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弃知道这个时候他要给燕也然绝对的爱,和绝对的安全感。
他想吻他。
再告诉他,不要害怕, 这些决心他有信心用一生去兑现。
于是他轻轻俯下身,要靠近燕也然。
唇还没凑过去,房门突然传来啪一声。
紧随其后的是破碎紧迫的脚步声。
哒哒哒
吻在将要相触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和燕也然的拥抱间突然强行挤进来一个人。
哥哥
清脆委屈的声音响起。
江弃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挤到了一旁, 病床前是那个跳江的女孩儿正抱着燕也然。
江弃怔了一下, 随后沉下脸来,心里不爽着伸出手,想要把她从燕也然的怀里揪出来。
结果抬头正好对上了燕也然讨饶的目光。
江弃:?
他们不是正在聊一些很严肃的事吗?真情告白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个丫头片子,不赶出去, 还等她在这儿造反?
燕也然对着他做了个口型,说:她在哭。
江弃眼睑微微收紧, 目光冷淡,但手终究还是放下。
他已经了解了女孩儿的家庭氛围, 生长环境,以及昨晚自杀的前因后果。
说实话,作为江弃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其实很难理解旁人在决定结束生命的那一刻会有怎样的委屈。
因为江弃这辈子,不会因为委屈而自我了断。
但他试图理解。
因为昨晚站在桥上企图自我了断的人,还有燕也然。
他可以不理解这世上所有的人,但他一定会明白燕也然。
所以他匀出了万分之一对燕也然的心疼,给到这个女孩儿,破天荒的对一个并不熟识的人露出了他难得的同理心。
江弃微微抬着下巴,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情不愿地伸出去,戳了戳趴在燕也然怀里的女孩,神色带着一些生疏的温和:
我已经安排了青少年心理教育专家和你父母进行座谈交流,我想他们应该很快能学会怎么和你沟通。
江弃说这番话的初衷,是想要告诉女孩儿,不用担心她父母对她进行责备,因为教育专家非常有经验,一定能妥善传授他们一些和孩子相处的方式。
等女孩儿放下心来,也就能从燕也然怀里离开。
结果江弃话音未落,那丫头哭得更大声了,哇的一声,边哭边喊:你出去!
江弃:什么?
人是他救的,医院是他送来的,VIP室是他安排的,心理干预和教育专家是他找的。
就算江弃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他好歹帮了些忙。没落得一句谢倒也罢了,现在竟然还要被赶出去?
可女孩儿显然不能听见江弃的内心,看他一动不动,干脆转过脸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江弃说:我不要你找的什么专家,我也不要和他们沟通。我谁都不要理,你出去!
江弃并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多数时候情绪还算稳定。
但是说到底,他本来就不是要当谁的救命恩人。
他眼里只看得进燕也然一个人,他是救燕也然,顺道救了小丫头。
现在他能做的都做了,要和燕也然待一会儿,怎么还轮得到一个外人来造反。
于是江弃黑下了脸。
他一不耐烦,燕也然就能很快发现。
一只手越过女孩儿的肩,抓住了他的衣角。
于是江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下意识地抓住了燕也然的手,然后用目光询问他怎么了。
燕也然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管不管用,但还是小心试探着问:我可以和她聊聊吗?
江弃很想问:聊什么?你和她有什么可聊?我们呢,我们还没聊完。
可他本质并非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他当然知道这女孩儿刚经历了自杀,内心正是动摇脆弱的时候。他不可能去说什么刺激她的话。
更重要的是,燕也然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像如果江弃不答应,那么这个房间里的三个人就要分成两派。
一派是相依为命的两只孱弱病猫。
一派是拉着冰山黑脸的冷酷凶神。
这下江弃直接从救命恩人,变成坏蛋。
知道了。他最终只能是叹了声气,颇为无奈地对燕也然说,有事要叫我。
这话说出来,江弃也觉得多余。
能有什么事?
