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被魏凛用那种神色看着的盛卿觉得自己此刻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丝毫不怀疑魏凛会拔出佩刀,一刀让他人首分家。
毕竟在原书中魏凛恨透了老皇帝,恨屋及乌,作为老皇帝宠爱的妖妃,魏凛自然也是异常地厌恶,而且书中也描写过,魏凛不喜人近身,他刚才还伸手抓了魏凛的衣摆
偷瞄了一眼魏凛玄色的衣摆,发现原本规整的衣摆多了一处皱巴巴的地方,盛卿:我无了!
魏凛,你这逆贼竟如此卑鄙无耻,居然派人挟持手无缚鸡之力还怀了龙嗣的皇后娘娘!沈老将军您可一定要将娘娘还有小皇子救回来啊,我们大齐的兴亡就靠您了!
城楼上的李崇说得声泪俱下,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说不定还以为这是什么忠臣为主怒斥奸贼的场面。
但却见这李崇在说完这句话后默默地从城楼上退了下去,也不知是尿急了还是怎么的。
李崇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魏凛,但魏凛只是眼中划过一丝轻蔑并不在意,这些老鼠蛀虫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一个都别想跑!
定北王,还请交出皇后娘娘,不然休怪老夫不念及旧情。
沈义山虽已过花甲之年,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
老将军只是家父的故交。前世执政几载,魏凛的身心早就冷惯了,自然不会讲这些长辈的交情。
魏凛腰间的长刀出鞘,发出嗡一声鸣响,见状对面的沈义山也亮出了武器。
大战,一触即发!
噗,利刃入肉,沈义山被魏凛挑下了马,主将已败,跟着的小兵们瞬间乱了阵脚,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幽云铁骑踏了个干净。
还想逃!狗皇帝死了,靠山也倒了,你往哪逃!别以为弄花了脸我就找不到你了!
晨朔抓着盛卿来到了魏凛马前。
魏凛视线顺过去看到盛卿的模样后忍不住微微挑眉,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只见原本张扬的皇后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身上套了件小兵的软甲和头盔,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摸了几把灰,此事正灰溜溜地缩在那里,就像一只被抓包的小花猫。
方才两军交战,形势混乱,盛卿偷偷扒了一个阵亡小兵的盔甲套上,试图趁乱开溜,谁知道那个穿得像杀手的人眼睛这么尖,这都能发现了他。
盛卿低着头不敢直视魏凛,按照书中男主暴戾阴鸷的人设,发现他逃跑,魏凛此时一定是面色阴沉,光冰冷的眼神能把他杀死。
魏凛骑着马往盛卿这边来了些,他看着盛卿,右手握着的长刀刀尖山还沾着几滴沈义山的血珠。
血珠顺着锋利的刀刃滑落,正好落到了盛卿脚下的地上。
看到那血迹,盛卿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牙关忍不住颤抖,魏凛要杀死他吗?
被刘公公他们灌毒酒的时候,盛卿虽然不想死,但却没有现在这么害怕,魏凛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而且书中也说魏凛阴晴不定,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万一魏凛不给他痛快,想让他生不如死呢?
想到书中那些欺辱过魏凛的人的下场,盛卿就更害怕了。
就在盛卿紧张得头冒虚汗,呼吸不匀之际,魏凛举起了手中刚刚沾血的长刀。
在场的众人见魏凛的动作神色各异。
幽云骑的将士们对于自家王爷手刃曾经欺辱过他的妖后自然是乐得其见。
而捂着肩上伤处,半跪着的沈义山则是合上眼睛别过头去,长叹了一口气,为了大齐,他戎马一生,到头来却是要亲眼目睹大厦倾颓。
心里备受煎熬的盛卿则是觉得有些解脱,砍吧砍吧,赶紧砍吧,给他个痛快!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魏凛的刀落到身上,反而听到了刀剑入鞘的声音,魏凛将刀收入刀鞘。
盛卿睁开了眼睛,很是吃惊,不止是盛卿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惊了,卧薪尝胆、心狠手辣的定北王什么时候心软过。
可接下来魏凛的动作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魏凛一把将盛卿拎到了自己的马上,单手夹着盛卿的腰踏马进入了皇城。
幽云骑的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间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
咱们王爷这架势好像在哪见过?晨朔看着远去的两人开口道。
哪?
幽云骑的统领秦阳道。
在黑龙寨,那儿的山匪抢压寨夫人就是这样的。
你小子胡说什么,照你这么说,那妖后还能成为咱们王爷的夫人不成?
也不是不可能,新帝强取豪夺了前朝皇帝的宠妃,话本里挺多这种的。晨朔道。
定北王谋反强取豪夺了前朝皇后这种风月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故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他们王爷身上,秦阳光想着就觉得离谱。
别忘了,那妖后还怀着老皇帝的种呢,难不成咱们王爷要替仇人养孩子!
岂料晨朔又道:按照话本套路,孩子到最后说不定是咱们王爷的!嘶你干什么打我!
