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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美人隔云端 -by知有飘零(51)

-by知有飘零(51)

    于是又过了半年,人们就渐渐换了说法:只有一块钱掰两半花的,没见过他这种一条命当两个人折腾的。
    刚开完会还没来得及闲聊两句,他又跑到别的楼里给低年级的学生放PPT去了。
    没错,就是跑。
    金澜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洛纬秋后来还来找过他几回,那么高的个子,那么俊朗的眉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死心,非得杵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然而金澜永远步履匆匆,永远一脸冷漠。他只说:抱歉,我等下还有个会,以后再谈吧。
    所以他必须忙起来,他认为他再忙一点,走路走得再快一点,哪怕在学校里碰上洛纬秋了,眼角余光里瞥见洛纬秋了,他也来不及停下来细看,来不及听他细说。
    他不能给自己任何动容的机会。
    然而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久了,不知为何就遭了报应。
    又是在一个刚入冬的时节里,学校里出了一件大事:有学生在宿舍内使用违规电器,引起了火灾。天气干燥,宿舍里到处都是易燃物,一时间火势冒出了阳台,黑烟直蹿上苍白的天空,火舌摇曳,整间宿舍都成了火海。
    当时金澜正在楼下打印会议纪要,远远看到人群聚集在一片,喧嚣声,哭嚷声,警笛声乱作一团。他没忍住走了过去,站在外围多看了一眼。不知为何那层层包裹的人群中居然有个缝隙,那一眼就让他看到了那满脸漆黑、被抬上救护车的男生,体型有几分像洛纬秋。
    仅仅只有一眼,他还没来得及上前认清楚,救护车就呼啸着走了。
    不可能吧?他想。他四处张望,发现了那间被烧得焦黑的阳台。不是洛纬秋的宿舍。但是,万一,他今天正好去了这栋楼呢?
    不可能吧?
    金澜一想到这个念头便压不住了,他慌乱起来,他拼命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一眼里,那个男生到底长什么模样,然而头脑成了一团浆糊,有几分像也变成了十分像。人都散尽了,他还站在原地,居然都没有想到拉住一个学生问一下。
    金澜的呼吸都哆嗦起来。他掏出手机,倚在一面墙上,断断续续地吸气。他想他一定要冷静下来,这事没那么巧。可是又一想到躺在救护车里的人有可能是洛纬秋,他就觉得根本吐不出气了。他太害怕了。
    拨出电话,第一个没人接。再拨一个,还是没人接。
    金澜认命似地闭了闭眼,把手机揣回口袋,打算这就去医院。
    再怎么着急也不能飞去医院。他打了一辆车,就在车上时,还再一遍又一遍拨那个号码。
    洛纬秋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他正在洗澡,出来时发现手机还在响,一看来电显示是金澜,他的心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吗?他带着几分犹豫几分激动几分惊喜接了那个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好像比他更紧张似的,半天才吐露几个字。
    金澜说:是洛纬秋吗?
    洛纬秋说:是我啊学长。
    金澜说:你刚刚,没有接电话。
    洛纬秋说:我在洗澡啊。
    对面静默了一秒,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洛纬秋站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他连头发都来不及擦,水滴答滴答往下淌。
    先是疑惑,然后变成愤怒。
    时至今日他终于意识到,如果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与距离是一根绳,那掌控这根绳的人就只有金澜一人。从头到尾,他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金澜想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不想跟他说话就敷衍他不理他,莫名其妙给他打个电话也可以毫不客气地挂断。
    或许对金澜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似的存在。
    这个发现使他愤怒,而这份愤怒使他毫无顾忌地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没有等太久,金澜接了。
    洛纬秋怒极反笑,然而一开口就笑不出来,他只剩一腔悲意,像火焰燃尽后的灰烬:学长,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耍弄我就这么好玩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啊!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招惹我之后又不管我!
    金澜甚至还没下车,他那因紧张担忧而紊乱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这连续的质问就将他问懵了。
    洛纬秋的言辞像电流在脑中来回冲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为什么要招惹洛纬秋?他不是没有自责过,他在闲下来的时间里每一秒都在自责和惭愧,他的梦里都是洛纬秋迷茫而写满痛楚的脸他难道不煎熬吗?
    金澜无望地闭上了眼。车窗外的车流不停息,耳畔寂静一片,只有时起时伏的汽车笛声。
    他说:如果你是我,你能怎么办呢?洛纬秋,有本事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啊!如果你喜欢的人将来可能因为你们的感情而受苦,你怎么选!你说啊!你难道不希望他从此开心快活,过上比走另一条路好一万倍的生活吗!你说你喜欢我,如果你预见到我会受伤,你会怎么选!
    洛纬秋似乎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而这几秒钟的静默使金澜感到快意。没错,这是个谁也没法完美解决的难题,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洛纬秋不能怪他的,他真的已经没办法了啊。
    然而洛纬秋很快就开口了:我会去救你的。
    什么?
