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倦一定会来的。
厨房里的烧水壶发出咕呜咕呜的气鸣声,逃了这么久,陈皓的两脚都肿了起来,他需要热水来舒缓肿胀。
水汽沸腾的声音不禁又让他想到了于知倦在家里做好晚餐等着他下班的样子……那才该是他的生活……
陈皓握着镜子碎片的手指不自觉地狠狠发力,在他掌心割出了两道血痕。
他现在对于于知倦而言可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于知倦那么聪明,一定能审时度势,他们两个都是上了刘易斯黑名单的人,于知倦如果不和他一起逃,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
镜子中映照出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那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但陈皓一眼就认出那就是于知倦。
他赌得没错!
于知倦还是来了……!而且是一个人来的!
陈皓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从镜子边缘里看到了蓬头垢面的自己。
他拿手扒拉扒拉了头发,又去洗手间接了捧水将脸上的积灰擦去。
门口响起钥匙碰撞把手的声音,陈皓慌张地扯平衣服上的褶皱,不想让于知倦看到自己太过狼狈的样子。
而后他又给于知倦倒了杯热水,知倦他好像从来不喝冰的,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仅仅是为了装作大病初愈的于知义。
楼梯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是于知倦循着声音找上了楼。
“知倦,你终于来了……”
陈皓终于如愿见到于知倦,他端着杯子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想像往常一样将人搂入怀里,但他刚刚靠近于知倦就感知到了一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
浓烈深重,不容靠近。
那是岩兰草的气息。
于知倦身上的衣服都是从林邪衣柜里找出来的,自然就沾了不少林邪的信息素。
“……林邪?”
陈皓很快就认出了这股信息素的主人,衬衣门事件时他和林邪擦肩而过,曾经嗅到过同样的香味。
“知倦你,跟了林邪?”
于知倦不耐地蹙起了眉。
陈皓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厌烦聒噪。
在来这里之前他便把陈皓打来电话的事都通知给了林总督,林也山已经派了人过来,但海边别墅位置偏僻,需要时间调度,只能拜托先一步赶到的于知倦想办法拖住陈皓。
“不会的,你不会喜欢林邪的,当初和你弟弟闹出丑闻的人可是他啊!”
“衬衣门难道不是你和周晖晖一起谋划的么?”
于知倦冷冷地瞥向陈皓,乌黑的瞳眸里不见半点曾经让陈皓沉溺其中的柔和,反倒像是拢了碎冰的夜河,厌嫌和憎恶在其中缓缓流淌,让人不寒而栗。
“于知义……他都那样对你了,你难道还要因为他而怨我?他什么都和我说了,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给他报仇,但你看他根本就不恨我!于知倦,我是害过你弟弟,但你现在也害我公司被查亡命天涯!”
陈皓情绪激动,上前紧紧扯住了于知倦的袖口,
“我们俩才是能够真正的一笔勾销,重新开始……!”
“松开。”
于知倦想挥开陈皓的手,但陈皓这次死死地抓住了他,
“林邪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嘶……!”
只见是于知倦毫不犹豫地抢过他另一只手里端着的开水,径直倒向了他攥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
刚烧开的滚烫热水在皮肤上浇撞出嘶啦嘶啦的声音,陈皓的手背瞬间胀红,但他依旧咬着牙不愿松开于知倦,
“哈……知倦,你选择林邪,是因为他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吗?”
“你想多了,”
于知倦用力甩开陈皓被烫得红肿的手,
“我可舍不得往林邪手上倒烫水。”
“你非得对我这么狠心吗?”
陈皓祈求地看向于知倦,
“跟我走吧知倦,你既然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就该能看得出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爱你这样爱过别人……”
但他的话音很快就被于知倦眼底的厌嫌和怜悯所凝冻住。
所谓难得的爱意不过是被化学物质催化出的劣等依赖。
“带着你那廉价的爱下地狱去吧,陈皓。”
瓷杯被于知倦轻描淡写地扔在地上,发出吭哧一声脆响。
橱柜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那是陈皓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他一直以为能和妻子在这里白头偕老。
屋外传来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是林也山调来的警察。
陈皓不仅贩毒,刘易斯将米辰的死也甩锅给了他,他现在罪大恶极,被调度来的警队甚至得到了射击许可。
“你……你报了警?!”
陈皓惊慌失措地趴在窗户旁朝外望去,警察已经将别墅层层包围。
“你疯了吧!!你以为警察能从刘易斯手里保住我们的命?我们都会死的!!”
“该死的只有你。”
于知倦冷眼看着被逼到穷途末路、表情狰狞的陈皓,不远处被海浪折射起的亮光在他身上印下斑斑点点藏青色的阴影,像是一道合身的网。
这栋别墅建在临近海岸的山崖之上,向东边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碧色沧海。
“嘟呜——”
海浪中即将驶离岸边的船只发出如同悲鸣的气鸣声,不同于普通的航船,这一声轰鸣又尖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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