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陆珣来说,计算方式并非如此。
陆荷阳回到这个家的那一天,正好是陆珣15岁的生日,然而,陆秉文夫妇沉浸在喜悦中,完全地遗忘了。
尽管后来他们补了一份生日礼物给他,但遗忘与忽略早已成为不可更改的结果,在他最敏感的时候让他从希望到失望也是不争的事实。
陆珣认为,他可以不过前面那些生日,却必须要过15岁的。
陆荷阳夺走了他的一切,连带这一天。
这之后他的人生,每一日都在被陆荷阳剥夺。
从心到身,从独特性到独立性。
他再也不是从前独一无二的陆珣了。
很好玩吗,陆珣?陆荷阳将书放下,冷眼观察他的反常,无视他的殷勤,监禁,监视,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这家蛋糕很有名,我特意叮嘱不加蜂蜜。陆珣置若罔闻,仍旧俯身插蜡烛。他右手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拆线结痂,破口周围的皮肤丑陋地攒起,拱起一道深红色的新鲜的瘢痕,看起来并不美观,有很大可能留疤。
但相比歉疚感,愤怒更牢牢占据着陆荷阳的内心。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与陆珣平视:我要出去。
他几乎数遍了院里玫瑰花的每一片花瓣。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陆珣却在他身侧坐下,拍拍沙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过来吹蜡烛。
陆荷阳垂下眼眸睥睨着他,僵持未动。
这样的抗拒尽管在意料之中,还是加剧了陆珣的烦躁,他又扯了一把领带,但实际上已经够松,暴露出大片裸露的锁骨。
吹了蜡烛我回答你。
陆荷阳这才动了,也不坐,敷衍地低下头就要吹。陆珣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掌心压住他的唇:先许愿。
随便吧。
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龙鳞要顺着抚,不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叫陆珣舒服。
陆荷阳闭上眼,再睁开时,客厅的顶灯灭了,只留下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衬托着蛋糕上闪烁的明亮火光,在陆珣眼底跳跃。
吹吧。
蜡烛灭去了。顶灯却没有立刻被点亮,陆荷阳不知所措地望向陆珣,他的身影被投在墙上,夜色将他变得朦胧而陌生。
切蛋糕,把生日快乐四个字给你自己。陆珣往他掌心塞进刀叉。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陆荷阳要松手的瞬间,手背被陆珣的手掌整个覆住,紧紧箍住他的手,一起握刀从蛋糕上劈下来,切出六分之一块,盛进碟子。
他总是这样,可以用暴力让他屈服。
他可以让他的身体臣服于他,却没办法屈从他的心。
我说了我不吃。陆荷阳拼命夺回自己的手,剧烈的抖动让切出的蛋糕被快速抽离的刀背,带倒在碟子里,瘫成泥泞的一团,生日快乐四个字变成凌乱的红色糖渍,粘在碟底,再也辨认不清。
陆珣提起眼皮,这一抬眼,毫无情绪,冷得叫陆荷阳胆寒。
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会听话。他吮了一口刚刚沾到虎口上的奶油,倾身将面前的人逼进沙发的角落里,捏紧他的下颌,陆荷阳下意识手指拱起,攥紧了靠背上白色镂花的沙发巾。
我要你记住,你的30岁,是我陆珣说了算。
绊倒铁盒
#危险发言
第23章 屋外没人
陆珣将他抵在沙发靠背里接吻,将奶油渡进他的嘴里。他越不想吃,他越要逼他吃。
别,屋里还有人。他哀求他。
任姨还在,睡没睡不清楚,他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声音,至少在陆珣这样的恶魔身下,他不能。
下一刻,陆珣托着他将他抱起来。
失重感让陆荷阳下意识扶住他的肩,指节是苍白的,像是枝头的一瓣玉兰,落在陆珣的肩头。
屋里有人陆珣微妙地停顿,步履却不停,屋外没有。
陆珣,你!!
