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搜查至她们两个人的小院子里时,只怕就不能轻易瞒过去了。
想到此处,云平不由得眯了眯眼,心中虽然对计划被打断和云澄受伤颇为恼怒,但也不好在这里发火生气,反倒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是否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叫她二人脱身才是。
但现下云澄受伤不醒,敌方人数众多,便是云平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不惊动这些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脱身而去。
那脚步声与交谈声纷杂,逐渐往二人藏身的大树靠近,云平又将云澄往怀中搂了搂,右手按在树上,只待这巡逻队员一旦靠近,便迅疾出手,也不管是否被发现,后果如何,便要强行带着云澄打将出去。
夜间的飞鸟发出凄厉的声响,橙黄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像是一盏盏小小的灯笼,它们错落站在树杈上,从另一个角度,从上往下俯视着树下的一切,羽毛随着风而轻轻颤抖着,微不可查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
那些脚步声伴着昏黄的灯火逐渐靠近,不知道是心中的原因还是当真如此,云平甚至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感觉,能听见火把燃烧时,上头的松脂油发出的噼啪声响。
真不知道结束之后要吃多少苦头。
云平听见那卫队中的人轻声咕哝。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
第二个人说道。
与其在这里抱怨,你不如想想到底怎么找才好。
第三个人说道。
唉,摊上这么个鬼差事。
第四个人说道。
云平藏在树后,听着脚步声和人的声音,判断出来,现在在她附近的一共有四个人。
四个人。
云平心中盘算,只怕不像一个人两个人一样好方便处置,四个人,就算是她,也没有把握再不惊动到其他人的情况下将这四个人同时处置。
可如若不动手,这四个人就势必会发现她们两个。
可无论如何,已决计没有退路可走,势必都要引发骚乱了。
云平听见这四个人中的第一个人往左走了三步,火把挥舞的时候发出呼呼的声响,那呼呼声响离云平极近,若是再往一边偏上半寸,就势必会看见她们两个。
云平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团火光,不动声色将云澄又抱紧了,眼看着那个人将火把又收回去了,才轻轻闭了闭眼。
而她不过一会又将眼睛睁开了,只因为另一边也传来了脚步声,那个人相比较第一个更加冷静沉默,他的刀锋闪着寒芒,映着火光,落在树杈上,鸟被这光一惊,一下子飞起来,发出响声,倒叫这四个人都不由自主往惊鸟的方向去看。
而就是在这一瞬,云平已做好了暴起伤人的准备,她身子低伏,只待这四个人的视角全部转向那惊鸟的位置时,便要出手。
机会只有这一瞬。
嘿!
那鸟还没有飞远,就有第五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了,云平被这声音一惊,动作一滞,便已迟了这么一小会儿。
而就是这一小会,已来不及了,那第五个人举着火把踩着草地上的碎叶,大声叫喊。
你们怎么还呆在这里!快过来!遇到那贼人了!
那四个人都将身子背过去了,火光也变得远了一些,云平眉头一皱,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她们两个现在还在这里,哪里冒出来的第三个人?
她想要再去听,可那第五个已不再多话,前头四个人也不再犹豫,只是跟着他走。
这五个人走得快,不过一会,院子里其他人的声响也都不见了。
云平又鼓动灵力暗中探寻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才急忙起身往自己院子里去。
===
李长胜数日之前,确实还在自己府上。
薛灜心中知道,这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即便信能作假,可现在要追究的,不是信真假与否的问题,而是李无尘的到来。
李无尘背后的大赤城,背后的太清剑李家。
若是要说这信是假的,可这李无尘是真的,她说这信上字迹是李长胜,那便是李长胜。
可若是承认这信是真的,那就是代表李长胜现今确实还在薛家。
不论真假与否,薛灜都势必要交出一个活生生的李长胜来。
这次事情薛家无论如何都是理亏,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薛灜不由得皱了皱眉。追新来:叩叩二=三伶+陆玖%二三玖;陆
怎么?我那不争气的兄长还在睡觉么?李无尘将信收起,往后倚在轮椅椅背上,她身后那个铁面具的女人依旧垂着头,而这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婢,也是沉默不语。
而就是这沉默反倒叫气氛愈发胶着起来。
薛灜要怎么回答?
又如何能回答?
李无尘的脸上带着笑意,可那笑意落在薛灜眼中满满都是讽刺。
好似在嘲讽在等待,薛灜接下来会说出来的话。
薛灜看着她的笑,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什么一般。
忽的将密地同这李无尘今夜突然的到访联系到了一起。
即便这两件事好似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可薛灜就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去看李无尘。
他急忙转身就要离开,可冷不防身后传来声响:薛家主,我哥哥呢?
