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必要再把宗酶再扯进来了。
只要今天他应对过去,两个星期后,他就不会再和这些人见面了
沈家、明美冉、宗酶王笑笑
他全都放下了。
宗楚也没再管她蹦跶,皱着眉头一直盯着沈余,看他藏手,想也没想的把人揽到身边,语气低沉的问:怎么了?疼?
沈余有点受不了离他太近,往后躲了一下,又忽然意识,停下了动作,温顺的让宗楚牵着。
不疼。
沈余说。
宗楚没把他后退的动作当一回事,他满脑袋都是沈余刚出来的模样,沈余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却莫名让宗楚感觉到一阵恐慌。
是恐慌,熟悉的恐慌。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宗楚已经被这股陌生的情绪弄得情绪濒临极点,他表情黑沉,动作却克制的轻缓,也不管沈余说不疼,皱着眉把沈余的手握紧暖着。
沈余常年身体体温偏冷,宗楚从一年前把他带在身边就是这么干的,拿着结果赶来的医护人员都见怪不怪,叫了声宗先生就冷静的开始汇总。
部分检查结果已经一边做一边出了,只剩下一些还得三天才能出来。
做统一讲解的是宋河。
宋河专业水平足够,职位也够格。
他面相脾气都是一样的儒雅温和,随意站着就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这一次的宋河,同样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替沈余隐瞒。
沈家的这个遗传病很神奇,除了发病的时候能从检查单里看出有些许差异,平时根本查不出来任何不同。
就像在明美冉碰到宋河之前,哪怕她去查过,也有病状,普通的医生没有资料可以参考,也查不出什么别的东西,只能当做普通的病症来下药,实际上却只能做到微小的缓解。
所以宋河其实也不算是对宗楚撒谎,毕竟就连他,目前也只是探索着诊疗方案,根本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种病。
沈少爷身体一切正常,只是有些虚,可以多晒晒太阳,多外出运动,辛辣刺激性食物尽量少吃。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报告单上也的确是这么显示的,就是换个医生来,也看不出任何区别。
这件事知情的只有沈余和宋河两个人,还有一个经常神志不清的明美冉。
宗楚嗯了声。
他握着沈余的手忽然顿了下。
沈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紧。
从他回来开始,沈余就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既然他回来了,别人呢?宗楚呢?
他脸色苍白。
要是宗楚也回来了,他会怎么对他?从第一天就开始禁锢他的自由吗?还是说再把明美冉送进疗养院?给沈途无数的赌都赌不完的钱?让他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沈余站不稳。
他根本不敢猜测这种可能性。如果宗楚有前世的记忆,他又该怎么面对他?
青年脸色几乎瞬间就失去了血色,好当像濒临枯萎的甘草。
宗楚抓着他的手,以为他害怕,安抚的拍了拍:放心,不会有事的。
沈余放不下心,因为他忽然听到男人问:宋医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人可能会得一种全身疼的病?
宗楚说得很慢。
这话几乎是他本能问出来的,以至于说完,连自己都顿住了。
沈余僵住了。
他手脚瞬间变得一片冰凉。
宋河也顿了下,不过马上他就镇定下来,温和的笑了笑,宗先生为什么这么问?是有朋友
宗楚脸色黑沉。
他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沈余,青年老老实实站在他身边,垂着眼睛,从上到下看能看见他顺直的睫毛。
他在抖。
宗楚一言未发的把人往怀里揽的更紧,他脸色不好看,人却笑了,黑沉的视线打量着宋河淡笑的脸,半晌,才状似无意问:
我必须告诉你原因?宋医生,有还是没有?
男人嗓音十分低沉,这话一出来,本来就安静的周围几乎是变得寂静了。
沈余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宗楚的小臂,隔着外套都能感觉到宗楚蓄势待发的紧绷肌肉。
他知道什么了?
沈余陷入巨大的惶恐中。
宗楚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究竟知道什么了!
不,除非宗楚有了前世的记忆,不然他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而如果宗楚知道前世发生什么了他也不可能继续站在这里等宋医生回答,他从来都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把他镇压到毫无反抗之力。
可就算脑子清楚的明白这些道理,沈余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生活。
他服输了,他要离开,他要离开!
