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峰是他的发小。也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和他走得近的人了。
按理说他现在本应该也跟其他人一样在上课才对。只是学校今年把上学期缺席讲座的大二生和大一新生安排到一块了,辰橙今天才不得不和一群刚入学的大一一起听讲座。
但是他不老实,签完到后就找了个体育系的队伍就混进去了。
哦对,他当时还问徐斯禹借位置来着。
那人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徐斯禹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地让出了正在坐的位置。辰橙觉得他就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而已。
这么一回想,徐斯禹身上似乎有种不似同龄人的沉稳,脸上也总是一副没有波动的沉默表情。
辰橙歪头舔掉冰棍底一颗融化的奶油,余光中刚好捕捉见布檐外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球鞋。那人径直踏过了水洼,已经来到了超市外面。
太熟悉了。辰橙当时就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球鞋的主人刚刚才被辰橙夸过“大”。
他刚刚还在想这个人呢,徐斯禹本尊这就出现了。
……
时间倒回到辰橙离开报告厅的五分钟前。
台上教授还在讲话。他开始频繁地转身找前后座的女生借纸笔。
他染发又带耳环,本以为是拽酷的类型,然而开口说起话来,一把声音却是和意外的温吞柔和,竟让人忍不住心生“他人真好”的感觉。
戴眼镜的女生从书包里找出纸笔给了他,辰橙道了谢。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部分人的注意,从他们这一排传来了听不清的窃窃私语声。
不知道说了什么,这阵骚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有人良家妇女状地摸着手臂:“别啊,可不要看上我,爷害怕。”
“是本人吧??”
“我靠……”
“他不是大二的吗?为什么会在这??”
徐斯禹坐得好好的,手肘就被人捅了捅。坐在他身边的乐仔鬼鬼祟祟地凑近,低声说:“禹啊,他们说你旁边那个就是那个谁,就是那个那个。”
徐斯禹眼睛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台上的方向。他身侧的指头动了动,碰到了口袋里的一张纸条。上面是辰橙写下的联系方式。
那是辰橙一分钟前特意问人借的纸笔写的。
虽然徐斯禹压根不知道纸条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有意不想去多注意这个人。那个人有种奇怪的影响力。光是一张轻飘飘的纸条放在身上就足够让人浑身不爽。
一旁没有得到回复的乐仔于是懂了。一般都不会喜欢这种话题的吧,特别是他禹哥这种男人中的真男人。他刚才是不是该委婉点?
说到委婉,乐仔想起来他们坐得近,怕刚才的话让那个同性恋听到。于是他偷偷摸摸地再往旁边一看,结果只看到一个突兀的空座位。
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
耳边雨声淅淅沥沥地落个不停。遥远的天边轰隆隆地传来几声闷雷,那双刚被他夸过“大”那双球鞋没有进超市,反而踩过水洼,径直朝他走过来了。
辰橙没指望那张纸能发挥用处。但是徐斯禹出来找他,辰橙还挺高兴。
他吃完冰棍的最后一口,那双球鞋也来到了面前。辰橙还没抬头,就见一张眼熟的纸条从他头顶飘下,晃悠悠地落到他面前的地上。
“还你。”徐斯禹说。
语气冰冷,和着外面的雨声。辰橙静静看着那张被泥水染脏的纸条,上面是他写下的联系方式。
他这才抬起头看徐斯禹。
视线从他的小腿到腰身到脖子,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一双正俯瞰着自己的眼睛那。
——那张新闻照片还是过于平面了,而报告厅里光线又太暗,辰橙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看完了徐斯禹本人的全貌。
这张脸,是神造。
帅弟弟用他毫无情面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对同性恋没有兴趣。”
他们一高一低地对视,有一瞬间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两人之间的其他所有动静。徐斯禹看着眼前这人,刚才在报告厅堆积的不爽并没有消除。
他才注意到辰橙头发的颜色远比他以为的要张扬。这什么造型,非主流?
事实上辰橙留的是狼尾头。他漂了头发又放着不染,一头似白又似金的头发颜色浅淡,一张脸反倒被衬托得越发白。
徐斯禹就这么看着这人低下头去,伸手去捡起了地上那张被弄脏的纸条。他耳骨上的小银环跟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
辰橙说话了,一开口就对徐斯禹发出了一个充满疑惑的音节。
“嗯?”
仿佛对他的话不能理解,一片雨声里,辰橙的声音十分奇怪地问:“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打篮球的吗?”
“我不过是想什么时候有空找你打打球而已。”
徐斯禹眼神有了变化,变得古怪。
这人一把邻家哥哥的温柔声线说:“为什么要生气?”
从刚才在报告厅里辰橙就看出来了,这个小伙子应该是那种自律正派的人类。他全程连坐姿都很端正笔直,不愧是训练队出身的人。
这不是巧了吗,刚好他是最不正经的人。
徐斯禹练的50米气步枪这个项目有区别于其他,像同类别的10米射击的项目,普通人练一年就可以出师,而50米的则是需要长年累月地打基础。事实上徐斯禹也是从小学起就被教练选进了队伍里,此后就一直在体校直到退役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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