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琢磨呢，又有人把林初平拉去她那边，她上下打量，然后突然说：“初平啊，嫂子这儿有个小姑娘，今年刚好18岁，水灵灵的，屁股特别大，一看就能生男娃……”
    林初平：“……”
    拒绝了这个无比热心肠的大嫂。林初平又立马被另一个远亲拉去了：“听说你们农场现在还在招工啊？”
    这个问题一出，一圈人都在等林初平回答。
    林初平点点头，说：“是在招工。想招个脑子机灵点儿的送去西田市摆摊卖串串。”
    “也算是当小老板了啊。”有人突然来这么一声。
    周围的人呼吸都热乎了。
    有人问：“初平啊，那你看我这样的行不？”
    林初平瞧去，这话是个大娘，看着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远亲。
    不等林初平开口呢，旁边儿一个30出头的女人把鞋底往罗筐里一放，大声道：“你前两天不还嚷嚷着要着急抱孙子吗？”
    最后大姐就把旁人一挤，她站在林初平正面前，说：“我觉得我能行！”
    林初平有点被这风风火火又泼辣的大姐吓一跳，生怕她口水人到脸上，他后退小半步说：“你要是有意向的话，明天早上去农场找我。不过在这之前得提前跟你们说清楚，去市里摆摊儿可是个辛苦活，又忙又累。而且工钱是没有底薪的，只有提成。”
    “提成多少？”
    林初平：“现在两人一个摊子，平分销售额的10%。”
    平分销售额10%？一些没读过学的人不太能弄懂这个概念，接着旁边的人就给他们解释，就是你卖100块钱的串串，林初平给你分五块钱！
    这解释一出，旁边的人再看林初平的眼神就变了。
    “林初平啊，你咋这么黑心呢？国外那些黑心资本家都没你这么黑！”
    “就是就是！大学就学个这个玩意？”
    刚这些还在夸林初平长得好、有出息、还热情要给林初平介绍对象呢，这下转身就骂。
    林初平摇摇头，不打算跟她们掰扯这些，扭头见十三婆过来了，把麻袋往她推的自行车后座一放，就回农场去了。
    林初平一走，大牌子下面的人们就又开始议论起来。
    “赚100块才给提5块钱的啊。还没有保底，这谁给他去干活？”
    “我觉得不对劲儿。100块钱才给5块，这还都有人继续给他干，这说明在市里卖串串肯定赚钱。”
    “嗨，你们不知道吧？上次我去市里，我可吃着他们家的串串了，啧，那是真的香！我去的时候，摊子外面围了好多人呢。市里的人都有钱，一买就是一大把，好几块好几块的买哩。”
    “真有那么好吃。”
    “那看样子是真赚钱啊！”
    “不行，我明天就去他农场。”
    “你们说，刚才我还骂他黑心资本家呢。明天要是也去找他说想给他干活，林初平他会不会把我骂出来？”
    “哈哈，该！让你嘴快。”
    “我觉得不会吧。没见着十三婆之前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嘛，人家不也用了十三婆的大孙子。她那大孙子傻得冒泡都用，你还上过小学呢，大不了到时多给人家初平说说好话嘛……”
    “嗨！你们可亲眼见的啊，十三婆之前还对人家林小东家指名道姓说他不中用呢，瞧瞧她现在，啧！”
    “别说，要是有个人给我每月发一百块工资，我也这么天天对他献殷勤。”
    “你对人家献殷勤，人家得愿意听才是。人家林小东家可是有大生意要做的，能听你那些废话？”
    第21章
    张叔再次进山了，可能是也有林大林二农场宣传的作用，这次他再去山里招工，倒是比之前好招许多，几天后，从山里拉了不少工人。
    再加上村里最近一直疯传村大学生回来做生意赚大钱，也有几个村里的农妇跑来找活儿。
    这一下子农场里就多出来十好几个工人。
    林初平把这些人分成两类，一类拿固定工资，这种要么性格更踏实不适合出去做生意，再或是根本就没打算出去的村妇们，她们单纯就是想农闲的时候找个离家近的工作补贴家用。
    有野心的，想出去闯一闯的，早在问各人工作意向时，就积极主动说要去市里摆摊了。林初平就对他们先进行培训，要求他们培训考试通过了，才能去市里摆摊。
    恰逢中间有一天胡霞回来两天办事，林初平便让她有意无意地在村里帮忙宣传一下好招人。
