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他暗骂一声。
他气恼,愤怒地看向了那何聿秀,站定后,握了握拳,又打算攻击,值此之际,从那陈塘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声音。
“少爷!少爷!”
陈三朝那陈塘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见有两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陈三捂着肩膀,脸色一瞬变得极为难看,眼睛扫了一眼被自己丢到一旁的罐子,他连滚带爬过去将那罐子抱在怀里,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朝那顺子和二楞吼了一声:“还不快走!”
刀尖泛着光,直对着自己,许绍清按住那顺子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毕露,指尖泛白,他重重地吸了口气,抬起腿,蓄了全身的力将那人狠狠踹开,又往旁边滚了一圈,躲开另一人的刀刃。
那顺子和二楞相视一眼,又看了眼那许绍清,终归是也跟着那陈三扭头跑了。
小陈和那李师傅连忙赶来,看了看满地的血,腿都软了,“这是…”
何聿秀怒骂一声,看了眼那陈三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的许绍清,也顾不得那陈三了,忙过去将地上那许绍清扶起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许绍清看了他一眼,撑着身体站起来,回头看了眼满地的血,忽然觉得有些眩晕,眼前逐渐越来越模糊,未等到开口说话,他便昏了过去。
何聿秀见状,急道:“快,去找医生!”
小镇上医生少的可怜,那住店的掌柜见他浑身是血,想到人命关天,也不敢怠慢,忙披了衣服领着他们去寻找医生,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少,侧腰上的伤口约莫有两寸长,所幸不是很深,只是那血流的实在多,看上去格外骇人。
伤口包扎好,许绍清却一直不醒,头上出了许多汗,窄小的诊室,小陈在屋里走来走去,问道:“少爷怎么还不醒?”
一晚上三条人命,惊动了镇上的警察,不多时,警察便来了,何聿秀、小陈、以及那司机李师傅被一道带过去审问,何聿秀出门前回头看了眼那许绍清,深深皱了下眉。
那警察将他们三个隔离起来挨个审问,昏暗的审讯室,灯光昏暗,只照的见人半边的侧脸,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桌子是硬木的,常年来磕磕碰碰掉了不少红漆,那警察打了个哈欠,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他浑身似乎处在紧绷状态,脸上也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何聿秀有些恍惚,只觉得那声音嗡嗡嗡穿过耳朵,除了一阵震颤,什么也没有留下。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那警察又重复了一遍。
何聿秀的视线移到那警察身上,盯着他翕张的嘴唇,稍微也跟着动了动。
“何聿秀。”他答道。
空荡的审讯室,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明显,那警察边写边说:“今晚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地给我说一遍。”
外面仍是黑夜,审讯室的窗户很小一个,但透过栅栏仍然能看到天上那弯月,何聿秀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有些泛黄的电灯,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叹了口气,吐出四个字。
“人为财死。”
许缘竹很快收到了消息,将许绍清连夜从陈塘接了回去。马老六这一伙人是惯犯了,在这一带抢劫、偷窃,无恶不作,奈何藏身的手段高明,每次都抓他不着,警察这边多少对他们有些了解,又因着许绍清是那许家的少爷,他也牵扯其中,唯恐这事儿见报,抹黑了他们陈塘警务,因此审查了一番后,便把他们放了。
何聿秀一路上却不说话,那平日里朝气蓬勃的小陈此时也如干瘪的老倭瓜,一声不吭,走路也疲乏,坐上了那许家派来的车,几个人回了宁浦。
何聿秀一夜未休息,到宁浦时正值晨光熹微,早点铺子的包子屉冒着热气,不少店已经开门准备做生意了,他浑身疲乏,却又放心不下,于是便去了那许家,许父和许长宁都在那许绍清的房间守着,一个个面色凝重。他进去后先看了看那许绍清,见他双眼紧闭,唇色泛白,心里忍不住一沉。
“许少爷还没醒吗?”
坐在床边的许长宁点点头,眼里泛了泪,吸了吸鼻子说:“一夜了,医生说伤的不是太重,但不知怎么,就是没醒。”
天气逐渐热了,薄被只盖到许绍清腰腹部,露出那绑着纱带的侧腰,何聿秀看着那伤,心里颇不是那么个滋味。想他平日里看这小子不是个正经的,没想到紧要关头,竟是这许大少替自己捱了一刀。
许缘竹“哼”了一声,敲了敲手里的拐杖,骂道:“活该这混账东西,大半夜跑去那陈塘,以为自己多厉害,连几个地痞滑头都收拾不了!”
许长宁闻声回头,有些不满地驳斥道:“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哥听见了多伤心啊。”
何聿秀只觉脸上一片烫红,要说这去陈塘,还是他要去的,论理他才是那因。他叹了口气,看向那许缘竹,道:“许社长,此事还是因我而起,还请不要怪罪许少爷,若不是许少爷好心载我一程,怕是不会遭这无妄之灾了。”
许缘竹看他一眼,语气松软下来,道:“何先生不必如此护着他,出了这事儿,也叫他好好长长记性,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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