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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好睡觉(56)

    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现下他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说,要我说,说什么?赵归崇战栗不止,不只是因为还冷还是因为别的。
    还能有什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桩桩件件都说出来。那女声的主人指尖冰凉,拂过赵归崇的脸庞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不要想撒谎骗我,你做的什么事,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首先,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
    那只手猛地掐住了赵归崇的下巴,逼着他去看躺在地上的君莫笑尸体:告诉无赦,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赵归崇的目光接触到君莫笑的脸,下意识闭起眼睛,不敢去看,无赦注视着一切,又想起方才厅中听到的话,下意识就问:归崇!莫笑的死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掷地有声,隐含杀气,赵归崇不敢说,但听得黑暗里发出声响,无赦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接到一个小小的芥子袋。
    仙君,打开看看。
    随后便又听得赵归崇惨叫一声,锦衣华服的男人肩上斜横出两只尖锐无比的尖刺,只听得哗啦两声,那尖刺便被死死扣住,再不能轻易取下,赵归崇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但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掰开赵归崇的嘴,往他口中塞了一枚丹药,那药丸带着一股子极为浓重让人欲呕的腥膻气,入口即化,几乎一入口,就叫赵归崇整个人清醒过来,便是想要昏死过去都做不到,只是强行叫他记住这一切一般,又动了动那穿琵琶骨的钩子。
    赵归崇惨叫一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伤口都做不了,只能跪在那里,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惨叫。
    无赦伸手打开芥子袋,从里头摸出几张已经有些发皱的纸,他捏在手中,只扫了一眼,随后目光凝重,越看越快,看到最后几乎忍不住要将那纸捏碎,垂首看着,话也讲不出来一句。
    这些无赦开口。
    都是他临死前写的东西。女声道,他那时候修为尽失,唯一能打开的也就这个无需用灵力也能使用的芥子袋。
    仙君,你还不明白么?你好友的大徒弟,五十年前陷害了江折春,夺走了君莫笑的宗主之位还不够,还将他骗到此处,囚禁在此,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
    那女声一边悠悠然说话,一边缓缓转动那个透骨钩,听着赵归崇发出凄惨叫声,似乎颇为畅快。
    仙君,你问他,是还是不是?
    赵归崇面上惨白,刚落下的汗珠便被冻住,在他脸上结起霜,嘴唇发紫,看上去狼狈不堪。
    那女声短促笑了一声,嘲讽无比,对着赵归崇说道:你还割了他的舌头,是不是?
    赵归崇闻言哪里不知道女声所想,当即大喊:不要割我的舌头!不要割我的舌头!
    哦?那女声轻笑一声,可我嫌你聒噪,还是割了清净,反正你也不肯再说旁的,留之无用不是吗?
    他听得声响,不劳女声出手逼迫,便恐惧大喊道:是!是!是我叫人污蔑构陷江折春!也是我骗了君莫笑,他愚蠢!只给我一句话就骗了过来抠qun。二3聆$六%9二39六
    无赦咬牙道:江折春的事
    那只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赵归崇的下巴,叫他看着无赦说话:是我叫人伪造了信件,也是我叫人放进她屋中
    赵瑞儿闻得此言,眼睛猛地睁开,自腰后拔剑向前:阿春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怎么忍心!赵归崇!你怎么忍心!
    赵归崇喉头滚动,只感觉到一把冰冷的短刀贴在自己面颊上,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可是机会难得!舍了一个江折春,换得一个宗主之位,这是多好多划算的买卖!
    买卖?买卖!在你眼里!人命便如儿戏吗!赵瑞儿只觉得头脑发热,一点冷都感觉不到,她口中呼出白气,睚眦欲裂,赵归崇!你当真猪狗不如!
    无赦站在那里,似是想起什么:所以那封说江折春私通魔门的信
    赵归崇不敢撒谎,那刀子按在他嘴角:那信是谁送的我不知道!但绝不是我!
    那女声轻笑:仙君,这是真的,事已至此,他不必要撒谎。
    赵归崇急忙道:是!是!
    女声道:还有一件事,你怎么不说?
    那刀子轻轻一划,赵归崇脸上便流出血来:关于雷娇的事,那条酒虫你怎么不说?
    酒虫!无赦在外游历多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阴毒玩意儿,你把这肮脏东西用在雷娇身上了!?
    赵瑞儿站在一旁道:却有酒虫此事,好在发现的及时,已取出来了。
    赵归崇瑟瑟发抖:是,是,君莫笑不成气候,她却还碍我的眼,若是她要彻查江折春之事,只怕轻易便能看出端倪来,我不想叫她分走权利,也不想叫她横生枝节
    无赦闻言,心中怒火更甚:你害了一个还不够!你师父统共就三个弟子!你是要把他剩下两个全杀光才甘心吗!