    我说我会去救你的,洛纬秋说:我会去救你,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不管我在哪里,不管可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会去救你,一定治好你,一定不会离开你。
    那一瞬间,似乎时间都停滞了。所有心绪和感情凝结在了这一秒。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出租车停了下来,好像是因为前面有个红灯;一个女人骑着电动车带着小孩穿过了马路,小孩手里好像拿着根棒棒糖;明天还会降温吗;刚刚打印的会议纪要丢哪儿了;春天还会来吗思绪纷至沓来快要把金澜淹没,在千头万绪中他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让自己漂浮在海上不至于窒息的,就只有那句话:一定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使他陷入汪洋,又从汪洋中挣脱出逃。然而接下来洛纬秋的问题又将他打入海底。
    他问:你有想过来救我吗?
    人抛出了疑问,便自然希冀得到一个回答。洛纬秋的话抛出去了,半晌无人应答,只好在半空中凝成了冰冷的雨。
    通过手机听筒传递过来的,就只有那个人颤抖的呼吸声。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最后,洛纬秋这样说:金澜,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这雨全下在了他心中。
    手机掉落在脚边,金澜一只手捂在脸上,眼泪濡湿了他的指缝。他刚刚似乎得到了一份了不得的爱。
    可是转眼又弄丢了。
    洛纬秋说到做到,直到他毕业那天,他没有再主动找过金澜。可是校园就那么小,他们偶尔会在食堂、图书馆里碰到,洛纬秋也没有任何表情。这一场没头没尾的感情到底在他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他的眉宇间不再有那么多的戾气而是无法排解的淡漠,像一层经年难散的雾,笼在他身上。
    毕业那天,他们院里给毕业生们还搞了一个欢送会,其实洛纬秋不想去的,他只在最后出现了一下:主要是为了坐免费的大巴去机场。
    提行李上车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中有人影晃了一下,似乎是金澜,又似乎不是。洛纬秋扫了一眼在车下举着母校是你永远的家牌子的学弟学妹们,还是没有看到什么。后面有人急于上车,推了他一下,他便收回目光,坐上车了。
    大巴车穿过一片浓郁树荫。车外蝉鸣阵阵,车内明暗起伏。车过了一个减速杠,周身一颠,车内的人也跟着一晃,这一晃把洛纬秋晃得清醒了,他想,这就是毕业了么?还没想清楚,还没放下,还没有结果,还没做好准备,原来这就是毕业了么?
    一开始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但去机场路途遥远,他中间没忍住靠在椅背上睡了一会。醒来后抬头,发现天色竟已晦暗下来,月又西。奇怪,夏天怎么会天黑得这么快?以前从未发觉。
    快到停车的时候了。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送别》。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洛纬秋听了两句,然后又闭上眼睛。
    再远的路也有终点。送走了这一届的毕业生,人间于是又度过了一个夏季。
    世情薄如秋云化自朱敦儒《西江月》中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如秋云。
    第76章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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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纬秋离开学校之后先是去了一家机械制造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离开,又换了一家公司做工艺设计。他没经验,进去先打杂。过了半月不到,带他的师傅便诚挚建议他换个岗位。
    洛纬秋不解,问,换去什么岗?
    师傅拍着他的肩,像拍着一块冥顽的石,说,你去做客户接待吧,你来这半个月,销售的、前台的、后勤的小姑娘都来看你,这走廊就这么窄,路都走不通了,你去做接待,兴许倒是物尽其用,多拉点女性客户。
    洛纬秋当时低着头,没说什么。
    师傅看他一言不发,还以为说的话格局小了,于是赶紧补充道:男性客户也行,看你本事嘛!
