只能从窗子往外瞧,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然后看到了那间他和姜珏住过的小房子,已经给侵蚀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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