    说完便要上前,想要去抓赵归崇,孰料那手伸到一半,忽的现出半截雪白剑锋,隔开了无赦的手。
    我不信你。
    谁也没料到,这黑暗之中竟有第三人存在,这人要么擅长于隐匿身形,要么就是修为不低,总之出现地悄无声息,无赦被一剑挡开,当即脾气上来:谁在那里!
    是你姑奶奶我!
    那黑暗里的声音又清又脆,却是好大的口气,叫无赦心头火起:我教训他,关你什么事!我是天极宗的镇派长老!
    却听那清脆女声冷哼一声,颇为不屑道:你?若是说你,你更没资格越过她去管这事情,无赦仙君,你以为是谁叫他沦落至如今地步?
    那剑一指君莫笑,无赦的脸便好似打翻了染料铺子,青一块红一块,煞是好看。
    可他好歹阅历丰富,当即回道:那她又是谁?她难道就有资格去管这事么?
    你管不得,我自然管的!却听踉跄一声,黑暗里道了一句小心,便见得一角藕色衣衫从黑暗里迈步出来。
    见得那两个人,赵瑞儿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只是盯着两个人看,心忍不住砰砰跳动起来。
    却见那藕色衣衫的女孩怀里依靠搂抱着一个米色衣衫的女人,那女人麦色肌肤,眉头微蹙,虽然面色不大康健,但一双眼睛明亮,燃烧着怨恨复仇的光。
    无赦仙君。那女人语带嘲讽,五十年了,你还是一点就着,容易被人利用。
    她冷哼一声,有些懒洋洋倚靠在藕色衣衫女孩的怀里,神色恹恹:真是不知道说你蠢好,还是说你笨好。
    那无赦被她一骂,伸手就要去抓她,不料半途被人拦住,那藕色衣衫的姑娘瘦小一个,但力量惊人,单手抓住无赦的腕子,竟叫他进退不得。
    阿澄,你松开他。女人虚弱叫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来,惊得女孩急忙松手,伸手用袖子去擦她嘴角血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女孩有些慌乱,也不管无赦的表情神色,只是从自己身上芥子袋摸东西出来。
    女人吞下几颗丹药,然后摇头避开轻声道:燃血丹结束后的作用罢了,多吃无用,阿澄,我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
    云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将她抱住,身子紧紧贴着云平,将她的手也攥紧了,像是个连体的婴孩似的,不可分开。
    好多了,谢谢阿澄。云平轻声抚慰,随后转头向无赦,那火光照着她的眼睛,黑得发亮,仙君,你还认得我吗!
    无赦盯着她的脸,只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但不论如何都记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云平瞧见他迷茫模样,便猜到他应当是没有认出自己来,心中不知为何涌上凄苦感受,但云澄在她身侧,叫她这种痛苦被冲淡了许多,似乎并不难捱了。
    随后她转头去看赵归崇,皮笑肉不笑:赵峰主,你呢?你认得出来我么?
    赵归崇跪在那里,头脑清楚,但身体的折磨叫他感觉自己被不断拉扯,只是勉力摇头:你到底是谁?我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无仇!当真无冤无仇么!
    云平咳嗽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云澄急得要死,伸手揩去她唇边血迹,只觉得触手冰冷,心中难过。
    赵瑞儿闻言,当即上前几步,几乎语不成句:是你!是你!
    云平听得赵瑞儿说话,不知为何,手脚发软,但身上反而涌起一股仿佛用不尽的力量,她勉强站住笑道:不是我,你认识的那个,五十年前早就死了,赵姑娘,五十年前就死在石室里,死在天极宗,死在浮屠岛了。
    她话音刚落,那赵归崇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睁大了眼,仿佛见到恶鬼一般尖声喊道:是你!是你!不!不!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我。云平轻笑道,但那笑落在赵归崇眼里像是索命的厉鬼,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索你的命来了!
    赵归崇只是看着面前的女人,恍惚间耳边传来君莫笑的声音。
    师兄,有的人死去,就像山崩,而有的人死去,就像风过。那个白衣的男子对着他笑,师兄,山崩塌的话,是不是太吓人了,所以如果我死了,我想做风,自由自在,多好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赵归崇像是想到什么,貌若癫狂,眼睛里迸发出奇怪的光彩,对着躺在地上的君莫笑大喊,师弟!我不想死!师弟!你起来啊!你起来啊!我不想死啊师弟!
    可不论他怎么呼唤,躺在地上的男人都不会再给他任何反应。
    赵归崇。
    云平将头靠在云澄的头上,语气平淡,双目微阖,沾着血的唇艳丽惊人。
    她的声音冰冷,像是寒冬的雪,像是最冷的冰,彻骨的寒意比这石室内更加阴寒。
    你当初夺来的东西,我现在必要你双手奉还!
