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原本已经被挤到了旁边,现在更是连牵盛月白的机会都被抢走了。
陆政低了低头,默默的想往后退,就在这时,盛月白轻轻拂开拉在袖口上的手,往后退了半步,重新牵起了陆政的手。
盛月白抬头看了看陆政,笑着对姑娘们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人了。
几人全静下来,看看盛月白,又看看那个个子好高大大的外国人,彼此对视了好几次,才有一个姑娘开口问:月白哥哥和他,你们是 是
盛月白点头说:是。
几个小姑娘表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露出了笑脸。
最先说话的小姑娘摘下头上的花,递给盛月白,握拳道:男女平权,恋爱自由,我支持你们,加油!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纷纷送了小礼物,雄赳赳气昂昂的说了很多支持祝福的话,说到最后又觉得不好意思了,羞涩的跟两人道了别,你追我赶的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背景是民国,民间借贷利率计算方式和合法上限与现在不同,请勿非法放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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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娇娇怕疼,要轻一点
被小姑娘们这么一闹, 盛月白酒倒是醒了不少,但也没松手,拉着陆政陆续往外走。
从宴会场出去, 又继续往停车的巷子走, 刚转过了弯进了巷口, 盛月白忽然拉不动了。
因为陆政不动了。
怎么了?盛月白手还被陆政紧紧握着, 只得转了个向, 原路倒回去,疑惑的问:你掉什么东西在会场了?
陆政摇摇头, 说:少爷刚刚说, 是。
嗯?盛月白顿了顿, 才反应过来陆政说了是什么,是啊, 我说了, 怎么了?
巷子口风大, 盛月白见陆政没什么事,便想拉着陆政继续往巷子里走, 边走边说。
陆政却仍然不动,不仅自己不走, 还握着盛月白的手,也不让盛月白走。
巷子口的老式路灯有一盏没有亮, 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开, 会场的灯倒是很亮,从门口也能照到这儿, 但被陆政挡住了。
光把陆政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轻易的就把盛月白整个人都拢在其中,加上那只宽大的手拢着他的手, 让盛月白有一种被捕获的小动物的错觉。
是什么?陆政低声问。
盛月白觉得陆政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于是装作很凶地对陆政说:什么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陆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盛月白看着陆政眼睛里的执拗,就又想起了陆政刚刚在厅里被挤到边上,落寞的望着他的小表情,觉得他傻气。
盛月白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陆政的缎金色头发,说:你知道什么呀。
陆政顺势低下头,不再拉盛月白的手,转而用更亲昵的姿势,以双臂环住盛月白的腰,把盛月白抱了个满怀,贴着盛月白说:少爷,我不会放手了。
盛月白仰着脸嗯、嗯两声,说:看来你是不记得我在船上跟你说过的话了,现在还来问我。
记得。陆政这次回答的很快。
盛月白在陆政肩上蹭了蹭,把脸靠在陆政胸前。
盛月白很喜欢和陆政拥抱,陆政从不穿笔挺正装,总是穿着一身宽松的常服,布料柔软温热,他体温比盛月白高,身上总是很暖,轻轻展开双臂,就能把盛月白完全包裹起来。
陆政感觉到盛月白的动静,以为他喝了酒不舒服,便拿手轻轻在盛月白的后背拍打起来。
盛月白舒服得眯了眼,敛着嗓子里的笑,很任性地找陆政的茬:是吗?你记得还来问我,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陆政动作一顿:我我记得的。
陆政是一个很不善言辞的人。
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发什么海誓山盟的誓言,也说不出说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即使被逼急了,他也只会在那句我记得后面,再干巴巴的加上一句。
少爷说的话我都记得。
盛月白听着陆政磕巴了半天说出的一句话,轻轻笑了声,半睁着眼,抬起头看陆政,问陆政说:你又不是我的仆人,一直叫我少爷,现在还不打算换个称谓吗?
陆政低头看着盛月白,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要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啊,不盛月白说完又觉得名字也太生疏了,想了想,很有兴趣的伸出手指头,帮陆政出谋划策:家里人都叫我月白,小时候一起玩的朋友唤我阿白,或者其他的你自己想也行,嗯
盛月白顿了顿,语气带上了揶揄,弯着眼睛说:如果你觉得这些都不满意,也可以和刚才那些小姑娘们一样,叫我一声月白哥哥,我也是勉强愿意接受的。
陆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盛月白,问他:叫什么都行吗?