秦阳给晨朔脑袋一拳,他觉得晨朔是疯了,越说越离谱,妖后怎么会怀上他们王爷的孩子,除非两人在皇宫时有染,但是他坚信他们王爷才不是那种夺人/妻的曹贼!
第7章
未央宫内,珍珠串成的帘幕后是一方紫檀木制成的镂空雕花大床,床上悬着金缕丝床幔,透过床幔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青年。
盛卿在被魏凛拽上马后就因为来来回回的折腾身心俱疲晕了过去。
魏凛站在一旁透过金丝薄纱看着床上的青年。
上辈子,他对盛卿的印象并不深刻,对于他而言,盛卿与那些老皇帝身边的奸臣没什么两样,都是些该死的奸佞之辈。
可是重活一次,他却与这个他上辈子厌恶的佞幸发生了那种关系,甚至还有了血脉上的相绊。
魏凛并不是个重情义重血脉的人,相反,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鬼,他曾为推行新政车裂阻止他的宗亲,也曾穷兵黩武深入狄北灭了狄北人整族,甚至在前世死后得了个厉的谥号,以暴君之名被写入史书。
即便如此,魏凛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只是重活一世,他看淡了许多,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谋划布局,只是百密一疏,无故生出了盛卿这样一个变故。
要是放在前世,魏凛毫不怀疑自己在发生那夜的事情后会毫不犹豫拧断盛卿的脖子,可是重活一次,心境变了,再加上那夜青年窝在他的怀中轻蹭,是那样的柔软,魏凛第一次生出了名为恻隐的情绪。
看着床上的青年秀眉突然微蹙,似乎睡得不安稳,魏凛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抚平青年的眉心。
可惜他的手刚触碰到那华贵无比的金缕丝床幔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王爷,白先生请您过去商量后续登基的事。
门外的秦阳恭敬道。
嗯,你下去吧。
魏凛应答的声音有些冷硬,秦阳似乎还从中听出了几分不悦。
秦阳有些懵,他就是传个话,哪里得罪着王爷了?
屋内的魏凛并非生气,而是有些懊恼,懊恼于自己对盛卿的过度关注。
不就是皱个眉头,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
于是魏凛拂袖转身离开决定不再理会盛卿。
又不是他的皇后,他才不管!
*
看,这是你的孩子。
盛卿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被鞭打的伤口,肚皮还被生生剖开一个大洞,抬头就看到魏凛双手沾血,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未成形的婴儿,幽黑的眼睛冰冷,嘴角噙着邪笑对他说,边说还边把那血淋淋的死婴拿给他看。
死婴身上的鲜血滴在盛卿的脸上,看到这惊悚的场面,盛卿吓得连连后退忍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
娘娘,娘娘醒醒啊。
盛卿一睁眼就对上了椿树担忧的目光,然后看到椿树手中拿着沾湿的帕子正给他擦脸,可能是帕子没拧太干,有几滴水珠不小心滴到了盛卿的脸上。
娘娘,您是梦魇了吗?
椿树将盛卿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用帕子擦掉,还小心地避开盛卿头上的伤口。
没没事。
盛卿的声音有些沙哑,椿树连忙倒了些温水给盛卿润喉。
盛卿也没有推迟,刚才的梦过于惊悚,他需要喝口水压压惊。
一杯水进肚子后,盛卿觉得嗓子好多了,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四处的陈设都价值连城还很熟悉,魏凛还挺大方,居然让犯人住豪华套房,把他送到了未央宫关着!
被魏凛一只手拎上马时,盛卿就觉得自己玩完了,他这炮灰反派的身份落到心狠手辣的男主手中必然是下场凄惨,不得好死,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醒过来见太阳。
不止见到了太阳,还有人伺候
突然,盛卿睁大了眼睛,不对啊,再怎么大方也没必要给阶下囚派人服侍吧
娘娘,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适吗?奴才叫人去给您请御医。
见盛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椿树还以为盛卿哪里不舒服,他正要叫人去请御医就被盛卿叫住了。
等等,魏凛他没有囚禁我?还允许御医来给我看病?
噓,娘娘,陛下的名讳可不能乱叫,小心祸从口出。听到盛卿毫不避讳地叫魏凛的大名,椿树连忙阻止。
陛下?魏他登基了?我睡了多少天啊?
盛卿想:自己不过晕了一下,醒过来后,魏凛谋朝篡位都干完了,他这得睡了多久?
没多久,娘娘您就睡了不到两日,在这两日里,陛下改国号为魏,不举行登基大典直接登基称帝,一举收押了包括李太师在内的全部贪官污吏,还连免赋税三年!京中的百姓都在称颂新帝仁德呢。
说到这个,椿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满心都是对新皇帝的满意和赞扬。
魏凛仁德?
盛卿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要知道原书可是一本暗黑系的无cp大男主小说,男主魏凛因为仇恨心理扭曲,是个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暴君,这种人设怎么会走仁政爱民的明君路线!