    赵归崇颤抖着转头去看她,只觉得面前的女人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像是张开口就能把他吞吃入腹,一点不剩。
    于是听得他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所求不多
    那边五个人在阴冷严寒的密室内待着,这边外头大厅里面的人也没有闲着。
    雷娇客客气气送走那些想要看戏的人,深知不消明日,只需要短短几个时辰,在天极宗议事厅内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就会传遍,但她还是要强打起精神来收拾烂摊子。
    晏夕回头去看的时候,也只瞧见后面那些人正在堂上聚首说话,随后视线便被那些弟子关上的门给隔绝了,他不敢远走,只能趁人不备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继续盯着议事厅的动静。
    现下天极宗中能管事的人也只有雷娇一个,于是李无尘与嘉树二人一坐一站等着,剑秋白也不多话,只是收了剑站好,屠晋已被捆作一团打昏了去,躺在地上像是一条死狗。
    人我是要带走的。李无尘笑起来,眉眼弯弯,剑大姑娘让让我吧。
    剑秋白抱剑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些出神,等到李无尘说了话,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道:不,人必须要带回长生门。
    哎呀呀,人只有一个,可不能分作两半,不然从中间劈开,一人一半,也不是不好交差。李无尘玩着手指,带着一些媚,却叫剑秋白不敢看她。
    李三姑娘这话说得好笑,一个活人怎么能分成两半?雷娇轻声道,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我天极宗的人,二位如今是要越过我天极宗,自行商议不成?
    啊呀,瞧您这话说的。李无尘伸手扯过嘉树的左手放在掌中把玩,我可没有冒犯的意思在。
    剑秋白被雷娇这么一说,脸有些发红:雷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雷娇看了一眼剑秋白,她对这个少年成名的少女也知道不少,晓得她是憨直性子,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在心里头:我晓得的,只是剑大姑娘这次来我宗门,只怕本意并不是来抓这小贼吧?
    剑秋白这才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将剑举到雷娇面前:险些忘了这事,雷长老,我是来还这个东西的。
    那铃铛原先被剑柄挡住,现下剑秋白把剑往前这么一送,雷娇这才看清剑柄上挂着的索妖铃,眼神不免有些奇怪,但还是问道: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剑秋白便将在两极秘境之中的事情粗略说了一下,随后解开那铃铛递到雷娇面前:方才忘记还她了,您是她长辈,给您也是一样。
    雷娇应了一声,接过铃铛收进怀里,随后对李无尘道:我有一事要问李三姑娘,也不知姑娘是怎么知道这家伙,就是姑娘你要找的人?
    李无尘转了转眼珠,一双眼黑亮漂亮,狡黠灵动:这个不可说,这消息来源隐秘,实在是不好泄露,还请雷长老宽恕则个。
    雷娇敛了眼,轻笑一声道:既不肯说,那你怎么肯定我这弟子就是你要找的人?
    李无尘笑道:怎么不是?方才雷长老是没瞧见吗?他听到我叫他原本名字,那脸色,啧啧,活像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似的。
    雷娇自是看到了,但她现下还有事要问这屠晋,她势要弄清这内里门道来龙去脉才肯罢休,如何肯这样就将人拱手交出去?更何况天极宗即便是小门小派,但也不是什么仰人鼻息活着的宗门,今日若是轻易将人交了,明日保不准还有其他宗门都能仗着拳头大骑到天极宗身上来。
    思及此处,雷娇沉声道:人是要罚的,但他是我门中弟子,万没有把人交给外头宗门来处置的道理,更何况这大赤城同长生门都要的同一个人,就像你方才说的,没有把一个活人劈成两半带回去的道理,若是要带走,只怕二位还免不了要争执一番。
    李无尘的表情阴翳,听完之后随即笑起来:我道雷长老烦的是什么东西,原是这件事,这样吧,我退而求其次,人我不要,但需得取走这人身上一件东西,雷长老放心,必定不会是他的脑袋就是。拿完我就走,绝不多留一刻,怎么样?雷长老,这可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雷娇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李无尘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雷娇。
    雷娇道:舌头也不行,我还要他说话的。
    李无尘道:自是不要他说不出话,也不会叫他神志不清,雷长老,我且问你,什么东西他有的,我们没有的?
    剑秋白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直接问道:什么他有的,我们没有?
    雷娇听完却是神色一凛:你是要
    李无尘猛一击掌,面上挂着一抹狞笑:雷长老,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雷娇沉默一会:你这样还不如取了他性命,你拿了那东西走,只怕他活着倒比死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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