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雕再次喊起了娘。
第88章 鬼气镇山河(四)
谢掌门,伏清丰呆滞道,他们在喊你?
谢秋石面色一绿:当日在死人坡上他们也没喊我,喊你还差不多吧?
伏清丰神色扭曲:可我生不出这么多
谢掌门一瞪眼,罩着伏清丰的屁股就是一脚:我就生得出了?
两人推搡间也没忘了正事,伏清丰掐一道传声咒简短地向试剑堂报了信,继而抬腿踢飞几个爬上来的人雕,人雕吃痛,趴在地上,张口发出嘶嘶哀嚎,又像受了委屈的婴孩般朝三人爬去。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伏清丰咬牙丢出一个定身咒,谢掌门,你可有什么办法?
谢秋石思忖片刻,杀生扇一转,扇头朝下往地面一敲,山体随之一颤,藤萝根木为杀生之气所慑,如虫蚁般四散而逃,破土而出,形成一座木笼似的囚牢,将奔涌的人雕尽数罩在里头。
人雕这下可是受尽了委屈,一边拥堵着挠着牢壁,一边哭喊:娘!娘!娘!
谢秋石瞅着他们瞧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支着下巴道:这下就能查查谁才是真正的娘了!
语毕他揪着伏清丰的耳朵,往木雕眼前一按,伏清丰发出一声惨呼,抬手泼出去一壶酒,众木雕吓得四散而逃,换了个方向继续喊娘。
伏清丰恨得牙痒,叫道:谢秋石!是你!
不见得,谢秋石忙道,燕逍,过来燕逍?
身后风声徐徐,哪里还有燕仙君的影子?
谢掌门伏峰主二人面面相觑,没等来燕赤城,倒是等到了试剑堂上浩浩荡荡下来的一众人。
空中显现七彩云霞,光晕流转,众人各施术法,纷至沓来。
余黛岚御剑飒然,灵山道人白鹤翩跹,峨眉掌剑踏云乘风,曲苏阳架着铁鞭,各人有各人之姿,而上峰峰主岑蹊河稳坐中军,清风雪袖,摇扇踱步而下,乍一看既未腾云驾雾,也未飞驰跃进,却至始至终一步步踩在众人之前,作迎宾引客之态。
谢秋石托着腮,露出个满意的笑来,只是笑意尚未深,嘴角忽然一僵,目光停在错岑蹊河半步之后的白衣男子身上,渐渐冷下去:蹊河?这位客人是?
岑蹊河微笑抬手道:解元春解大人。
解元春抬眼,冷锐的视线从深巢似的眼窝里射出来,从头到脚绕着谢秋石转了一圈,尖声道:谢掌门,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谢秋石一振袖,微微一笑,却全然不给他面子:解大星官,我虽然今天头一遭听说你的小名,不过瞧你这张脸,倒是觉得百见不如一闻了。
解元春被他一通激将,竟未如方才在试剑堂一般动怒,而是冷笑一声,拍了拍眼前仆从的肩膀,道:汪尔非,给大家说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汪尔非被大星官一拍,激动地双颊涨红,张口就喊:众位仙人明鉴,汪尔非奉解大人之命,在桃源渡口接应各位白衣道君,不料谢氏小贼无端动用邪法,驱使蛇虫鼠蚁、东陵木人攻击道君们
伏清丰怒道:胡说!这里是武陵山,岂容你如此搬弄是非?
汪尔非吓出两汪眼泪,却不依不饶指着谢秋石,喊道:解大人,冤枉!我没有胡说!那群木人,都喊谢秋石娘亲,一见到谢秋石便开始乱动,是我亲耳听见的!
一旁被木牢围困的人雕应景地大喊一声:娘!!
谢秋石:
伏清丰:
解元春神情阴鸷地抬起下巴,尖声大笑,笑毕抚掌道:如此说来,谢掌门与这些东西母慈子孝,倒也感人肺腑!谢掌门,你假造鬼仙,害东陵民不聊生,又将活生生的百姓当做傀儡豢养在武陵,自成一师他微一停顿,尖锐的语调沉下去,嗓音一低: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多亏陛下明察秋毫,许我带三千道君征剿武陵,否则你武陵怕是要自立为王,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三界土皇帝了!
岑蹊河收了笑,神色微凝:解大人,谨言慎行。
解元春侧眼看他,因扳回一城露出个满足的哂笑,口中却不再说话,左手拢入袖中,宽大的星官袍随风而动。
谢秋石忽然叫道:蹊河!
说时迟,那时快!岑蹊河长剑出鞘,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浑圆的弧光,唰唰两声将解元春的左袖斩成数截。
然而为时已晚,解元春袖箭早一步出手,令箭破空,簌然炸裂,数股彩烟抱在一处,徐徐上腾。
刹那间,桃源津的那一头,轰杀呼喝如泄了洪般喷涌而出,数以千计的白衣星官如密密麻麻的芝麻立于河岸,手提长矛,臂悬银环。
为首一人提气喊道:斩逆贼,诛伪仙!