行啊。盛月白看陆政这么问,就知道他一定已经有想法了,很好奇的问:你说啊。
陆政忽然笑起来,说:娇娇。
盛月白仿若被雷劈中,当场呆住。
陆政挨着盛月白的脸颊,侧头亲了盛月白一口,叫他:娇娇。
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脑子里,羞耻感瞬间从头爬到脚。
盛月白整个人差点就熟透了,飞快的伸手捂住陆政的嘴唇,虚张声势的怒瞪着陆政,凶他:不许叫这个。
盛月白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陆政忽然抬起手,拉下盛月白放在他唇上的手,陆政指腹很热,贴着盛月白的掌心轻轻的揉,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烫让盛月白的心尖发烫。
可是娇娇刚才已经答应了。
陆政说完这一句,便低头凑了过去,吻住了盛月白的嘴唇。
这次的亲吻和第一次的很不一样。
盛月白见过姐姐侍弄玫瑰花,玫瑰花瓣娇嫩,而上虞天气潮湿,有时一滴太过重的露水都能把盛开的花瓣压塌,盛月婉会拿吸水的棉布将露水沾走一些,保持玫瑰花瓣的鲜活。
盛月白感觉陆政此刻对待他,就像是对待玫瑰花瓣,轻柔珍视,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刻意放慢的轻缓。
陆政的吻技好像变好了,盛月白走神地想。
盛月白没和别人接过吻,不知道吻技好坏,但他觉得陆政的吻技一定比上一次好了许多,因为上一次是因为陆政太过强势,以至于盛月白根本来不及呼吸,才导致了脑袋发晕,最后双腿无力。
而这一次陆政舌头才刚伸进去,盛月白就已经腿软了。
陆政动作停下来,把盛月白搂紧了些,手掌抚着盛月白帮他缓气,嘴唇热腾腾的贴着盛月白的耳根子,轻声叫他,娇娇。
盛月白暂时没气力追究陆政的称呼了,缓了几口气,别过头,抬了抬脑袋,拖长了语气说:你好熟练啊,像是哪里学过一样。
书上。
陆政回答的很快,他低头轻柔地在盛月白面颊上啄吻了一下,轻声说:娇娇怕疼,要轻一点。
陆政又说:娇娇说的话我都记得。
盛月白被陆政一口一个娇娇喊的脸热,面颊染着漂亮的粉,冬夜里的冷风都吹不散,盛月白睨了陆政片刻,说:你喊上瘾了是吧。
陆政这才闭嘴,摸了摸鼻子,又低声问盛月白:要抱吗?
不要。
盛月白一口拒绝,并拿胳膊肘推了推陆政的肩膀表示自己坚持的态度:这里人好多的,被人看到太丢脸了,我盛月白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那我背你。陆政没被推动,提出了另一个又能维持盛先生脸面,又能为自己争取福利的方案。
盛月白思索了一下,大方准奏。
身后宴厅里欢歌燕舞觥筹交错,小巷尽头敲锣打鼓声声爆竹,只有这条小巷里很静谧。
高大的男人背着纤秀的青年慢慢地走在红色石板路上,昏黄的路灯投下来,氤氲了夜色,美得像是一幅模糊了年代的画卷。
即使是再无情的旁观者,也会不忍打扰这样好的氛围。
盛月婉面色复杂的看着远处过来的两个人,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躲进了身后的暗巷里。
陆政走得很慢很慢,但巷子终究还是有尽头,陆政顿住脚步,弯下腰,把盛月白从背上放了下来。
盛月白站在陆政面前,抬起手,按着陆政的肩,垂眼看着陆政的唇,看了一会儿,凑近过去,又轻轻的亲了上去。
陆政很快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等盛月白手臂转为轻推陆政的肩,稍稍往后退开一点时,两个人从脸颊到耳根子已经全都红了。
陆政。
盛月白叫了陆政一声,陆政立刻嗯了一声。
盛月白又叫他,陆政便开口说:我在。
你现在很好,我很喜欢,不要去学上虞的那些人。
盛月白抿了抿唇,说:我最讨厌的,是那些朝三暮四,嘴上说着衷心不二,外面彩旗飘飘的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招惹我。
盛月白嘴里说的是上虞那些人,其实说着说着,那些人就成了盛高远的模样。
盛月白从小对盛高远经历了无数次失望,直到知道母亲在盛高远那里遭受的成倍失望和痛苦,那些失望全都化为了恨。
如果说盛月白对约翰是厌恶,那么对盛高远,盛月白就是深恶痛绝。
盛月白不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孤单,他在上虞最热闹的日子里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是因为他喜欢。
而是他对人心防备太深,他不愿意去寻找,也很难再去找一个和他心意相通的,值得完全信任人。
但盛月白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份信任给了陆政。
不会。陆政说。
陆政摸了摸盛月白的脸,很近的看着盛月白的眼睛,轻声对盛月白说:我能做到。
盛月白看了陆政好一会儿,伸手抱住了陆政,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对陆政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陆政说:好。
回去的车上十足的安静,坐在前排的虞思因为在宴会上玩的太疯,一上车就很沉稳的睡过去了。
然而后座坐得还挺端正的两姐弟也没说话。
盛月白偏头看了看盛月婉,轻声说:姐姐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盛月婉侧头看向盛月白,惊讶地问:你看见我了?