咔
宋医生挪了一下僵硬的脚步。
他手拿着单子,推了推眼镜,沉稳的对男人说:当然不需要。只是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
老先生很坦然的分析:您应该知道,看病也和签合同是一个道理,得对症下药。这里边的情况多了去了,每个人的患病机理可能都不一样,所以这种情况绝对是有的,但是如果您要让我说出个详情来,还是得告诉我细节。
他的声音稳和平缓,视线也没有任何闪躲。
宗楚盯着他,半晌,哂笑:是有这个道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随口一问。
至于为什么随口一问。
男人圈着青年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直到青年似乎承受不住地轻叫了一声,宗楚才像是醒悟一样松开手。
他脸色仍旧是黑沉的,嘴角还扯着,看着极其渗人,视线沉沉落在沈余身上。
这是突然在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形容词,就好像亲眼见到一个人在痛苦中躺在血泊里。
很神奇不是吗?
他一个只见过人痛哭流涕着求饶道歉的人,竟然因为那一瞬间脑海里出现的脆弱的仿佛一戳就会散架的人而感到无边恐惧。
那是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就算是他有多大的能耐,也没办法阻止一丁点。
你来。
男人忽然道。
跟在宋河身后的胖男人顿了下,支支吾吾的指自己:宗先生,我,我吗?
男人不耐烦的说:是你,快点。
胖男人更惊奇了,不过他马上就挤出了一个笑,抢过宋河手中的报告单,眯着眼睛研究起来。
宋河后退一步,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过了几分钟,胖男人副主任表情从兴奋逐渐收敛下来,小心抬头和男人说:
宗先生,没有其他别的症状沈少爷身体很好,只要多加运动就行。
两个医生的结果都是没事。
宗楚脸色却没好看多少,他忽然抬了抬沈余的下巴。
青年视线颤抖着与他对视。
茶根,你在怕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怕什么?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嗯?
男人低声问。
他低下头,距离沈余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
沈余扯了个笑容,他轻声说:先生,我想回家。
男人顿住了。
他在这究竟在干什么?
不知道沈余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吗!
下一秒,他恼怒的撸了一把短发,把人揽到怀里,往后一伸手,卫臣低着头,熟练的递上男人的大衣。
宗楚直接兜头把沈余从上到下蒙住:
现在就回去。
沈余被裹在黑暗里,他紧抓着衣服,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宗楚已经起疑了,他还有多少时间?
沈余接受不了再重蹈上一世的挫折。
他不想再经历一遍那些事情,如果他离开,是不是可能事情也会按照另一个方向发展?
这茬被宗楚暂时压在了脑后。
他虽然不感觉自己有什么问题,不过很明显这件事就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无稽之谈。
两个医生都这么说,那结果肯定没错。
至于沈余,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有个什么事难道还不能控制得住吗?
男人目光直视着前方,抱着人的动作柔和,眼底却流露出一片阴狠。
不管他脑袋里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他疯了亦或者是多想,谁也别想把沈余从他身边带走,谁他妈也别想!
第59章
宗楚忽然闲下来了。
国外的事他已经着手处理的差不多,心腹也已经安插过去,只等几年后就可以开始正式收网,把市场一网打尽。
原本还有几个会议需要宗楚去处理,只不过他发疯的症状这几天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演越烈。
宗楚看沈余的视线偶尔会变得像盯着肉的狼一样,混着血色和强烈到用命染红的疯狂。
他搞不懂原因,也找不到根源,更控制不住。
他吓到沈余了。
青年缩在大床上,怔愣的看着他,细白的手指狠狠蜷缩着,把床单都抓成一个紧团。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睡衣,他早在七点就梳洗完毕了,宗楚是从会议中途离场的。
他脚步甚至都有些慌乱,高大的身躯撞着墙冲到了卧室。
他粗喘着气,像头走投无路的野牛,眼睛泛着凶狠的红光,紧紧盯着大床上的青年。
宗楚很难形容刚刚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沈余和他说,他要离开。
沈余和他说,希望从来没见过他。
画面中的青年形容狼狈,甚至有些少见的被逼到绝望的疯狂。
这都没关系,这都没关系不是吗?
沈余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沈余,只要是沈余就绝对不能离开他!
男人沉重的往前迈了一步。
他看着青年慌乱无措的脸,勉强停住脚步,扯出了一个笑容。
宗楚压低了声音,低哑的对着沈余问:茶根,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不对?
这些只是他的臆想而已,沈余怎么会离开他呢?
沈余不能离开,他欠自己的账都没还完,他怎么会离开呢?
没人比宗楚更知道沈余的为人,只要他接受到别人一丁点的好意,就算是千倍百倍他也会偿还回去。
而且沈余不是喜欢他吗?
沈余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该死的!