薛灜心中即便万分焦急,也不好这样就真的甩手走人。
他背对着李无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快,回头行了一礼,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翩翩君子模样。
李三姑娘稍候,我现在就去请李二公子。
说罢转身便欲走。
可她还未走出两步,就听见轮椅发出的响动。
那就请薛家主带路,我亲自去接我家兄长。
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铁面具女人已推着轮椅往前去走,身后的一众仆婢也跟着,似乎是要铁了心亲自将人带走。
薛灜的脚步顿了一顿,将眼又阖了阖。
正当他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的有极为纷杂的脚步声急匆匆传来,其间还伴随着呼喝声叫喊声。
李无尘坐在轮椅上好似看戏,眉毛轻挑:薛家主好大的阵仗,这是迎客的态度?
迎客?迎什么客!?
薛灜心中暗骂一句,心中怒火炽热,复又抬头往声音来源去看,想要吩咐左右去叫这声音安静下来。
可不过数十息之间,那声响便愈发大了,火光与人影将地上大道铺满,李无尘似是惊异于此,也支着下巴认认真真看起戏来。
那群人是在追一个人。
因着薛家门口的灯光昏昏,而那人身后的火光煌煌,那人往薛家门口去跑的时候,便是逆着光,根本瞧不清脸,只能瞧清是个人,分不清男女,佝偻着背,一只手垂在身侧,头发散乱,只是仓惶前奔。
李无尘在一旁笑得戏谑:薛家主好大的阵仗,我瞧出来了,这不是迎客,这是在捉贼。
薛灜本就因着今晚诸多事情心情不快,现在又被李无尘一激,也不回话,只是大步上前,想要去抓这个拔足狂奔的人。
那人一张脸藏在蓬垢的长发里,看不清楚,但一瞧见是薛灜,便似乎瞧见什么一般,只是拼命向前去跑。
而那身后的人也越追越近,火光映着刀锋寒芒,实在吓人。
薛灜冷着一张脸,一张俊俏脸庞因着心中的不快和愤怒而几乎扭曲,那人每走一步,他都冷冷去看。
而那人身后刀锋也倒转一圈,直往这人背心后去。
那人一瞧见薛灜,便伸出极为肮脏的手要去抓薛灜的衣袍,那眼中泛着求生的光芒,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薛灜只是冷眼看他,似乎极为嫌恶,竟是看也不看,忽的一下伸手出掌,便将那人往后去拍。
而恰在此时,那人身后迫人的刀锋也急追而上。
薛灜这一掌恰好将那人往刀锋上一送。
只听噗的一声,那刀子便没进了那人的后背脊骨,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人脸上的渴求还未消失,便身子一软,口中发出短促的低喊,就往前几步扑倒下去。
薛灜站在他面前,本就嫌恶,自是往一旁走了几步,避开了去。
而他身后却是李无尘,既然薛灜避开,那人势必要倒到李无尘手上去。
可李无尘身后的铁面女人没有给这个人机会,她疾步上前,以极快的速度接住了这个要倒下来的人,她将那人接住,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而只这一眼,却叫她眼睛睁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三姑娘!
李无尘本是懒洋洋倚在那椅背上,却听得嘉树忽的开口,不由眉头一皱,心也不知为何猛地一跳,生出一些不好说的奇怪感情来。
怎么?
她这样去问。
可嘉树却不说话了,只是将这人脸上的头发拨开,将这个人的脸转向李无尘。
而只这一眼,却叫李无尘也睁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她猛地抬头去看薛灜,手也不由自主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急忙自怀中摸出丹药来就往那人嘴里去塞。
嘉树晓得她的心思,叫她为了药,便将人护住,只管往身后那些仆从去送。
薛家主!
李无尘的一张脸满是戾气,面若寒霜,可说的话却是笑着的。
薛灜瞧见她这番动作,不知为何又回想起方才那个人跑过来时的一双眼睛。
薛灜!
可他来不及多想,就听得李无尘冷笑道:你做的好事!
薛灜眉头一皱,急忙伸头去看那个方才被他打了一掌的人。
煌煌灯火下,那人面白如纸躺在那里,好似已没了声息。
而只这一眼,却叫薛灜后心忽的汗湿一片,脸色也变得苍白,惊恐不已。
他忽的明白了李无尘的情绪为何会变成这样。
只因那个刚才被他一掌送到刀子上的男人。
正是李长胜。
第一百零六章 :百密一疏
这队巡逻队员突然闯进来,加上突然披露的真相,在薛家的大门附近引起了极大的混乱。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只是呆站在那里,下意识远离了手里举着刀的那个队员,好像那个队员身上沾染了污秽肮脏,又或是得了什么可以传染给人的疾病。
那群汉子们举着火把,都怔愣在那里,只因为他们都瞧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薛灜则站在那里,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
李无尘却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她的脸色再也没有好过,阴沉沉看了一眼薛灜,她已经没有了看好戏的心思,也没有任何犹豫,操纵着轮椅转身就走。
而等到薛灜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枫桥!枫桥!