盛月白轻笑了声,说:车停的那条岔路口,旁边的巷子往里走是条死胡同,有谁大晚上没事往那儿去呢?
盛月婉默了默。
过了一会儿,盛月婉才开口说:约翰当初是怎么进的医院,后来又是怎么死的,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盛月白嗯了一声。
既然这样,我当时跟你说的话有没有夸张,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是明白了的。
盛月白说:我明白。
那你!
盛月婉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缓缓呼了口气,才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那你还敢跟他
盛月婉又卡壳了一下,头疼得很:你还敢相信他?
约翰对他那样恭敬,尚且都能落到如此的下场,何况我们盛家?
我们家当初是救了他,但我们也将他的母亲交给美国人,害他的母亲在街上当众被绞死,他那样的性格,难道你就不怕他心怀怨恨,报复我们吗?
盛月白静静地等盛月婉说完,才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了,姐姐记得这么清楚,难道就就没觉得当年的事,有哪里不对吗?
盛月婉愣了愣:什么哪里不对?
盛月白没有解释,而是问盛月婉:陆政砸伤美国军官救母亲的事,姐姐是从谁嘴里听说的?
盛月婉想了想,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问题,犹豫着说:听那个女人说的。
盛月白面无表情地说:她可真是个好母亲。
我记得就是窑.子里的妓.女接客,也不会大门敞开,任人围观,那个妓.女接客时出事,被砸了脑袋的美国军官已经昏迷不醒,是死是活都尚且不知。
她若真是个爱子心切的好母亲,当时就算不自己将所有事都揽下来,也大可对旁人三缄其口。
可她见人就全须全尾的把儿子救母的感人故事讲一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为她杀了人。
盛月白冷笑一声:她是担心陆政活得太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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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穿西装的样子特别好看
盛月婉表情有很明显的惊愕。
接着便是很长久的沉默, 盛月白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思考,便转到窗外继续看街景,没有打扰。
盛月婉脑子里回想起多年前见到那对母子的情形。
对孩子满含期待, 笑容温柔的母亲, 和那个始终表情空洞、木讷的孩子。
去警察局的路上, 状如疯癫的女子, 和旁边那个安安静静, 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反抗的孩子。
穿着一身纺面料旗袍、逃难也不忘戴金钗和耳环,和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孩子。
盛月婉是在收容所长大的, 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也没有见过其他的母亲。
但她见过盛夫人。
那个比画上的神仙还要温柔漂亮的盛夫人, 那个对盛月白眼含爱意,即使在弥留之际, 也要为盛月白殚精竭虑的盛夫人。
所以当女人说自己身体不好, 柔弱可怜地向盛月婉露出身上的伤痕, 又哭着讲述自己为了把孩子拉扯大,如何忍辱负重, 忍受嫖客的虐打时。
盛月婉毫无猜疑,理所当然的就相信了女人的故事。
可如今被点醒, 再重新想起来,盛月婉才发现其中的可疑之处确实太多太多。
车平稳地驶过热闹的街巷, 转入住宅区的窄巷, 盛月婉面色重新沉静了下来,问盛月白:这些是他跟你说的?
是也不是。
盛月白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那晚姐姐告诉了我他的身份, 我重新想了想当初的事,觉得疑点颇多,便在后来留了心, 问过陆政一些年幼时候的事。
关于这件事,我其实没有直接问。
但从陆政幼年的经历以及他提及母亲时的态度,已经能够窥得当年事中的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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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一只小甜甜(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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