    得了小东家的话，胡霞更是卖力地吆喝，还发动身边一圈亲戚们都来林初平家。
    “这两年物价飞涨，去送学生上个小学，光一学期学费就得一百块，芳妹啊你一家三个学生，每逢开学时多艰难！之前没出去打工的，无非就是惦记着孩子还小，不舍得出门。可现在孩子都大了，你也得找个活儿干呐！”
    “我在林三农场打工一个月之前能拿100块工资，现在去了西田市，每天分红都有九、十块！你听姐的，赶紧跟我一起去找我们小东家给你报个名，你也去市里干活，辛苦两年，攒攒在市里买个小房子，送孩子去市里上学多好。”
    她在村里那么一宣传，村里人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知道，林三农场的大学生儿子折腾的这个林记串串香竟然这么赚钱！她都打算在市里买房了，能不赚钱吗？
    有人还在私下里计算，说胡霞一个月估计能拿两三百块呢，这可比在古溪镇打工还多哩！
    有了胡霞这么个活广告，接下来就有更多的人跑到村西三农场家。
    不光是三农场，一夕之间，连带着两个舅舅家农场似乎也不愁招人的事儿了。
    跑来农场干活的张红，前两日都没见着林初平，她心里忐忑得很，见天儿晚上躺在床上都在想当时她怎么就嘴皮子一秃噜，骂林初平是个黑心资本家了捏？
    越想，她就越是害怕，生怕万一林初平回来见农场里招了她，直接把她给撵了。
    结果，等第二天张叔通知他们去培训怎么做串串，她坐在下面眼巴巴地都瞧见林初平看到她了，怎么也不见林初平赶她走？
    这一节课，张红都上得心不在焉。
    等课间休息，张红实在受不住心里熬煎，跑去直白问林初平怎么不撵她走。当问时，她心里就想好了，一定要跟林初平说说好话，看能不能留下来。
    结果林初平一开口，她傻眼了。只听人家说，我记得你骂我了，可你要是在我手底下干活，你今后还敢骂吗？
    张红傻乎乎地直摇头：“我脑子进水了才敢骂东家，万一你不给我发工资怎么办？”
    “哈哈！”旁边一圈儿的人都哄笑起来，意思是张红之前脑子就是进水了。
    张红既羞又臊，但又觉得林初平不愧是上过学的，人家脑子清明着呢！要是真把她给赶了，张红知道自己那脾性，到时肯定要在村里咬造这个林初平心眼小，不是个东西云云。
    可他这么一下子，整得张红不会了。
    她不会了，但林初平会啊。
    林初平道：“刚才看你上课没认真听，你接下来多注意。要是培训不过关，到时可不能去市里摆摊，两次培训都不过，这下真要赶人了。”
    张红一个激灵，想起村里传他家工资多高多高的，张红哪儿舍得眼前的钱飞走啊，赶紧找好友去请教刚林初平都讲了些什么。
    这边，张叔看着小东家料理起村里那群八婆来，那可真是刀刀精准，心里痛快极了。
    瞧他们今后还敢不敢乱说他们村西三农场的坏话，瞧他们今后还敢不敢传小东家的谣言！
    还有一些，那日骂林初平的，他们担心会被林初平辞退，直接找到林大林二农场去。
    事后，听张红说林初平竟然是个心胸这么大气的，后悔得捶胸顿足！在他们眼中，林初平是发明串串香的人，他还是盛海的大学生，村里学历最高的人，跟着他干肯定更靠谱，可惜了，小人竟然是他们自己……
    -
    林初平早早就跟两个舅舅打好招呼，招来的人一定是要能干活的人，农场现在虽说有了起色，但一切都是起步阶段，根本养不起躺着不赚钱的懒鬼。
    林山林川自然都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人手渐渐招了起来。
    7月6日，林初平小课堂又开课了。这次组织培训的人手比上回还要多一些，三家农场加起来一共35人。
    有了前两次培训工人的经验，这一回林初平培训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特别是之前还闹着不上课不学习的林小欢，竟还主动请缨要求当他们这期培训班的学习小组长。
    9号这天晚上，突然接到在市里的胡霞的电话。
    这都九点多了，一般这个时候是他们最累的时间，大家都想赶紧吃饭洗刷休息，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肯定是有要紧事。