这女孩儿横看竖看是个omega,细胳膊细腿儿,她既不能对燕也然造成威胁,也不可能在病房里反了天。
但江弃只是心里不爽和燕也然的话未谈到尾声。
好。
燕也然好像知道他的不痛快,为了表示和他是一派的,所以对江弃眯了眯眼,像对着一头炸毛的兽类顺毛摸了摸,说,
我很快就会叫你的。
江弃心里像被一根柔软的羽毛扫了一下,痒痒的。
要不是那丫头流着两串眼泪两溜鼻涕虚张声势地瞪着江弃,他很难忍住不凑过去亲一亲燕也然。
怎么那么乖呢。
门关上。
江弃在外面站了会儿,不时将目光探去望了望。
他看到燕也然很认真地在听女孩儿说话,不时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刚才还跟炸了毛的小花猫似的朝他凶巴巴,在燕也然面前立刻乖乖收起刺来。
燕也然对于安抚这样的小孩儿好像很拿手,又或者他安抚任何人都很拿手明明自己也是个脆弱易碎的人,却在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面前,表现出了一种柔韧的坚强。
江弃看着看着,就从刚才的不满中脱离,心情异样放松了下来。
或许燕也然需要这样被打断一下。
也好让他知道,他并非自己所说的,什么都做不好。
对于燕也然那些自轻的话,江弃感到心疼却也失笑。
他猜燕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正浑身发亮,吸引着无数趋光的家伙朝他靠近。
因为守在门口无事做,江弃下意识地想去楼道抽根烟,但手摸到烟盒的时候又顿住,想起燕也然不爱他这样。
于是他收回了手,重新靠在墙边,把玩手里的打火机消磨时间。
结果转眼,一根烟递到他眼前。
江弃垂着眼,没接,也没说话。然后听到对方陪着笑脸说:江先生,来一根儿?
他撩起眼皮,看到是女孩儿的父亲。
江弃抬手挡了一下,说:不用。
那个男人悻悻收回烟,实不相瞒,刚才,我跟苗苗聊过了,她
江弃听他欲言又止,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爱管这些闲事,但有些好奇。不是已经叫了那么多专业人士来帮他们,怎么还是沟通不了?
于是他问:怎么聊的。
唉,江先生,我们去那边?男人请江弃往楼道去,知道女儿在病房里,不想再刺激她。
可到了楼道,江弃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这才发现,已经站了个人。
是女孩儿的母亲。
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西服,短发齐肩,拢在耳后。手指衔着一根烟,看到江弃走过来,先是抬手问了句:介意吗?
看江弃没没什么反应,她就又接着抽。
然后有些疲惫地伸出手来,跟江弃自我介绍了一下:江总,你好,我是晨康科技的严平秋,你应该不知道我。我是新医疗器械项目的负责人,之前的技术是跟你们集团旗下
平秋!她丈夫一跺脚,打断她。
啊?严平秋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收回手,说,啊,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不好意思。
她连说了两声不好意思,脸上是一种茫然无措的表情。
李崇对江弃说:那个教育专家叫我们等到苗苗平静了,就和她聊聊。刚才那会儿,苗苗从心理医生那儿回来,我和她妈看她状态还挺好的,就抓紧时间沟通了。结果她一句都听不进去,而且非常抗拒和我们说话。
怎么这么急。江弃问。
按理说,这种情况,至少要等孩子平静几天,再找合适时机沟通。
这两口子却跟赶鸭子上架似的,人刚醒,就急着要解决问题。
李崇没了昨晚找人时那么大的火气,现在经历了一夜风波,人也有些憔悴,听到江弃的问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江总,你有所不知,我老婆她请假只有半天时间。
严平秋的工作地点在X城,平时很少有时间回来。这次是出了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才终于从工作中抽身,火急火燎请了假赶来。
到的时候,天刚擦亮,李苗苗还睡着,她就和李崇被叫去了专家那儿学习。
这么说起来,相当于严平秋都还没来得及抱着她女儿关心一下,就开始着手处理他们之间的教育问题了。
江弃虽然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也显然感觉到这当中的不对。可他还没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就见严平秋突然掐了烟,然后蹲在了地上。
捂着脸哭起来。
呜呜苗苗怎么会自杀呢?她为什么会想死呢?
她丈夫李崇叹了声气,也蹲下去扶着她的肩安慰她:这事我也有问题,不对,我的问题很大。我平时没有关注她的情绪,每天只知道叫她吃饭,催她写作业睡觉,也没有和她好好聊过。她这个年纪,压力大,也没有地方发泄,唉
严平秋想了想,说:是不是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了?那我,我休假,停职半年,在她高考前,我留在家里照顾她?
李崇似乎也不确定,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可以吗?你们公司那么大,能让你停职那么久?
可以试试,情况特殊也许能批假。
那行,你要不明天就回X城给你们领导请示一下。
两口子蹲在地上讨论了很久。
江弃靠在角落沉默着。
他本就生得高,面对两个蜷缩着的人,他就更加居高临下。
眼神淡淡的,又一言不发,看上去颇有些冷酷。
严平秋跟丈夫商量完,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她是个事业型女强人,这辈子就没有为别的事儿耽误过工作,为女儿高考办理一次休假可以说是天大的事了
所以她表情里的难过,有一部分应该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站起来,自认为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拍平自己衣服皱褶,然后对江弃露出了一脸天衣无缝的职业微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江总舍命相救,小女真是给您添了大麻烦,等她好些,我让她亲自跟您道谢。
江弃原本低着头,听到她的话,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严平秋听不出他这笑声的意味。
说是回应她,又似乎意味深长,说是嘲讽,但又没那么刻薄。
她混迹江湖多年,对这些情绪的变化很敏感,就问了句:江总,我刚才说的话,是有不周到的地方?
