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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好睡觉(108)

    这苏家的双胞胎姐妹是苏家主的老来子,又加上苏家这一门多是男孩,却少见姑娘,养到现在苏家家主也就苏长韵一个儿子,自是将这对双胞胎女儿如珠似宝捧在手心上。
    可这对双胞胎姐妹诞下后不久,就日日生病,高热不断,姐姐好了妹妹病,妹妹好了姐姐伤,身子骨弱,总没个安稳。
    更有一次发起病来,姐妹两个的性命都危在旦夕,就连桃源医修来了都无从下手,那苏家家主七尺男儿求助无门,落下泪来。
    彼时那对姐妹生死攸关,恰巧有一个破落醉酒的道士携一幼童敲门乞讨,苏家主心中烦闷,本想将人赶去,但苏家夫人心善,想着为孩子祈福积德,便将人请进门来好生招待一番。
    那道人酒足饭饱,在苏家宿了一夜。
    而那晚夜半,有仆从见得后宅红霞漫天,颇感奇怪,急忙去看,却发现苏家夫人隔壁房间,守夜的婢子睡得不省人事,原应该在襁褓中的两位小姐竟不见了。
    当时府中便生大乱,众人都是焦头烂额,只管四处搜寻,而忽的听见那留宿的道人房中传来孩童啼哭之声,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推门去看。
    却见得那道人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那屋中被道人带来的孩童正懵懂坐起,睡眼惺忪,正抱着一个在哄,另一个睡得正香无知无觉。
    苏家家主大惊,急忙去看,却发现孩子哭声洪亮,病气全无,已然大好。
    小姑娘,你师父呢?苏家主问那孩子。
    那孩子犹自带着睡意,但一问一答,口齿清晰:他走啦,他叫我和你说,以后藏着养,养到成人就好啦!
    苏家家主一左一右抱着孩子,只见襁褓之中各放了一管玉笛和玉箫:这个,也是你师父留下的吗?
    那孩子头一点一点的,似是困极了:这我就不知道啦!
    苏家家主将那玉笛玉箫取出,却发现这上头各裹了一张纸。
    给姐姐的那张纸上写着:自此以后,有病祛病。
    而给妹妹的那张纸上则是:以此傍身,无病强身。
    那两张纸明显是撕开了的,苏家主将那两张纸一合,这才读顺了。
    【自此以后,以此傍身,有病祛病,无病强身。】
    苏家家主自是以为遇到了神人,感激涕零,又见那被道人留下来的孩子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想要结个善缘,便留在身边收做了关门弟子。
    后来苏家依据那道人所言,将这对姐妹藏着去养,不叫自己家以外的人知道,这对姐妹竟再也没有生过大病,故而这世上也少有人知道苏家有这么一对双胞胎姐妹。
    而苏家姐妹好不容易挨到及笄,苏家家主自是要大操大办,向世人宣布自己这一对宝贝女儿,却不想就是在及笄前一月,却出了一件事情来。
    苏家姐妹两个,养到十五,虽说模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姐妹两个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
    姐姐苏烈音性子火爆活泼,妹妹苏清弦脾气温婉可人,前者喜着红衣,后者一身素服,故而这么多年了也少有能把这对姐妹认错的时候。
    姐姐这样调皮的性子,今日上山打虎,明日下海捉鱼,又是个火爆脾气,时常与人起了争执,又加上天资聪颖,家传刀法学得精妙,闹到最后总归会动起手来。
