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阿琛!你跟他们说啊!”
许久,伫立在门边的男人回过头。
他似乎没有要转身的意思,侧脸逼视桌边的人,凌厉的轮廓被头顶的白炽灯映得越发冰冷。
这个眼神,他们好像见过。
是十几岁的令琛发现总有几个地痞无赖欺负他爸爸时,握着棍子挡在他爸爸面前的表情。
那是他们冷眼旁观,不以为意。
可如今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消瘦的少年了。
他伫身几米远的地方,穿着黑色外套,肩膀宽阔,不似当初羸弱,阴影投射在地上,压得老两口突然说不出话,怔然望着眼前的人。
令琛凝视他们许久,眼底怒意翻涌,原本静谧的审讯室霎时冷了好几度。
密闭的空间里,两个老人感觉到体温在急速下降,四肢都僵了起来。
令琛一步步走过来,双手撑桌,俯身时阴影笼罩过来,逼得老两口连连仰身后退。
“这不是绑架,是什么?”
没有想象中的怒吼,令琛的声音格外平静,却让人感到森然绝望。
面前的两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令琛,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须臾后,外公拍桌而起,“你这是要六亲不认?”
他颤抖的手指着令琛,转头看着警察,“警察同志你们看着啊!他是个明星他六亲不认!他现在是不认了啊!他忘恩负义啊!”
两个警察一言难尽,“喊什么,肃静!”
见警察没有偏帮他们,外公踢开椅子颤颤巍巍地要往外去,“都看着啊!令琛他——”
胸口衣襟忽然被用力拽住,外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令琛拎着往外扯。
“来。”令琛另一只手指向门外,“跟所有人说我令琛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你看我会不会皱下眉。”
沿路的凳子发出连串的碰撞声,慌乱间外婆哭喊去扯令琛的衣服。
“阿琛!这是你外公啊这是亲外公啊!”
一旁的警察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场面,连忙上前阻止。
在他们发声之前,令琛手腕用力,突然转向把老头摁在上墙。
外公双脚完全没了力气,整个人几乎都靠衣领吊着,快要喘不上气。
“动我身边的人来要挟我。”令琛声音极低,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极寒的夜,“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
那是当初为了自己爸爸能跟人豁出命打架的人。
但他们以为现在的令琛,定会在乎他那一身荣光。
“阿琛啊……啊琛啊!你算了吧!”外婆见状扒着令琛的手臂哭着求他,“我们真的不是绑架啊,我们只是想找到你,你就跟警察说说吧!我们不想坐牢啊!我们都七十了……”
令琛不为所动,唇抿成直线,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拳砸上去。
“外婆求你了,外婆给你跪下了!”
老人拉着他的衣服,人已经半蹲着,眼看着就要下跪,连警察都来拉人,令琛却只是垂头看着她。
“跪。”他侧头冷冷看着比他矮了一大截的人,“跪啊。”
外婆泪眼婆娑地仰头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冷血的陌生人,“你、你……我可是你亲外婆啊!”
令琛偏着头笑,一字一句道,“亲外婆,你今天就是跪死在这儿也别想拿一分钱。”
“还有你们那孝顺的儿子孙子。”
令琛手上力道忽然又加重,死死抵着外公,“记得让他们来给你们送饭。”
-
令兴言赶到时,已经过了凌晨。
校领导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陆陆续续离开,只有教导主任还没走。
他风尘仆仆地进来,进来的时候表情慌张又茫然,张望一圈后看到令思渊的身影,急匆匆地跑过来伸手就要抱。
保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令兴言手臂顿在半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地蹲下,盯着熟睡的令思渊看了许久,才垂下手,轻轻摸他。
和保姆说完话,他又来找祝温书。
见她憔悴狼狈的模样,令兴言垂肩弯腰,哑声道:“祝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嗯?”
祝温书又累又困,介于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令兴言的话,她花了几秒拉回意识,“没事的,我应该的。”
令兴言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转头见令琛跟着一个警察出来。
见监护人来了,警察示意已经做完笔录签好字的其他人可以先离开。
令兴言看了祝温书一眼,没和令琛说别的,“你先带祝老师走吧,这里交给我。”
随后他便去了审讯室。
令琛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蹲到祝温书面前,“我们回去吧。”
“好。”
祝温书喝了两口水,起身的同时脱下外套,拿给教导主任,“张老师,衣服还给您,谢谢。”
“不用,你穿着回去吧,这天这么冷,明天——”
教导主任话没说完,便见一旁的令琛脱下外套盖在祝温书身上,并对他说:“谢谢。”
“不、不客气。”
然后,他便半张着嘴,看着令琛牵着祝温书,一步步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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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琛和令兴言原计划出差半个月,司机便休了假出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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