我看你很喜欢后院的花园,那我们就去长椅上。
白色的石子路被两人的重量踩出咯吱声,不远处就有邻家的灯火,隔着院墙,有狗吠,有如碎屑般的人声。
全世界似乎都能窥见他们,在做最最隐秘的事。
星幕低垂,仰头的时候,星光似碎钻落进两人胸口间的缝隙里。
这一次,陆荷阳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陆珣。他给他带来欢愉与痛楚,他们纠缠交织,无论是在相同光阴里生长的身体,还是断裂过又重新拼接在一起的人生。
够了。陆荷阳颤抖着说,眼尾泛起潮红。
远远不够。陆珣吻着他的眼睫,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陆荷阳,远远不够。
陆荷阳难耐又哀痛地垂下手,在空中无力地挥摆,恍惚间划过淡紫色的玫瑰花丛。
嘶
手指被花枝上的小刺划破,洇出一滴血色。
陆珣专注地望着他短暂地蹙眉,用嘴唇将他手指侧面的血迹抿去,再将他的手搁于自己肩头。
扶住我。
夜风变得微醺,袭过二人的鬓角,再穿堂而过,翻乱陆荷阳放在沙发上的书,最后停在被他折过的一页上,那里写着
我爱你太深,所以没法不笨拙。
第二天陆荷阳醒时,陆珣已经离开,依旧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解释。他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看着白皑皑的天花板,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昨夜做过之后,他们一起洗了澡,在浴缸里,陆珣帮他仔细清理,将身上的奶油洗干净。他当时太困了,在某个瞬间,他似乎窥见陆珣眸里除了欲望以外的深情。但那一眼,摩挲到如今,又变得很淡,是错觉是真实,界限都模糊。
他起得晚,待洗漱好下楼,早饭已经端上了桌,任姨一向是体贴的,因为临近中饭,所以早上是西式的咖啡和烤面包片,不会吃得太饱,又能叫他提提神。
陆珣先生,送了您一块手表,放在更衣室里您的架子上了,您饭后可以去看看。任姨说。
嫖资吗?陆荷阳想笑。
他曾设想过和陆珣的各种关系,家人、兄弟、朋友、陌生人、情人,却独独漏掉这个选项。
谢谢。陆荷阳对任姨说,我会去看的。
之后陆珣很少来,来的话也不会久留,有时陪他吃个饭,有时是等他睡着,他就离开。
陆荷阳发觉自己罹患上轻度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开始期待陆珣能来,强迫他也好,骂他也好,给他嫌恶的眼神也好,至少他可以跟他说说话,可以接触,真实而有温度,给他如臭水沟一般波澜不惊的生活带来一点不同。
为此他故意将睡衣的扣子多松开一颗,在二层有摄像头的地方走来走去,又或者洗完澡不吹干头发,湿漉漉地出来,在矮柜的杂志架上挑挑拣拣,花五分钟抽出一本杂志,发上的水像滴漏,缓慢地积蓄,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在台面上。
这些不经意都会被陆珣看到,寄望成为下一次他来时将他压倒在床上以及书桌上的诱饵。
陆荷阳觉得他逐渐变得不像自己。
假如想毁掉一个人,囚禁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两周闷热的天气,终于迎来一场大雨,没有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只是像天上路过一辆洒水车,持续稳定地往下卸水。院里的冷香玫瑰被雨浇得蔫湿,脆弱的花瓣跌进泥土里,花香也随之淡却,温度陡然转凉,有了初秋的迹象。
陆荷阳站在檐下看雨,掌心掬一小簇雨水,掌纹展开,就变成了沿着纹路蔓延开的湿迹。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嘉佑市的雨总与别处不同。在美国,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雨,瓢泼的、细密如牛毛的、雷霆万钧的,但都觉得是感官以外的,可嘉佑市的却不同,它可以轻易调动起他的嗅觉、听觉与触觉,然后打开他记忆的阀门。
这样的雨,他高中时也遇过一次。
那天他和陆珣同时开家长会,陆秉文工作走不开,苏梅一个人分身乏术。
她踏着满地的水花冲进教学楼的廊里,陆荷阳注意到她的高跟鞋和袜子已经湿透,裙摆也滴着水,原本重工刺绣出的牡丹花图样被水泡出梅子一般的乌青色。
陆荷阳在陆珣鄙夷的目光中适时地递上纸巾。
苏梅接过,在身上擦拭着,吸纳着衣襟里饱胀的水份,然后抬手抚了抚陆珣的脸颊:哥哥第一次家长会,妈妈先去哥哥那边,好不好?