因为所有人都聚集在大门那边,一路上再行来时,已是畅通无阻。
云平将云澄送到床上躺好,只是摘了面具,便直往枫桥屋子里面去。
枫桥来此之前叫云澄帮忙易了容,以这二人仆役的名义宿在院中,本意是为什么,她不肯说,也只当多带一个人罢了,可谁也没想到,现下竟叫她派上了大用场。
枫桥睡得正香,但衣领子被人一揪,从床上提溜起来,睁开了眼还未来得及坐稳,就瞧见平日里极好说话的云平面若冰霜站在那里,双手发颤,叫她名字。
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气氛太过古怪,房门大开,有一丝寒凉的秋风吹了枫桥一个哆嗦,叫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她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伸手去一旁衣架子上扯了外袍披上,将鞋趿拉着,还来不及将衣袍系带系好,就被云平一扯,飞也似的带了出去。
枫桥很想去问,可还来不及开口,就有了答案。
在她看见床上躺着的云澄时,惺忪的睡意已经一点不剩了,她急忙上前去把云澄的脉,又伸手拿过床边的烛火对着云澄的左肩那里去看,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血洞,那伤口一圈似被什么锐器贯穿,但奇怪的是,周遭一片又好似被灼伤了,伤口一圈外又蔓延出细细密密的纹路线条,鲜艳通红,好似血画作的线。现下伤口出血虽已止住,可看云澄的脉象,情况只怕不容乐观。
这伤是怎么回事?这样古怪!
云平站在那里,只是呆楞楞看着云澄,整个人的脸色比起云澄更加苍白,神色是枫桥从未见过的惊恐,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布满了血丝,等到枫桥问她了,才微微阖了阖眼,身子晃了晃,后退一步,扶住了桌子。
你能不能救她!?
云平扭过头去似乎不敢再看,声音低低的,好似发起冷来,整个人颤抖了。
枫桥又看了一眼,自随身芥子取了几味药材用上,那药撒在伤口上本是极痛的,可云澄连哼也不哼,声音也发不出来一句,一张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脸,现今脆弱不堪。
这伤口古怪!枫桥又用剪子将云澄伤口附近的衣物剪开,这下看得更清楚了,那血线一样的纹路花纹自那伤口往四周蔓延,枫桥伸手去触碰,只觉得被血线覆盖住的肌肤滚烫极了,好似触到火炭,云澄叫她一碰,低低叫了一声,引得云平急忙几步上前,伸手去握云澄的手。
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云平低嚎一声,好像一只受伤的豹子,跪坐在那床边,将脸贴在云澄手心里,她的牙关紧咬,眼睛也紧紧闭上了。
枫桥恍惚间瞧见她面上有一点晶莹划过,但又觉得不可能。
她认识云平这么久,从不曾见云平哭过。
这伤口和这花纹古怪,我没有见过。枫桥沉了脸色,便是要我救她,我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个女人又将眼睛睁开了,她的目光好像一道闪电,阴狠可怕。
枫桥叫她这眼神一看,心中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Q七壹|灵武吧@吧武!酒灵
不过还不等枫桥做出什么其他反应,云平便立时站起身来,她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心中的暴虐,即便内心的浪潮涌动翻滚,狂风暴雨肆虐,她也强忍住不叫自己这糟糕的情绪发泄到别的人身上。
室内不由沉默了数息。
那么,方采苒可不可以?
她再次说话的时候都岔了声,可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静,她的表情还是那样沉静,可枫桥却从她的眼睛里察觉出了无与伦比的忧伤和害怕。
枫桥慑服于她方才的神情举止,虽然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
云平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吟。
我要她活着,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枫桥盯着她的脸,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惊恐、害怕、绝望、痛苦、愤怒还有懊悔,一个人的眼睛和脸上短时间内怎么能看出这么多的情绪?
可就在方才被唤醒到云平出门,枫桥却真切瞧见了。
那个像黑豹一般的女人,毫不犹豫,身手矫健冲出门去。
举手投足间,都带这像是害怕什么重要东西将要失去的感觉。
===
既然话已经这样说了,自然是不难猜出,云平要去办什么事,去见什么人。
她到达那里时,方采苒还没有睡。
本来今夜过后,翌日清晨她就要离开薛家,前往北地,但她实在夜不能寐,索性起来坐在桌前只点了一盏小灯看医书,但更多的是因为害怕醒来又不能离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看守她的人已在薛灜下令让她走时撤走,其他的仆婢也已经入睡,所以云平进她屋子时不费吹灰之力,站在方采苒面前时,确实将这个惴惴不安的姑娘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
云平站在她面前,之前她们见面都隔着一张面具,现在她因为慌乱将自己的容貌毫无保留展现在方采苒的面前,自然将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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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好睡觉(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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