    电话里，胡霞的声音紧张极了：“小东家这下怎么办？市里出现跟咱们一样的串串香摊子，卖的还比咱们便宜！”
    林初平见她说话慌慌张张，没说出什么有用信息，便让她缓口气慢慢说。
    胡霞深吸一口气，嘴皮子就跟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串：“今天早上周芬她们出摊时发现路对面有个‘李记串串香’，周芬回来都哭了，说她们摊子前一有学生去，那边就立马喊他们的串串素的四分，肉的也才九分，搞得周芬他俩今天全天才卖十几块，跟她搭班的林小祥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林初平挑眉，心道终于来了。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还温和安抚胡霞，还道：“正好，估摸着你们那边忙，这边工人就打算提前送去市里呢，到时候我去瞧瞧。”
    “好！”得了小东家这句话，胡霞重重的松出一口气。
    林川林山两人也接到他们农场的人打去的电话，第二天一早跟林初平他们一起过去，好家伙，光林岗就上车的人，一下把整个客车差不多塞满了。
    没过几站，客车就着彻底挤不下了。不再半道上拉人的客车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西田市。
    到租的小院里，是早上九点半，学校附近的已经收摊回来了。
    大家七七八八的围在林初平身边，说周芬那摊子的事。
    赵芬竟然还把小李串串香的小李给打听出来了。
    “他叫李进，之前是街上有名的混混，之前他给他老大顶罪进去了几年，现在出来他老大不理他了，就去城北菜市场收保护费，估计是看咱们赚钱也搞了个……”
    说话间，周芬跟林小祥也回来了，她看见小东家就像看见主心骨似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林小祥忙交代个人帮他打扫摊子，很快也找到小东家。
    周芬来得快，林初平问她今天出摊状况。
    周芬嘴巴一撇，眼圈红红的：“才……才卖几块钱。”之前早上那会子，他们能卖三十多呢！
    林小祥也气鼓鼓地说：“那个李进可真是个狗。娘养的，一看我们摊子来学生，他就吆喝——”
    林初平不等他说完，打断，问他：“你看学生去他们摊子买串串之后有什么表情吗？”
    “啊？”周芬不解，抬头看小东家。
    倒是林小祥上前，问：“小东家，你说的学生买他们串串后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
    林初平：“简单理解就是，你们觉得学生吃了他们家的串串，对他们串串的味道满意吗？”
    林小祥低头思索，突然惊喜地说：“他们家串串肯定不好吃！因为有几个家里有钱的学生一直是我这儿常客，他们昨天也被叫去那边买了几串李记的，但是买了没吃几根，就还来我们摊子买了……肯定是他们串串味道不好。”最后一声，林小祥简直都是大声叫出来的。
    周芬听后，也是脸上惊喜连连。
    “这就是了，”林初平说：“你先不要急，沉住气。瞧瞧这个李记串串香到底经营得怎么样，他们就混混出身想洗白做生意的，他们习惯了来钱快的收保护费，上哪儿有耐心给学生做生意去？况且，做小吃生意就是个勤快活儿，食品上容不得马虎，只要他们懈怠了，或是不耐烦了，食客自然就能发现，到时咱们生意肯定就能慢慢好起来。”
    方才大家见周芬回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都焦急着，但这会儿见小东家淡然自若，再听他这么一分析，入情入理，便都不慌了。
    “咱们这两天先看看情况。可能你们摊子这两天收入会有点低，你们心里稍微忍耐下，或者干脆当是给自己放假，每天少出几个小时去逛逛街。”听小东家说起放假，林小祥笑起来。没别的，他们平常出摊确实忙，根本就没时间去街上买新衣裳穿！
    “遇事一定要冷静，人家是道上混的，大家经验丰富，万一咱吃亏就不美了。”林初平特意交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