    起先也不过以为是小孩子小打小闹,众人皆不以为意,但其母苏夫人认为实在不行,需要严加管教,可苏家家主对这对女儿宠溺非常,自是十分纵容,不以为意。
    直到后来犯下大错。
    先前也说了,苏家家主有七个弟子,排行最末那个名唤闻竹七,是多年前道人带来的孩子,此女相较于脾气冲动火爆的苏烈音,年长几岁,性格又是稳重成熟的,而苏烈音虽与父亲七个弟子都玩得好,但玩得最好的却是这个小师姐。
    苏家家主晓得自己女儿脾气,见她与闻竹七玩在一起,又听自己这个小弟子的话,多少也是放心的。
    而苏家所在城池名唤回渊,有一条极为宽广的曲江从城池后面的山谷穿过。
    回渊又有一武堂,名作会刀,乃是苏家先祖所创,意在请五湖四海之人切磋学习刀法,苏家先祖认为,墨守成规不可取,自是要博采众长,精进自身。
    故而有言:回渊城中会刀堂,天下英豪试锋芒。
    依据苏家传统,少年子弟成年后需得进会刀堂中修习,一来取长补短,开阔眼界;二来也可警示自身,需知这世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不可骄傲自满。
    依据家中规矩,苏家姐妹成年后也自是要去的,但苏烈音是个活泼性子,又见自己那个妹妹那样乖巧,怂恿不动,便时常乔装成普通弟子的模样,让闻竹七偷偷带了去会刀堂中看人切磋。
    而彼时谁也不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以致后来牵扯出苏清弦一摊子事来。
    闻竹七是个沉稳性子,依着旁人来说,便是随便叫人怎么去说去讲,说的话再难听,也只眉头一蹙,头一转全当没听到。
    她岁数小,刚进会刀堂中没多久,虽说是个勤奋刻苦的性子,可耐不住对手阅历丰富,修为高深,十场里却是有九次败下阵来。
    照理来说,切磋之间输赢胜负,不过以武会友,点到即止。
    却不曾想那一日苏烈音又偷偷与闻竹七进得堂中看人切磋时,竟遇到了一个嘴巴极臭的家伙。
    那人说是年轻,也是俊才,虽说小门小派,可也仗着年岁有些阅历,站在那里,连败苏家主的前六个弟子。
    本来输赢胜负,也是寻常,但那人口出狂言,语带讥讽,十足的瞧不起人,若非那些个师兄脾气教养在,又有门规束缚,只怕早就一拥而上打将起来。
    而前头六个败了,剩下的便是闻竹七。
    按照规矩她是欣然上场,前头也说了,她是沉稳脾气,任凭前面那个人如何出言侮辱讽刺她也权当没有听见,在他手底下走过一场败了,便也拱手下场了。
    但不曾想那人口中嘲讽,句句看不起闻竹七的刀法,这本也就罢了,前头更难听的也说了,此番说的比之先前也不过尔尔。
    可那人与前头六个打过了,至多嘲讽人学艺不精,但到了闻竹七时,就加了一句点燃引信的话。
    女人就是女人,又如何比得过男人去?还是快些找个男人嫁了人生孩子,练什么刀法,我看你长勉强还行,虽说性子无趣了些,可我不嫌弃,你不若跟了我,做我女人罢!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就点着了火。
    之前也说了,苏家家主七个弟子里,苏烈音与闻竹七玩得最好,自然也最喜欢这个小师姐,她听得闻竹七受辱,自是坐不住了,况且这人之前连骂六个人,又嘲讽苏家刀法,更别说她平素从不服输,最讨厌被人说什么女子不如男。
    于是当即火起,谁也没料到她居然直接拔刀,便跳上场上同那男人动起手来。
    本来她年岁不到,是进不得会刀堂的,可她只是进来看看,也不动手,是故苏家家主虽说知道她偷溜进去,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做不知。
    可现下动起手来,是谁也没有意料到的事。
    快十五岁的姑娘,虽说身子抽长,但比之面前身形高壮的成年男子又如何能敌?