众人应声:斩逆贼,诛伪仙!
杀!杀!杀!
杀!杀!杀!
谢秋石冷道:拿下解元春!
不用他说,余黛岚长剑一挑,雪刃架在解元春颈侧,解元春恍若不觉,哇地咳出一口血,高声叫道:放吊桥!!!
余黛岚惊道:什么?
岑蹊河脸色亦沉下来,只见不远处,众星官夹道分开,让出一条宽路,两名星官抱来一卷数米高的卷轴,平放于地,用力展开!
宽大鎏金的长卷足足有数十米长,入江不沉,进水不湿,轻飘飘浮在水面之上,果真恍如一道金碧辉煌的吊桥。
谢秋石却一眼认出那金黄璀璨的材质,沉声质问:解元春,你既然早与幽冥教有所勾结,又何必在此贼喊捉贼?
伏清丰道:掌门,这是
金缕衣。谢秋石道。
解元春恍若不闻,眼看着三千白衣道君提枪踏浪而来,如破槛而出的野兽般,闯进繁花遍野、山水锦绣的武陵,践落花为尘泥,闻鹃啼为战鼓,才哈哈大笑道:岑峰主,顽愚之人才将金缕衣当作救命稻草,大智之辈能把害人的东西当作掌中利器谢掌门,陛下一向喜欢你武陵派多过幽冥教,谁叫你山里不藏毒、不藏害,向来只有真正的好东西呢?
好啊,原来如此!谢秋石挑眉道,狗咬狗一嘴毛,倒是叫别人占了便宜。
余黛岚:掌门,你莫把自己人也比作狗!
谢秋石斜了他一眼,只见余峰主不单单嘴上说得利索,脚下也踢得卖力,几十人雕被他抬足踢飞,重重砸向吊桥上众星官,几个星官猝不及防落入水中,下饺子似惊起层层水浪。
水中隐隐传来哭喊啼泣之声,岑蹊河一皱眉头,抬手道:黛岚,等等!
余黛岚登时住了脚,回头道:师兄?
谢秋石拔步走到解元春身前,一脚将他整张脸踩进泥里,道:谁在哭?除了那三千大白蛾子,你还带了什么人?
解元春蜡黄着脸,喉中血丝阵阵,唇边却笑声桀桀,如疯如傻。
谢秋石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按在囚禁人雕的木笼上,抬手撕去他胸口几片衣料,笑道:解大人一定要给我认这一大群儿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可惜我这群儿子孙子都缺个奶娘,嗷嗷待哺,只好一报还一报,麻烦解大人割肉喂鹰了!
解元春闻言终于变了脸色,扑腾着双手要挣扎开,便觉胸膛腰腹出传来湿热之感,他尖叫一声,坐倒在地,颤声道:住手!住手!!
谢秋石提高了声调:嗯?
是妇孺,东陵妇孺!解元春几乎是叫出来,挣扎着要将上半身后仰,东陵妇幼要为夫父兄弟报仇,一路跟、跟来了武陵要与你们誓、誓死一战
余黛岚又惊又怒,岑蹊河也终于目露杀意,谢秋石面无表情,将解元春从木笼前提开,尚未等他松一口气,就将他兜头丢入木笼之中。
木笼中登时传出惨叫阵阵,谢掌门扇面一扫,枝根收拢,叫声减轻,最终戛然而止。
你们呢?谢秋石未作解释,目光从曲苏阳几人身上扫过,你们站在哪边?
峨眉掌剑早已面色苍白,话都说不出一句,曲苏阳思及自己先前对谢秋石种种冒犯,只觉下一个灰都不剩下的就要是自己。
灵山道长低叹一声,终道:这是你们武陵的内务事,我们不便,不便再多插手
谢秋石未置一词,也不再来得及多做部署,夹杂着哀哭、怒吼、战鼓的帝师已跃至眼前,杀生扇的扇柄似是有所感应,隐隐作烫起来。
蹊河,清丰,谢掌门道,不可伤人性命。
岑蹊河蹙眉道:掌门,这恐怕
薛灵镜之事,只怕还埋在你们心里。谢秋石言简意赅,挑眉一笑,至于我,我既然手握杀生扇,杀生便是我的道。
岑伏二人未作应答,余黛岚确实一脸疑色:师父怎么了?难道师父在天庭过得不快活?
谢秋石不理他,转身唰一声展开雪扇,然而扇面还没来得及递出,忽然,一道罡风破开苍穹,爆发出耀目的白光,劲势钧天,似乎要将武陵群山都夷为平地!
