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勰知道蜜渍鸭脯的美味,却始终惦记着谢沣的心结,想要给妙言夹一筷子都抻抻量量不敢下手,却不想见到谢沣竟就这样云淡风轻地吃下了。
——果然,这寻家妹妹,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
慌忙给妙言夹了几片鸭脯督促她“快些尝尝”后,他举起酒杯,“来来来,都举起杯来,到凉州也有好些年了,还是头一次这样热闹。”
“三哥,”寻月棠看着琥珀杯子里的果露,“我能也喝酒吗?”
谢沣皱眉,“如今还在吃药,不可饮酒。”
林勰一拍桌子,“大过年的,人家妹妹高兴,喝一杯又怎么了?我是大夫,我来做主,明日起便不需用药了。”
“三哥......”
这声软糯的“三哥”后面,藏着两只小手,在旁人手心里挠个不停。
是谁被人挠了手心?谢沣不说。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喝罢,但不许贪杯。”
寻月棠笑嘻嘻捧来酒壶,“谢谢三哥!”说着提起酒壶,讨好道:“茶要半酒要满,我再给三哥斟上一些。”
若月棠也饮酒,全桌岂不是只有自己饮果露?妙言拉拉林勰的袖子,“将军,我也想......”
林勰满含爱意地望着妙言,口出狂言:“不,你不想。”本就肠胃不济,喝酒纯纯就是没事找事。
“不,将军,”妙言摇头,“我想。”
这厢还在拉扯,那厢已斟完酒的谢沣已火速赶来找场子,“子修,大过年的,饮一口又如何?”
“就是就是。”这是寻月棠在帮腔。
“将军......”喊了第三声了。
林勰环视全桌,气儿实在不顺,摆摆手,“可以可以,喝罢,喝罢。”
想来,浅喝几杯也无伤大雅罢。
她二人饮了酒,谢沣与林勰就更放的开,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快意过了,酒如白水一样灌下去,却丝毫不见醉意。
反观寻月棠与妙言,瘾虽大,酒量却真的不行,两杯不到便红了脸,一味对着对方傻笑。
席面第三道时,谢沣与林勰已饮了有二三十壶,这时饺子上桌,发着淡淡樱粉的是黄瓜鸡蛋的饺子,翡翠白菜的鲜肉馅儿的饺子。
寻月棠站起来给谢沣斟酒,又夹饺子,“三哥,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好我知道,”谢沣一把按住她,“快些坐好,莫要乱晃。”
妙言手上把着寻月棠“送还”的那朵花,一把塞进了林勰怀里,烫得他一哆嗦。
“将军,我也要,越吃越有。”
“好好好,来给你吃,”林勰慌忙把那朵花从怀里拿出来,又偷摸藏进袖篼里,“吃那个粉色的吗?”
“嗯,”妙言点头。
一口咬下,会发现粉色的外皮内包着的深深浅浅的绿色胡瓜丁、黄色的鸡蛋碎、黑色的木耳碎,单颜色就有四种,赏心悦目。
便是经了水煮,胡瓜的清香味也丝毫不减,只削去原本脆意,另还有清新怡人、略带咸味的汁水丝丝流淌在舌尖,与有点劲道的鸡蛋、脆生生的木耳一道咀嚼,每一下都是多重口感。
不需蘸什么料,便就空口吃,一点也不会腻,只会越吃越清爽,越吃越觉得好吃。
“好好吃哦月棠,”妙言一边赞,一边冲人笑。
寻月棠刚填了一整个水饺到谢沣嘴里,塞得人口不能言,闻话声也对妙言笑,道:“我也很喜欢这个馅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烟花
年夜饭将将用完, 外头便已次第响起了鞭炮声。
这样的热闹肯定是要凑的,寻月棠与妙言跑出去看人放了半天的鞭炮,仍觉得有些不过瘾。
本来是觉得她俩“一杯倒”, 如今都已经喝得迷迷糊糊,谢沣和林勰便歇了带人出去的心思, 可不曾想到二人在外头转了一圈后竟然又清醒起来。
见时间还早, 他俩一对眼神,便准备去城墙处带人看烟花。
每年的年节,壅城的外城处都会燃放烟花, 从入夜开始, 一直到次日破晓,最热闹的便是戌时, 若是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
这里多硝石, 烟花造价比关内低上许多;可即便是价格再低, 对隔着国境线的北狄来说亦是奢侈之物, 这样的燃放其实也是对其的一种震慑;除戌时外, 燃放的速度便会低上许多, 且将五彩烟花换成白光烟花, 一支升上了天, 周遭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防的就是喜欢趁着年节“打秋风”的那伙子。
于是,谢沣和林勰一道背手立于院中, 看寻月棠与妙言在院子里晃烟花棒,见一支燃尽, 一同问道:“要不要去看烟花?”
“要啊要啊。”
——
时辰刚过戌正, 外头烟花已放了有段时间, 外城墙处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上至八十老叟, 下至垂髫孩童,一道仰头望天,抚掌赞叹。
大抵这样的盛会是值得全城出动的,只略略扫一眼过去,便能看见许多熟人。
比如,寻月棠看见了与她一直打擂台的望京楼老板一家。
妙言也看见了与她极不对付的那几个撷芳楼的姐妹。
谢沣也看见了田金堂那个阴魂不散的女儿田玉儿。
林勰瞧见了几个虽未产生多少牵扯、但也眉来眼去过的姑娘。
这话说的......这就是谢沣与林勰从来不会来观看烟花的原因了,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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