    男子瞧她不起,又见她个子小,说是切磋比试,到了最后只是戏耍她。
    场下几个师兄弟慌乱不已,只有闻竹七还稍算镇定,急忙遣堂中童子去找苏家家主。
    那场中设了特殊阵法,只许两个人上场切磋,为的便是防止有人暗害伤人或以少欺多。
    苏烈音是天赋异禀的孩子,又是极为勇猛的性子,不分个输赢誓不罢休。
    她身形娇小,动作灵活,虽说对方修为高深,阅历不浅,可她发起性子来,竟也勉强能同对方斗个来回。
    但她修为不足,刀法修行比不上面前之人,几个来回之后,已显颓势。
    那男人赢了也就赢了,口中还是不干不净,又见苏烈音将要落败,看她不起,当下便松懈了。
    本来输了也就输了,受些伤的事情,可苏烈音不愿就这样落下场去。
    于是谁也没料到,她竟动起真格来。
    苏家刀法越往上练,所需要的修为越强。
    苏烈音循序渐进去练,现下本也只练到第三层,故而使出那一招式时,谁也没有想到。
    她竟当真越级用刀!
    抽空周身灵力,拼着腹上中了一刀的代价,一把将刀也刺进别人的腹中!
    她这一招去势凶猛,一旦停下便会脱力,她也是凶狠,死也不退,反手上划!
    那男人何曾想过会有如此一招!
    不过数息之间便死在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刀下!
    等到苏家家主赶到时,那男人身子已经凉透,苏烈音正被闻竹七搂在怀中止血治伤。
    本来这会武切磋刀剑无眼,生死相搏,一死一伤,也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
    可万万没想到死的那个竟是一个小宗门的继承人!
    苏家家主虽说平素溺爱女儿,可她为人处世刚正不阿,现下杀了人家的继承人,哪怕家大势大,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切磋出的事,虽说好歹占个理字,可若是毫无作为,传出去又如何好听?
    首要之事自是要去低头道歉,可苏烈音越级用刀,灵海亏空,需要好生调养休息,几个月下不了床不说,那腹部的伤口也不能叫她动弹。
    苏家家主本就焦头烂额,现下也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妻子所言对其严加管教,致使她犯下这种错事来。
    而恰在此时,苏清弦听闻姐姐出了这样大的事,心中焦急,竟头一回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她与苏烈音长相容貌相似,不若就由她来装作是姐姐去同人家道歉。
    这本是情急之策,也是无妨。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耽误了苏清弦这么多年。
    那死去的男人是与他弟弟一道来的,苏清弦替姐道歉,本就是心有愧疚,又见那男子弟弟彬彬有礼,容貌端正,听得此事乃是切磋之果,竟也不再追究,这样落落大方又善解人意,如何不叫平素从不出门的苏清弦春心萌动,心生好感?
    而姐姐既然受了重伤,参加不了及笄礼,那自然只对外公布了苏清弦的名字。
    另一边的苏烈音伤刚好些,能下地走路,就又被父亲勒令往回渊城后面的山谷思过,谁也不许去见她,也不准她出去。
    彼时苏烈音因为受了重伤,身子又亏空,摔倒在地上时头受了重击,懵懵懂懂记不得许多的旧事,又受了这一次重伤,转了性子,竟也真的老老实实在那谷中思过面壁三十年,故而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闹将起来,头一回这样勇敢,竟不惜与父母总们断绝关系,与旁的男人成婚走了。
    而待到三十年后,她修为精进,已有大成,只是禁令一日不除,她便一日要在这谷中待着。
    却不曾想有一日在谷中练刀,回到谷中居所时,听见有仆从说话。1б、98《4、48*57
    你晓得吗?今天来了个人,竟带了三小姐玉笛和信过来。
    三小姐嘘!你怎么敢提她!家主下了禁令,说是不许提这个名字,你我都小心些,不要叫二小姐知道了。
    是啊,若是以二小姐的性子,晓得她的妹子叫人这样凌辱欺骗,又如何忍得?
    一乾宗的那个宗主也真不是人,当初三小姐这样喜欢她,不惜与宗主决裂也要嫁给他,可他呢?竟将人囚在一乾宗,连回都回不来!
    轻声些!我看夫人哭得厉害,摸着笛子眼泪一直流,家主也劝不住,现下又拉不下面子,当初是他说若是三小姐出了这门就不要再回来的,现下
    但我看家主还是要去的,只是还是要找个台阶下才是。
    诶,对了,那个客人呢?
