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
说罢,他皱了皱眉,嫌恶道:“把将军府的人顺带着尸首拖下去,真脏,咱家看着恶心。血迹也清理干净,莫让容姑娘受惊。”
哭嚎声响彻云霄,老将军和张氏哭得近乎晕厥过去,被粗暴地拖在地上,像极了一块破布。脊背被磨出血来,拖出一地的血痕。
裴渡想,押解的时候他挑几个人,好好折辱将军府这些人一番。
他不紧不慢地擦着指尖,路途遥远,老将军和张氏年纪又大,不像年轻人能耐得住颠簸,死了也未尝不可。
她还未过门,裴渡还是客气地称她为容姑娘。
众宾客面面相觑,一个字都不敢说。
江弦立在一旁,看见将军府的下场这样凄惨,不禁打了个寒噤,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更明显的是恼怒。裴渡在和他抢人?□□裸的挑衅!
他就知道裴渡对容宛怀着不明的心思,一个太监还想迎娶容宛,简直是荒谬!容宛在他手里,能活过几日?
活不过就活不过,一个甘愿为对食的姑娘,有什么好可怜的?不过是贱皮子,他没了容宛,还有唐眷。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舒服,难受得很。
江弦深吸一口气,心里还是像有一口气喘不上来。
只听裴渡懒洋洋地挥手道:“押入地牢,本督还要问几句话。”
一旁的番子恭敬地点了点头:“是,掌印。”
裴渡又道:“来顺,把容姑娘带回提督府,本督晚上过来。”
裴渡让容宛先回提督府,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因为他现在还不敢面对容宛,以为自己在做梦。
来顺颔首,恭敬地对容宛道:“容姑娘,走罢。”
容宛还未回过神来,听来顺和她说话,忙点了点头,跟着来顺出了门。
众宾客目睹了这一切,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害怕自己家里犯了什么罪被抓,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裴渡皮笑肉不笑道:“呦,诸位还在看什么?本督今日告诉你们,将军府就是下场。若是你们惹陛下不快,东厂自然会来清理。可明白了?”
众人连连点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裴渡慢悠悠地环视了一圈,笑吟吟道:“诸位还杵在这里作甚?不回家么?难不成要东厂也来诸位家中看看?”
众人忙道不敢,作鸟兽散。
容宛随着来顺上了马车,思绪纷飞。
裴渡为什么要提出娶她呢?
自己居然还鬼使神差答应了。
他一个无求无欲的人,恐怕也不会喜欢姑娘罢?那他又为何娶她?
很奇怪,嫁给一个太监,她没有感到排斥,反而心情很平静。
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能一生无忧。她没什么想嫁的人,今后若是被指婚嫁到什么人家,又要恪守妇道,困在府中,她想想便头疼。
她想,嫁给裴渡,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容宛靠在车上昏昏欲睡,很车轱辘声停下,原是到了。
来顺道:“容姑娘,到了。”
容宛沉默了一瞬,她还未正式过门,来顺还是叫她容姑娘。
她点了点头,来顺不好扶她,她一人下了马车,心里有些空落。
瑞珠不在,她回老家了。若是她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太监,定会难过的罢?
但是她不觉得难过。
容宛跟着来顺进了府,来顺道:“姑娘就住在东院罢,一会儿奴才派人给您收拾。府里都是太监,没有丫鬟,明日奴才去买两个丫鬟给您。”
容宛欲言又止。
她想要瑞珠。瑞珠会跟着她到提督府么?
她虽是回了老家,但她家里贫苦,弟弟又要读书,恐怕她身上这点银子不够花。
她摇头:“不必了。我先前有个丫鬟很喜欢,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叫过来服侍我。”
来顺面露难色:“这……要问过掌印。”
容宛有些失落,只好颔首道:“今晚待掌印回来,我再问他。”
等东西都安顿好,容宛便坐在窗边发呆。
她居然就这样嫁给了裴渡,简直就像在做梦。
嫁给他也就免了三书六礼,那拜堂怎么办?还有洞房花烛……
等等,洞房花烛!
她不会要和裴渡洞房罢?!
她一想到洞房,心上便凭生出畏惧。
裴渡应该不会和她洞房的,应该不会的。他是个太监啊,怎么和她洞房?
容宛想,他应该不会强迫她。
容宛吃了晚饭,却味同嚼蜡,心绪不宁。一想到洞房花烛,她便害怕起来。
远远地,她听到了裴渡的声音。
来顺忙去迎接:“掌印,您回来了?”
裴渡冷笑了一声:“这容将军和张氏倒是皮厚,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来顺又问:“掌印,他们怎么处置?”
裴渡回答得很干脆:“死了。死在刑房里,若是陛下问起来,本督便说是在西南的路上死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她从小便没感受到什么父爱与母爱。
张氏和老将军对她很冷漠,经常对她爱答不理。她原本以为是严厉,最后方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亲生的。
容月才是他们的女儿。
所以容宛对他们的死,没有一丝的难过之情,甚至觉得这是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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