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雪花开始飘落的那一刻, 魏瑜看到了她许久不见的男友。
不是形单影只, 而是和一个陌生姑娘,出双入对。
很漂亮的姑娘, 脸上洋溢着笑容, 漾开一个浅浅的梨涡, 甜美清纯,和曹之牵着手,谈笑风生。
可她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想着是不是让这雪花了视线,叫她认错了人。
明明自己才是正牌女友, 她却迈不开步子上去。就这么抓着拉杆箱的杆子, 怔然地站在那里望着, 任风雪将她的长发和衣领吹得歪斜。
脑子一霎空白。
待她彻底回神时,曹之已然走近。
在一道不经意瞥来的余光后,他猛地驻足。
笑容凝住。
风忽然从衣领处灌进来, 钻到心口。
四目相对,魏瑜顿时间,里外一阵寒。
她松开拉杆箱上的手,一步一步走过去,面色沉冷,语气比她想象中的要镇定。
“多久了?”她问。
曹之讷讷:“小……小瑜。”
一旁姑娘的表情也逐渐敛了起来,却没有过分的情绪,目光在他们两人面上来回观察一阵后,默默挣开了相牵的手,心虚地别过脑袋。
显然,曹之有女朋友的事,她知道。
不知是理智渐失,还是因为这寒风,魏瑜浑身都在颤栗,她冷笑一声,嘲讽道:“有这么不甘寂寞吗?曹之。”
大街上,校门口,哪怕愤怒已经淹过了理智,她都要为自己保留住最后一丝尊严。所以她没有动手,也没有大吵大闹。
尽管她很想这么做。
“小瑜,我……”
曹之心慌意乱,抬手想捉住她的手臂,魏瑜反应很快,身子一侧避开了,目光沉沉地扫了眼那姑娘,声线冷过这寒风:“别拿你摸过别人的脏手碰我。”
话落,她倏地转身,一把握住拉杆箱,步子渐行渐快,身影嵌入人群中后,小跑着拐进了下一个街道。
曹之步子往前一迈,想追上去,却又止住。
立在那懊悔愧疚地闭了下眼。
姑娘事不关己地扬了下眉,两手交叠地抱着胸,有种看热闹的意味:“怎么不追呢?”
曹之冷冷的目光投射在她面上,漠然的态度和刚刚与她牵手时迥然不同:“有什么意义吗?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瞧他一脸怪罪的模样,姑娘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怎么?这是怪起我来了?你在床\\上爽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你……”曹之捏了捏拳,想起那一幕幕,悔恨莫及。
-
魏瑜逃离了那处。
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明明这里有家,还有爸妈。她却不敢回。
和曹之早恋的事,爸妈全然不知,今天回来也是偷摸着没和他们提过,熟识的朋友同学也都在外地念书还没回来。
此时此刻一个人,她无助极了。
寒风凛冽,魏瑜被冻得面容刺痛四肢僵硬,眼见着前方有个老旧的电话亭,忙加快脚步上去。
拉开门把进去,门自动回弹阖上,风被隔绝在外,连同她的拉杆箱一起,孤伶伶地立在那,随风雪颤动。
狭小的空间,沉寂下来。
悲痛感无声涌至,取代了前一秒的愤怒,她趴在玻璃门板上,也不顾外头是否有人经过的目光,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脸上还化着妆,是下飞机后躲在厕间里上的,虽然很匆忙,但却依然不失精致。
只是这会儿,泪水浸过,她又擦又拭的,早就花成了调色盘。
呜咽声充斥着整个电话亭。
魏瑜哭得累了,转身背靠着门板,屈腿蹲下,右手撑着额,抽抽嗒嗒的在缓气。
可一想到曹之和那姑娘谈笑风生的画面,一时又难以接受地哭喊出声。
年少不懂事,早早将一切付与曹之,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糟践了自己的青春。就像一块净白的布料,被泼上了一盆粪水,既恶臭又遭人嫌。
和曹之,不可能再继续了。
对感情,她永远会专一深情。但同时,也时刻保持着清醒。
明确自己什么能要,什么是不能要。
良久过去,魏瑜逐渐冷静下来。
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找到尤粒的电话,拨了出去。
——
活了二十年,程延做过最疯狂的两件事。
一是喜欢上了魏瑜——在她名花有主的时候。
二是现在——在听到魏瑜的电话后,连夜搭乘航班,飞去北阳。
好在,从延川到北阳每日的航次有很多。他顾不上回家收拾行李,在前往机场的计程车上,匆匆买了最后一班去往北阳的机票。
夜里十点,程延抵达北阳国际机场。
出了到达口,他立在人群中,左右张望,顿时就茫然了。
因为他后知后觉,他根本不知道魏瑜在哪里。
除了魏瑜的微信,他也没有她其他的联系方式。
神思涣散,程延拿出手机拨通了齐砚的电话。
……
魏瑜找了家快捷酒店,开了间房。
圣诞节大床房都满了,她捡了间双床房。
当然,这对此时的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左右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她逼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儿,从行李箱里拿了干净的衣物和化妆包,进浴室里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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