    据说叫家主请了,住在听潮居。
    话说到这里,苏烈音已控制不住,当即就卷了自己的刀,三十年来头一回违了禁令,往听潮居去。
    她这些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妹妹是顺顺当当嫁出门去,又何曾想过父母竟瞒着她这样的事情?
    而此时听潮居内只见得仆人来回走动,而屋外的花园里坐了一个斯文秀气的女人,她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个书箱。
    苏烈音一见到她,便上前大步道:你就是送信的人么!
    那人瞧见苏烈音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忙道:苏姑娘,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烈音长叹一口气,先做一揖: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苏烈音。
    那人愣住,随即支吾道:在下、在下桃源杏林医修乔谙。
    苏烈音也不多言,只是冷声道:听说我妹妹托了你拿信来?
    乔谙一怔:信?信在苏家主手上,你你是她姐姐?你们长得真像!我都分不出来了!
    苏烈音一想那信在她父亲手上,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转了头又去问乔谙: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同我说说?
    于是乔谙便将先前遇到苏清弦的事情说了,又将一路上所遇诸多艰辛寥寥概括,说到最后,只见得苏烈音将身一站,默不作声一掌拍下,竟将这石桌当即拍断!
    好!好!好!只听苏烈音连呼三个好字,可脸上神情愤怒已不能遏止。
    只见她又对乔谙拜了一拜:姑娘大义,我铭记于心!
    说罢将身一转,径直奔出门去了!
    众人眼见她如风一般带了一些东西傍身,随后就换了一身男子装扮径自出门。
    苏家家主正站在堂中,却见得一抹绯红身影冲了过来,只一眼就认出是苏烈音,当即沉眉怒目道:谁叫你出来的!
    苏烈音彼时穿戴齐整,宝刀悬腰,神情忿忿: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你竟还能沉得住气!
    说罢竟骂了父亲一通,冲出门去,似乳燕投林,谁都没能拦住她。
    却说她出得门去,一路御起法器直往一乾宗去,日夜不歇,十几日便到了那宗中,只是大声呼喝。
    众人见得她面容都是大惊,急忙叫了宗主出来。
    那浑货还犹自醉酒,稀里糊涂被人叫出门去,瞧见苏烈音,话都没讲两句,就叫苏烈音一刀抹了脖子!
    她这一下叫众人胆寒,纷纷避让。
    可苏烈音又怎么可就这样罢休,竟俯下身割了那人的人头,提在手中大摇大摆进了门去!
    她现下还要带着自己妹妹走,于是逼问那些弟子仆从,众人都叫她这尊凶神吓到,老实交代。
    苏清弦见得她来,当即热泪盈眶。
    苏烈音一看到自己妹妹蓬头垢面睡在牛棚之中,一怒之下放了一把火,便将妹妹带走了去。
    她这一去一回,也花了快要一个月,去的时候心头火起,回去的时候才害怕起来,晓得免不了要受家法门规处置。
    故而一到家,连门都不曾进去,只是看着妹妹进了门便又立刻走了,恰逢送妹妹回家时乃是中秋,却连中秋都不敢回家过。
    她打定主意要在外头游历,消磨一些时日,等父亲怒火下去了,风头过去了,再回家中。
    可她又不敢走得太远,只敢在回渊城周遭一些小镇转悠,换了男装,整日只是喝酒赌钱,好不快活,偶有打抱不平,打完了架就跑开了去,以至于苏家虽有她的踪迹,可一时之间也找她不找。
    而就在遇到云澄前那半个月,她在路上遭了盗匪,遇到了老戚。
    老戚名唤戚青玉,也是用刀的好手,那时那群散修盗匪仗着人多势众,又见老戚气度不凡,便要强抢。
    苏烈音本欲上前帮忙,却不曾想这姑娘身手利落,竟一人将这群贼人打倒了去。
    她本领这样高,本不用苏烈音出手,可谁知道那群盗匪奸诈,什么肮脏手段都使上了,苏烈音见她落难,便出手相助,这才与老戚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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