陆荷阳深吸进一缕迎面的凉风,侧头看向陆珣,他知道他开学小测考到年级第二,家长会是想让苏梅去领表扬的,但苏梅没选他。
陆珣单肩挎着包,不说话,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行,你们是一家人。
苏梅徒劳地张了张口,来不及发出声音,陆珣已经冲出去,跨进雨幕里,变成沉重又混沌的一团。
陆荷阳目睹这一切发生,彼时他刚刚经历过一场误食蜂蜜而造成的过敏,在医院吊了三天水,现在他的心底很难不油然而生出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佯装懂事地对苏梅说:陆珣他们班是走廊最里面那一个。
好孩子。苏梅微微吁出口气,很受安慰,想抚摸他发顶的手悬而未决,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隔着校服的厚度,他依旧能觉出她的指尖是凉冰冰的,就像冰柜顶上凝成的薄薄一层雾。
后来陆珣开始失控。
他的成绩脱线风筝一般直线下降,他逃课,屡次被罚站,在走廊里脑门上顶着书,与路过的陆荷阳怒目相视。
本来在陆荷阳贫乏的想象里,最坏也就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发现电梯坏了,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门,看到陆珣和一个女生在那里接吻。
绊倒铁盒
*为解锁有大幅度删、修
珣那时候年纪小,还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出于好奇做了同龄人都会做的尝试。止于接吻,没有更深发展。
另外还想说明一下,这篇文设定就是酸甜口,酸酸甜甜又涩涩的感觉。有误会和苦衷但最后都会解释清楚,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两个自尊心都很强的人明晰自己心意的过程。追更不易,假如给大家带去短暂心梗,非常私密马赛,也可先囤文再一口气看,因为是短佩篇幅不会太长,如果喜欢的话,想再乞讨一些海星星(??),谢谢宝儿们的支持!!
第24章 感情甚笃
灌入眼帘的风,刺痛陆荷阳的双眼,他狠狠眨了一下眼睛,待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在昏暗的光线里,看清女生的手从陆珣的腰间探出来,将他的校服攥出花朵般的褶皱,也恰好将布料勒出里面包裹的坚实腰线。
陆珣微微偏过头,未落尽的余晖恰好打在他的脸颊上,将他唇瓣的湿渍反射出情|欲的光泽,他在炽白的光线里眯了眯眼,随后聚焦,与陆荷阳的视线对上。
紧接着,他的手指蜷起来,下意识从女生的脊背上松开,但是女生不肯抬头,将脸埋进他的胸前避难,以至于他不得不继续保持这个暧昧的姿势。
陆荷阳一瞬间有心悸的感觉,陆珣这副理所应当又暗藏心虚的神情,让他想起六年前的深夜,林晟缓缓推开他卧室的门。
被信赖的人背叛。时至今日,他终于总结出心悸的原因,却不明白陆珣为何被自己的潜意识归类到可信赖的人群中。
陆荷阳已经记不清陆珣说了什么,不过他记得自己当时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低头看一眼腕表,对陆珣说:半小时。
随后关上门,离开。
陆珣知道,还有半小时,是母亲苏梅回家的时间。
雨还没有停,窗帘被风吹得鼓胀,陆荷阳将窗户掩上,坐进沙发里打开电视。
下午五点是电视时间,他尽量让百无聊赖的生活过得有规律,这有益于维持他心理状态的稳定,尽管他可能并没有真的在看。
他最近乐于完成一本杂志上的数独游戏,在他心满意足地将空格处填上8这个数字的时候,五点整的城市新闻快讯开始播报。
先是这场雨水即将持续一周的消息,因为这场强降雨,鹿县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地质灾害,目前周围几省市都在驰援途中。
陆荷阳不经意间撩起眼皮,眼神掠过电视画面,镜头风雨飘摇地晃动着,上面覆盖着细密的雨珠。山峦如同被刀劈过,在雨水的冲刷下崩裂,巨石坠入浑浊的泥浆,瞬间被吞噬,一齐向下游倾泻。
他看了一会,随即低头继续填下一个空格。
这时候他断断续续地听见傅氏易主股票震荡之类的关键词,但没有在意。
直到电视机里传来记者的提问,客厅里猝不及防响起他万分熟悉的声音。
傅总,有消息称,您和天宇集团徐总的妹妹已经订婚,消息是否属实?