谢秋石掩了掩目,在刺目的白光中徐徐睁开眼,只见眼前出现了异常骇人的景象像是有一只乾坤巨袋将整个武陵收入囊中般,天光骤然暗下去,变为一片雾蒙蒙的白,不见日月;溪水河流停止流动,飘舞的落花悬停于空中,成百上千的百姓、星官,如同钉在棋盘上的棋子,呆板地罗列在金角银边,不再动弹。
谢秋石回首看向武陵三位峰主,只见他们也如东陵凡人一般,成为直直矗在地上的雕塑,他又愕然转身,目光撞上一双深绿的眼睛。
大修罗咒。燕仙君站在高处,俯瞰众人,如神明俯视蝼蚁般,既无怜爱,也无悲悯,万籁肃静,众生平等。
第89章 阴私骇人听(一)
燕赤城?谢秋石喃喃。
燕仙君听到他的声音,垂目看他,目中的锋芒缓缓敛去了,像是锐利的冰棱泡进了温水中,眉目都缓和了下来。
燕赤城道:去东陵。
谢掌门登时明白过来,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质疑道:我自然会去找祝百凌把事情查清楚,不过这些人
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燕赤城低声道,却不欲再多解释,而是轻喝一声,快去!
谢秋石一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又瞧了眼身后木头般矗立着的三位峰主,不再多言,一声口哨招来碧霄便驾鹤而去。
谢掌门耗了不足半日便到了东陵,出乎意料,东陵并不是一副生灵涂炭的景象。
幽冥教扶持众女,日理五谷,夜整乱象,自定规训,严以相律,几乎称得上自立为国与其说是伏清丰口中的天下大乱,倒不如夸一句百废待兴。
谢秋石只皱眉看了眼,便一闪身晃进了仙君庙后的夜梦别苑,花了不少功夫才从衣柜里揪出团成一团的老管事令坚。
令坚发出哀嚎:少爷!
怎么回事?谢秋石边走边道,祝百凌要杀了你?
祝仙子来过一次,应该没发现老朽。令坚颤声道,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秋石身后,少爷要去哪里?
再去一趟死人坡。谢秋石随口道,武陵出了点事。
令管事唔了一声,显然并不意外,过了片刻,沙哑着声音问道:少爷,燕逍既然没有同你一起来,可是留在武陵,主持大局了?
谢秋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简短地说了个词:大修罗咒。顿了顿,又问: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自然,少爷。令坚擦了擦额头冷汗,上有九重天,下有阎罗殿,八荒独尊术,魂定大修罗
谢秋石一怔:《八荒独尊》是秦灵彻练的功法罢?
是。令坚道,少爷,八荒独尊可以让人历经万世而归一,大修罗咒则可开山破界,划出三界之外另一条道来。这两者都是超脱天地法则的禁术,天帝执掌《独尊法》,燕逍熟习《修罗咒》,至于寻常人,别说用得,就连听也听不得。
谢秋石惊讶地咦了声,笑侃道:燕逍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被天帝关在大牢里磋磨?
令坚支吾片刻,终是没有给出一个叫人信服的答案。
日落之前,主仆二人快马加鞭到了死人坡。
谢秋石只觉此处比上次来时更萧条了许多,漫天的苇草似乎随着入秋而变得枯败,秋虫唧唧,凉风阵阵,一股萧瑟的凉意从潮湿的水土中蒸上来,顺着脚踝徐徐往上爬。
谢秋石不免加快了脚步,不多久,便重新回到了山茶遍布的碑林中,二话不多说,只命道:挖。
令坚颤颤看了谢秋石一眼,躬身垂首再一次开始施术挖坟,很快,十三具妇人白骨复又整整齐齐地列在谢秋石面前。
谢秋石看了十三女当胸的锉痕,目光徐徐下移,往女子的腹部盆骨处看去,一边看一边问道:当年燕逍血洗桃源村之时,你都看到了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少,少爷?令坚怔道,您知道了?
谢秋石没说话,只是脚尖勾着几根白骨,随便地翻了翻,左右拨弄着查看。
当时当时,桃源仙君已然下凡历劫令坚垂目叹道。
谢秋石眉头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燕逍似乎在紫微宫大闹了一通,险些掀了整座金殿,有人说他是想刺杀陛下,也有人说他,他是在天庭呆腻了,要另立门户,自封为王。老管事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没有第三人在场后,才斟酌着措辞,压低声音道,此事闹得天界沸沸扬扬,群仙侧目,最后亦不知如道何收场,只知天帝陛下并未降罪于燕逍,而是下了一道旨意,命燕逍代替桃源君,将剩下的桃源村遗患尽数诛灭,自己则下了劫火台,亲受百年劫难。
燕逍屠村,是替桃源君做事?谢秋石挑了挑眉,将足尖勾着的一截腿骨放回地上,天帝又为何突然要去历劫?
老朽也不明白,令坚呆呆道,下意识地跳过了他的第一个问题,老朽再见到燕逍之时,他在夜梦别苑外静坐了一夜,浑身是伤,老朽问他,要不要进门,他一言不发,第二日上便走了,后来老朽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日他在此处与幽冥仙子曾有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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