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是可以叫三郎。”
寻月棠“哼”了一声,将谢沣的耳垂直接折了起来,“怎样?我便不可以唤了吗?”
“适龄女子唤男子三郎,那可是......”谢沣欲言又止。
经过这一提点,寻月棠便晓得他想说什么了,登即双手捂住谢沣的嘴,“好了好了,你不许再说了。”
谢沣果真没再提这茬,翘起的嘴角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来,“盘儿,你一会儿吃完药,便快些歇息,明日清早我不让人吵你,你便多睡一会子。”
“我可以沐浴吗?”
今日蒙头睡了一天,身上发了些汗,再加上她一贯的毛病,若不洗个澡,今夜难过。
谢沣皱眉,“沐浴?”
热还没退下去,沐什么浴?
“对,就是沐浴,”寻月棠抱着他的脖子晃,“我要沐浴。”
“可你如今病着,”谢沣道。
“可是我就是想要沐浴......”
寻月棠将脸贴到谢沣颈间,猝不及防烫了他一下,“三哥,我就是想要沐浴啊......”
对上她的撒娇后,谢沣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缴械投降,“那先说好,你若乖乖将药吃了,我便着人去备热水。”
寻月棠高兴了,不住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林勰给开出的药方,是一如既往地又苦又猛,喝得寻月棠直掉泪,想想方才与三哥约定好的事情,还是强忍着咽下去了,一碗饮尽,苦得直打哆嗦。
谢沣从旁守着,见她放下碗,抓紧捏了块八宝糖塞她口里,又接过药碗来闻了闻,也是皱眉,“这子修......不过是风寒而已,怎么也开了这么苦的药?”
“就是就是就是,”寻月棠含着糖,说话都含糊,“林大哥是不是伺机打击报复我?”
“应该不是,”谢沣点了点她含着糖、鼓起来的腮帮子,“你若吃过他给我开的药,就不会觉得你这碗苦了。不过,苦是苦了些,但他开的药是真的管用。”
“好吧,”寻月棠扁扁嘴,又问:“那我可以去沐浴了吗?”
她白日里睡足了,又被暖墙饱饭养着,此刻是精神抖擞。
谢沣看着她,轻轻揉了揉眉心,连熬了几日的他实在觉得自己体力有些不济,面对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寻月棠,甚至生出了一种“廉颇老矣”的无力感。
“走,我带你去,”谢沣牵着她从内间的侧门出去,就直接到了盥室门口,指着对她道:“水已备好,明日你起身便可在此处洗漱。”
“好。”
谢沣握拳清咳了几声,感觉二人经了前头一道在榻上密语后,再引去浴房倒比上次在凉州大营里更让人脸热。
“去吧,别洗太久,免得着风,”谢沣说着,便转身往回走。
盥室与卧房内间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长廊,虽是室内,却只在墙上立了两支粗烛,此刻烛光被火气燎得颤颤巍巍,更显此地逼仄暧昧。一门之隔的盥室内,还能听得到有婢女整理物具的声音。
寻月棠刚刚一瞥,瞧见谢沣已然变红的脸面,歪头一笑,她叫住谢沣,“三哥。”
“嗯,怎了?”
谢沣转身。
寻月棠冲他笑,踮起脚,双手勾住他脖子,凑近他耳边发出气声:“谢谢三哥。”
谢沣只觉耳后那点又薄又敏感的皮肤被她热热的吐息灼着,身上似是不太对劲,心里却又觉熨帖。
他刚想说“没关系”,便听得一声“啾”......
而后就是寻月棠推他往外走的声音:“好了好了,你去房里等我。”
一直到坐到房内,谢沣仍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他如个提线木偶般,怔怔坐在椅上,手上不住地摩挲耳后那片——
方才,方才,方才......
那是月棠在亲吻我吗?
谢沣努力地回想着,又认真分辨当时的触感与轻轻的声音,突然笑了出来。
而后又立刻刻意压住了笑:谢鸣苍!不可孟浪!
可这样的笑,如何能忍得住?他才正色几息,便又痴痴傻傻地笑出了声。
直到甄婆婆敲门入内,还是见到谢沣脸色通红、坐在一旁对答不能自如的样子,给她吓了一跳,“三郎,脸面怎如此红?可是过到病气,也发了热?”
“啊,啊没有,没有生病。”谢沣回神。
“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嘴硬,”甄婆婆心疼,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这也不热啊,“可坏了,莫不是被脏东西夺了舍了?三郎,你等着......”
不多时,甄婆婆从谢沣惯住的房里拿了一双帛袜来,对着南墙就开始叩,嘴里念念有词:“手摧南墙叫东海,王母娘娘送神来。沣儿啊,回来了......”
谢沣:?
意识到甄婆婆在做什么后,他彻底回神,起身将人拦下,“婆婆,不用收惊了,我当真没被夺舍。”
都快三十的人了,哪儿还能轻易被夺舍呢?谢沣无奈。
“你这孩子,怎么叫都不应,给我吓坏了,”甄婆婆这才数谅他一句,卷好袜子坐下。
谢沣笑笑,“婆婆竟还没休息,来此可是有事?”
“哦对对对,我来这里什么事来着?”甄婆婆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我听人说你给这屋里叫了热水,可是寻姑娘要沐浴?”
谢沣点头,“是。”
“她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事也是正常,你白白年长人家许多,也不知道生着病沐浴会着风的道理?简直是胡闹。眼见着就要过年了,病情加重又待如何?大年初一可不兴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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