男人忽然又暴躁起来,像只困兽一样按着头疯狂绕着床走了两步。
他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宗楚视线阴沉。
他忽然停下动作,侧头,疯癫压抑的浓烈情绪全都汇聚在那双渗人的眼睛里,沈余与他对视着,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
他太清楚这种浓烈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前世宗楚就是带着这双眼睛让他们两个人彻底陌路。
宗楚的反应一天比一天强烈,沈余总觉得他好像认识到了什么,但每次在最后的节点,他又总会收敛,让沈余不清楚到底宗楚对前世的事知不知情,又知道多少。
他抓着床单,勉强忍耐住复杂的情绪,对男人说:先生,怎么了?
宗楚还是沉沉盯着他。
他视线里好像包含了很多东西,让沈余感到害怕。
但没有例外的,宗楚又按耐住了。
他心里头好像多了只不受控制的猛兽,每次见到沈余都会横冲直撞的冲出来,好像晚一点他珍重的财宝就会消失不见。
宗楚感到可笑。
沈余是很听话,也是个符合他心意的情人。
但他这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是不是太过于离奇了?
他就非沈余不可了吗?
就算他不在了又怎么样。
但只要一想到这几个字,他都能感觉到头痛欲裂,好像在嘲笑他自己的不自量力。
只因为一个画面就发疯的人不是他自己吗?
宗楚呼吸更重了。
他盯着沈余,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青年被吓得不轻,蜷缩在床上仿佛一只惊弓之鸟。
宗楚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冷静不了。
他为什么总怕他?他到底做过什么让沈余会害怕的事!
纷乱的画面和痛苦到极致的共同感应让他几乎站不稳。
男人喘着粗气,他猛地往床头走去。
宗楚本身就长得极高,体格健壮,一拳能轻易把一个男人打得后移五六步,他这么黑着脸的走过来,就算他从来没和沈余动过手,沈余也一瞬间紧绷起来。
他对宗楚的不信任已经刻入骨髓。
曾经的他信任宗楚,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可实际上呢?实际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谋划的!
沈余忽然稳住了。
他看着宗楚,表情很平淡,手指却用力的紧绷着。
他没什么可害怕的了,从天堂跌落的感觉都尝过,现在他还有什么怕的?
砰。
一声肉.体撞击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沈余感受着脖颈上的灼热的温度,缓慢的、僵硬的睁圆了眼睛。
他想干什么?
男人站在床下,死死抱着人,脸埋在沈余脖颈上,他重重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才像是正常下来,眼睛却还是一片通红。
男人手臂环住沈余薄瘦的身躯,哑着嗓子如同走投无路的困兽说:你乖点,别离开我。
别离开他。
他服输了。
沈余怎么能消失呢?
宗楚没办法承受那股不知名的情绪,那个和他一样的男人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样,却只能压抑着疯狂而痛苦。
他和他不一样,他有沈余!他有沈余不是吗?!
男人剧烈的动作让沈余轻轻皱了皱眉。
这是熟悉的温度,他熟悉了五年的温度。
沈余唇瓣有些颤抖,他闭了闭眼,让自己保持理智。
这都是假的。
他告诉自己。
前世宗楚不也把一切事情都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私底下却纵容夏实然对王笑笑的伤害,甚至贺之臣,他都没有放过。
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宗楚的手段他永远也没办法认同,也不会接受。
他该离开的。
他要离开。
留在这里,他只会死掉。
沈余视线变得坚定。
他垂下眼,缓慢的让自己放松,手臂甚至有些不稳,却力道不容拒绝的从男人的桎梏中抽离出来。
神志不清的宗楚试图把他包围起来,直到沈余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先生,你放开一点,我抱抱你好不好?
抱抱他?
当然好,好、好极了!
身体里仿佛住着的另一个人因为青年的这句话彻底沸腾起来。
他像只收起所有尖刺的猛兽,变得温驯起来。
沈余能感觉到他放松了对自己的桎梏。
宗楚体力旺盛,体温也比他的要高一些,沈余在以前的冬天最喜欢的就是躺在男人身上睡。
当然他自己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是宗楚摸索出他不想告人的小喜好,直接就会把人揽到自己身上。
而现在,宗楚好像整个人都把力量放在他身上。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又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还想再骗他一次吗?
他又有什么可以值得被骗的地方。
沈余垂下眼,他轻拍着男人,眼底却一片冷静。
宗楚很烦躁。
守在家里这几天,他几乎变了个人似的,一眼都离不开沈余,没根心思都会因为沈余一点变动而变化。
这种无法自控的熟悉感觉让他点恼羞成怒。
甚至开始怀疑沈余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当然,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一再妥协,仿佛变成另一个人。
李德他们也觉得不对劲。
这时候沈余刚留在宗楚身边一年,连公馆的事都还没有公布出来,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人留在宗楚身边的时间实在是长的匪夷所思,但因为这人实际是老树开花头一回,长情倒是也能让他们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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