千真万确。
陆荷阳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猛地抬眼。
屏幕里,陆珣万中无一的英俊面孔出现在画面的正中,他西装革履,为众多媒体环绕,闪光灯在他的身上轰鸣跃动,再由精致的高定西装反射出夺目的高光。
我和徐令妤小姐感情甚笃。他眼下泛着缺乏睡眠的淡青色,说罢敛下眼睑,停顿片刻,我相信这也是爷爷希望看到的。
这时候镜头下移,给了陆珣的左手一个特写。他的中指上有一枚低调的白金戒指 ,边缘散射着淡淡光辉。
视网膜上不断变化的画面反射到脑子里只剩下大片的空白,如同闪电劈过深黑色的天际,留下令人五感尽失的巨大裂隙。
在空白缓慢消逝的尾声,他恍然间想起一些本以为已经遗忘的片段。他回忆起,十三年前,在消防通道内,陆珣对他说的话。
他嘴角勾着一点嘲弄的笑意,开口。
这是我女朋友。
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直至垮塌。
一个小时以后,陆荷阳面对一地狼藉,对前来收拾的任姨报以歉意的苍白微笑。
任姨悲悯地看着他,然后俯身扫除地上碎裂的瓷片和被扯下来的针孔摄像头的残骸。
事实上,在这一个小时里,他翻出近日的经济版日报,像陆珣早餐时一样仔细阅读,再联系起他半夜偷偷起床打的那些奇怪电话,将细节一一拼凑到位。他面对一张大差不差的拼图,觉得自己已经将这件事消化得很好。
他早该想到的,陆珣诈死,绝不会是为了骗他回国,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的目的一定与重回傅家有关,他找到了自己的生身家庭,却不告诉他,只是在这场庞大游戏的间隙,借住他的房屋,挑逗他的感情,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他掩藏自己的身份,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等到他华丽变身,他就变得一无是处,不需要任何交代地被随意丢弃。
这件事,与陆珣已经订婚相比,显然更加难以令他接受。
他大可以退回到以前的位置,做一个完美哥哥,不动声色地喝一杯弟媳敬上的茶,他相信自己卓绝的演技,并且有毅力将之贯穿一生,但他却无法对陆珣的欺骗、侵占、戏弄风起无波、视若无睹。
不知是陆珣终于忙完,通过幸存的摄像头察觉到这里的起义,还是任姨的通风报信,床头的固定电话适时地响起。
陆荷阳平摊在床上,侧头看了一眼电话,并没有起身接听的意思。
此时的他,更像是田野间矗立的稻草人,仿佛站在那里不动,象征噩运的乌鸦就不会到来。
绊倒铁盒
其实很不喜欢剧透,但求生欲让我不得不申明,订婚是各取所需,无骗婚、同妻等情节,且徐小姐一力送助攻。请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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