江弃撩起眼皮,脸上果真带着笑。
他说:周到,周到得很。
这下严平秋确定了,江弃在嗤笑,并且言语中有些尖刻地暗讽,于是她蹙了眉,问道,
江总的话我怎么听不懂?难道是哦,我懂了,江总别误会,这事儿当然不是简单道谢就算了,我日后一定拿出诚意
不必,你女儿本来也不是我救的。我跳下去是为我爱人江弃觉得,应该要让严平秋知道他恩人的名字,于是字句顿挫,又暗含揶揄地说,
严总应该搞清楚一件事,昨晚如果没有燕也然,你女儿最后连尸体都捞不到,再有一次,她可能就没那个工夫等你请半天假了。
他说完,也没关严平秋脸上精彩的脸色,便打开楼道的门,径直离开。
像严平秋这种强势的人,在职场比比皆是。
江弃有本事在商战中运筹帷幄,却不擅长解决这些人伦世故。
即便严平秋对女儿的教育有明显的问题,但连专家都搞不定的事,他也懒得掺和。
他现在就想知道,燕也然和那个李苗苗聊完了没。
大概是江弃的反应让严平秋感到一丝没趣,她再又抽了两根烟以后,也带着她丈夫从楼道里走出来。
江弃余光看到他们,便把视线从病房里慢慢挪开。
严平秋走过来,拿出了在商场混迹时那副老道又精明的模样,不肯在江弃面前吃亏,非要找补一句:
江总刚才说的话,我好好想过了。确实,我的确是在女儿的教育上面很失败,所以我决定了,今天下午就回去跟公司申请特殊休假。高考以前,我会天天陪在苗苗身边,对她的生活学习好好上心,争取不要让江总口中的再一次变成现实。
江弃觉得严平秋这样的人,很奇特。
脸上分明写着能干,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又实在笨拙固执得可以。
江弃勾了勾嘴角,打趣道:严总最好多去和专家聊聊。
不必,只要我有时间多陪苗苗,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
是吗?
不是吗?
江弃觉得严平秋开始进入了战斗模式,每个字都得咬着说,十分挑衅。
他其实只是想提醒她,这种方式无法解决根源问题。
但严平秋显然听不懂她不愿意听的暗示。
江弃就只能说:那预祝你的教育成功。
两个人都笑着,对视的时候却莫名有种刀光剑影的感觉。
李崇在旁边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
先走出来的是燕也然。
江弃侧过身,下意识地牵住燕也然的手,他觉得既然燕也然和李苗苗聊完了,那么接下来就该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了。
结果燕也然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小声跟他说:等我一下,好吗?
声音特别轻,挠得江弃又一阵心痒。
他想问燕也然,还要等什么。
结果里面的李苗苗刚探出个头,就听见外面的严平秋开始说话:苗苗,苗苗你快出来,到妈妈这儿来!
李苗苗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江弃的手被燕也然松开。
然后他看到燕也然拦在了门口,不让严平秋靠近李苗苗。
苗苗,妈妈已经决定了,马上就休假回家,这段时间会一直陪着你。以后爸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饭,妈妈陪你陪你做作业做题,我们全家人都陪着你奋战高考,咱们这次一定能考上X城医大,你别怕,要相信自己!
严平秋很努力地想要越过燕也然去找李苗苗,可燕也然就是不让。
看到他把李苗苗护在身后,江弃觉得那样子颇有些意思。
像是两只幼猫,面对豺狼,虽然都是打不过的命运,但一定有一只认为自己更加强壮,于是要护在前头。
江弃也靠过去,想给燕也然的那点阵仗助个力。
如果严平秋要强势地跟他抢人,江弃就算不愿意掺和也肯定要出手。
江弃可不是燕也然那样温柔的脾气,耐着性子从中调和的效率很低。、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严平秋如果真的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讲不听,他就以毒攻毒,在别的事情上也让她吃点苦头。
然而江弃思索着这些事的时候,满脑子只有燕也然在他面前乖巧可怜泪眼汪汪的样子。
他似乎忘了,燕也然也曾是个在酒吧拿瓶子给人脑袋开瓢、在包间里踹得冯源差点半身不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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