盛卿觉得这一定是魏凛为了暂时获取民心的手段。
娘娘,您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奴才去传膳。
别叫我娘娘,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皇后了。
作为一个大男人,盛卿这些天被娘娘来娘娘去的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老皇帝没了,新皇也改国号登基了,他正好摆脱了这皇后娘娘的名号。
听盛卿提到名号,椿树笑了起来,娘娘,虽然改朝换代了,但陛下说了,皇后还是皇后,您依然是大齐不,大魏的皇后!
什么?
盛卿惊了,他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魏凛的脑回路,魏凛新皇登基,留着他一个揣着崽子的前朝皇后当皇后做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盛卿似乎想到了什么,按照原文,魏凛虽然登基称帝,但这皇帝当得并不舒坦,虽然因为忌惮魏凛手中的兵权,朝中一些别派的大臣不敢明着跟魏凛叫板,但暗地里却没少耍阴招。
其中势力比较大的两派分别是皇城司和各地诸侯藩王。
皇城司原是齐国第二任皇帝为了制衡三公和诸侯藩王而设的机构,这个机构直属于皇帝,只听皇帝的调遣,是皇帝的爪牙,总指挥史大多是皇帝的轻信,可惜发展到末期,由于皇帝沉迷酒色,皇城司的大权全部落到了总指挥史徐庸的手中。
徐庸手握整个皇城司,在原书中可没少给魏凛找麻烦,至于诸侯藩王由于前朝的推恩政策其实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是这些人就像是家里见不得人好爱嚼舌根的亲戚,总爱阴阳怪气魏凛这皇帝的位置来路不正。
可若是魏凛表面上礼待他这个先皇后,是不是就能利用他和肚子里的这个崽子暂时稳住那些个诸侯藩王,为自己的执政道路减轻阻碍,等到魏凛彻底大权在握再解决了他这个碍眼的前朝皇后。
盛卿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要不然魏凛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看来他还是得找时机离开皇宫为妙。
为了肚子里崽,他也得好好活着不是。毕竟这崽也是陪他历经多少次生死的,也揣出了几分感情。
自打醒来起,盛卿就在未央宫里养身体,毕竟养精蓄锐好了,才有力气跑。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本应该是欢度佳节的日子,却因为刚刚发生宫变,前朝后宫都事务繁忙,整个宫中都没有一点要过节的气氛。
未央宫内,盛卿正躺在一张摇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这里十五的月亮和他家里的一样,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应该休假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的。
公子,快看!
椿树提着个漂亮的食盒走了过来,因为盛卿实在受不了身边有人天天叫他娘娘,所以就让椿树改口叫公子。
盛卿看向椿树,椿树将那个造型别致的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几只小动物形状、味道各异的月饼。
这东西在现代并不惊奇,分分钟能用机器压出来成百上千个,可这是古代,能把月饼做得这么小巧精致定然是废了一番功夫的。
这哪来的呀?
看到这些可爱的小月饼,盛卿突然有了食欲,正要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就被椿树阻止了。
公子,这不是给您的,这是让您去送给陛下的。
盛卿不解,给魏凛送月饼?魏凛不把他做成月饼就不错了,他还上赶着去触霉头?
公子,如今陛下换了人,您也是时候为自己将来想想了,正好赶上中秋,您要是小意温柔地给陛下送温暖,这陛下还能逃出您的手掌心!
你是要我去勾引魏凛?
盛卿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找死去勾引讨厌断袖还讨厌他的魏凛。
公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陛下是皇上,您是皇后,皇上和皇后间怎么能叫勾引呢,这叫举案投眉,夫妻情趣!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不是他的皇后,他才不管!
#皇后还是皇后#
第8章
狗屁夫妻,他一个先皇后和魏凛算哪门子的夫妻!
看着椿树那一脸对魏凛满意,极力向他推销的模样,盛卿不禁摇头。
唉
他们都被魏凛这个心机男骗了!魏凛可不是什么宽厚仁和的贤君,那就是一只暂时披着羊皮的狼,等到魏凛真正大权在握,他就会露出爪牙,将所有他厌恶的人统统撕碎,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这个碍事的前朝皇后。
他还是消停一会儿,不要随便去招惹魏凛的好,等所有人渐渐忽视了他的存在,他再借机逃出皇宫。
盛卿心里为自己的将来默默地打算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盛卿越想消停就越有人不让他消停。
盛卿觉得有些凉了,便抬脚进了寝殿,还让人准备了热水沐浴。
盛卿不习惯洗澡被一堆人侍候,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未央宫修得豪华,就连沐浴的地方也是白玉为壁的汤泉池,盛卿倚着池壁,闭上眼睛享受着穿书以来难得的清净。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灭了汤泉池两侧的烛火,盛卿睁开眼睛,发现屋内多了一个黑衣人。
盛卿吓得一只手忍不住扶在了池壁上,强忍着没有叫出声,能逃过宫中层层侍卫的把守溜进未央宫,此人必定武艺不凡,他现在一定不能慌。
不待盛卿有所行动,那黑衣人一把将盛卿从池中拽了出来,还贴心地给他裹上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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