    洛纬秋后来还是离开了这家公司,倒不是待不下去,只因不知怎么被人发现他与公司第二大股东同姓。这倒没什么,只可惜再一探究便发现,他与人家居然还有母子关系。
    第一大股东是一家公司,其实那也是洛淼的产业,只不过她在那家公司的股份由别人代持。
    总之当这个消息长了腿似的跑遍各部门之后,来看洛纬秋的人更多了,这回的确是男的女的都有了。倒不一定有什么功利的念头,只是大金主的公子每天早上来了要拖地每天晚上离开前倒垃圾也是一种奇观了,不可错过。
    后来人们纷纷说,其实,这也正常,现在流行高层的子女下基层历练嘛。
    洛纬秋也不知道找工作怎么就找到洛淼眼皮子底下,最后他还是递了离职申请。收拾东西准备走的那天,有个市场营销部门的小姑娘红着脸来见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就为了问洛纬秋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洛纬秋记得她,之前公司调研某款产品的开发前景时,开了一次跨部门会议,两人在会上见过。
    洛纬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怜香惜玉之心,对于一个约会邀请,他第一反应就是没兴趣。说完绕过人家就想走,把人晾在当场。
    然而,这次他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又极其不自然地转过身,对那姑娘说: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那个打算。抱歉。然后笑了笑,再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他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姑娘失落的眼神,想到了几年前金澜走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的自己。他知道心碎的滋味是那么难受。
    与他合租房子的是一对情侣,两人都斯文有礼,对洛纬秋很客气,唯一不好的就是隔三差五地为到底该留在此地还是回老家而吵架。
    那男方的母亲希望孩子回老家考个本地的公务员,而女方在此地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快要通过实习期,即将转正,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的。
    洛纬秋有时晚上回到自己房内,隔着一道墙,还能听到另一个房间内那隐忍的、克制的、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这种争吵,愤怒的含量并不多,而是悲伤占比更大。
    于是终于在洛纬秋离职搬着东西回来时,看到那个女孩下了夜班回来,此刻正蹲在洗手间的地板上,一边搓衣服一边呜呜呜地哭。
    这种呜咽虽然音量不大,但总像弹错调的曲子,在一切嘈杂的声音中格外容易引人注意,又引人不安。女孩隔着门哭了两个多钟头,洛纬秋在床上坐不住了,起身出门给人家递了几张纸巾。
    那女孩眼睛肿得不行,眯缝着眼认出了他,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抽噎着说:他说我们没未来了。
    洛纬秋不善于说好话或安慰人,只是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如同多喝热水般万能的话:你会找到更好的。其实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女孩还是抽抽搭搭地,问他:怎么找呢?我俩高中就在一块了,七八年了!他就给我一句话,没未来了,你听听这话!没未来了!
    七八年啊,那真的是很厚重的一段时间了,这样一看,他和金澜那十几天,是不是好像也不值得一直挂怀,不值得时时怀念呢。洛纬秋想。
    帅哥,你有什么打算呢,你怎么白天就回来了,被炒了么?
    洛纬秋看着那个往下漏水的水龙头,说:我也不知道未来在哪。
    水滴从拧不紧的水龙头往下滴答,掉进下面的塑料盆里,最后汇成一泊水面。洛纬秋一低头,就在水面上看到了左右颠倒的自己的脸。水滴不停地落,他的脸也就这样不断被打碎、复原、打碎,如此循环,没有终点。
    女孩哭了半天,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只好请了假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晚上,洛纬秋下了一锅面,然后把她叫起来。一人一碗,坐在一张小桌子前面对面吃。女孩吃了两口,看到碗里那个荷包蛋,眼泪又噼里啪啦下来了。
    吃完那碗面,洛纬秋回到房内,订了一张离开这座城市的车票。
    不过,洛纬秋是幸运的,他其实没有迷茫太久,因为新的际遇说来就来了。
    在车站候车室时,他遇到一位高中同学,对方先认出的他,好不欣喜:洛纬秋!是你吗?
    洛纬秋被吓了一跳。但面对眼前这人,他却半天对不上号。
    我呀,游乐佳。那女孩神情切切,高二时我坐在你前面。
    虽然洛纬秋不太记人也不太在乎人,但也不至于太没心没肺。名字他是记得,就是面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像当年那个腼腆的女生。
    面对他的困惑,游乐佳爽朗地一摆手:减肥成功了!怎么,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没趁着我又丑又好追的时候追我?
    那倒没有,洛纬秋诚实地说,其实当年也没有觉得你不好看啊。毕竟对于他来说,皮相好看的人或难看的人差别并不大。他是个对心上人滤镜十级的人,须得心先动了,才会觉得对方美。
    殊不知这番话打动了游乐佳,拽着他就是好一通叙旧:没想到你是个有品味的人,哎,老同学,我当年不该在背后说你是长得帅但没用的棺材脸。
    洛纬秋倒是笑了笑,其实说也无所谓。在社会上独立生活了一年左右,他对于别人眼中的他是个什么形象,多少已经习惯了。
    学生时期是明知故犯,不爱给人好脸色,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如今慢慢地,倒也会为别人考虑了。经过金澜这一役,他多少明白了与人交往如果不慎就会狠狠伤害对方的道理。他做不到对每个人都好,但已经学会把言语放软些,不让对方不好受。
    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回家么?游乐佳问。
    没有想好该做什么,先回家去。其实,也不太想回去。
    游乐佳睁大了眼睛,这么说,你还没找到工作?
    洛纬秋点点头。
    太好了!游乐佳一兴奋,脸一下红了起来:你加入我的团队吧,我的团队现在正缺一个你这样的人!这神情,简直像寻了十年千里马而不得,最后终获瑰宝似的。
    洛纬秋知道自己绝非什么瑰宝,他慢慢皱起了眉,看着情绪激动眉飞色舞的游乐佳,思索着这是不是传销呢,要不要报警。倘若真的是什么非法传销,他不介意大义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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