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珊自是急忙应下,又见李无尘伸手,便急忙从桌上取了一把紫檀铁骨折扇递给李无尘,这扇子看似寻常,实则变化门路颇多,是李无尘近些年来无聊制成的武器,但她并不常用,谷中护卫甚多,做这把扇子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但做出来之后却是爱不释手,几乎天天捏在手里把玩。
却见媛珊将人放在轮椅上推出门去,路上遇到的婢子小厮无不恭敬有礼,李无尘一一点头过去,一边展了这折扇轻摇,在这九曲回廊之中,倒似游园一般快活。
见客的门厅离李无尘居所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也花了半柱香时间走走停停才到。媛珊自后推门进去,将李无尘安置好后,又自去外头请了客人进来,那紫檀脸的光头甫一进门便嗅到粥米面点的香气,然后便是吸溜作响的声音。
人来了?李无尘这门厅里空空荡荡,连一张多余的椅子也无,只一张屏风挡着,看不清人脸,那紫檀脸是孤身一个进来的,本想着这破落小谷依仗着明云阁过活,不说毕恭毕敬,也当是个座上宾,谁曾想被晾了好些时辰不说,进来见了面,连一张椅子都不给,竟叫人站着说话,当下大怒。
你府上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李无尘粥喝得稀里哗啦响,好似并不在意堂下之人胡乱嚷叫,只是轻笑:那也要来的是客人才是,说罢,明云阁阁主派你过来是什么事?
这堂下的紫檀脸在明云阁中是个颇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是明云阁十二管事之中的孟秋,是个心高气傲脾气倨傲的主,虽说为人蠢了些,但胜在忠心耿耿,算是这明云阁阁主单兰一条听话好用的狗。
孟秋听她径直问了,心下一惊,难道这小娘皮知道什么?不然怎么做出这种架势?
但还是颇为倨傲道:阁主有事要你去做,你需好好做了,此事办成,阁主必有大赏。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不把人平等相待,说得仿若李无尘是明云阁的下属仆从一般,却怎么叫人不生气?
但李无尘这些年来性子已宽和不少,于是顺着他的话道:哦?什么事?做成了有什么赏?
孟秋下巴一抬,屋外的阳光射进来,倒照得这光头锃光瓦亮,媛珊在一旁看他滑稽样子,硬是忍着没笑出来。
我家阁主说了,要你给我家少爷做条能帮扶走路的假腿来,若是成了,这金银珠宝,奇珍异物,自是不在话下。
李无尘粥喝到一半,想到什么似的,冷冷一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能做那东西的?我记得我在明云阁中借地贩卖的东西里,可没这玩意儿。
那孟秋眼睛一转,被她问住,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脑袋,却又听见那李无尘在屏风后头将碗一砸,厉声喝问道:谁和你说我能做这东西的!
碗一落地,碗中剩余粥水便混杂着瓷器碎片溅的到处都是,媛珊急忙上前想去收拾,却见李无尘自己驱了那轮椅从屏风后头出来了。
孟秋听着声音,抬头去看,却瞧见一个眉宇间满是阴沉暴戾的貌美女子正坐在上头看他,那双眼睛尖锋锐利,只看了孟秋一眼,便叫这个光头的心突突直跳。
只见那李无尘手中把玩折扇,玉指纤纤,可她嘴角笑容残忍玩味,是在有些可怕。
孟秋只看她一眼,就不敢再看,这女子美则美矣,但如带着尖刺,只碰一下都要扎手,况且这气势实在吓人,叫孟秋不由得开始后悔起方才说话的态度来。
李无尘冷笑一声:你怎么这下不说话了?我问你呢,是谁和你说我能做这东西的?
她自搬到谷中,最多只做些精巧纤细的机巧玩意儿拿出售卖,却从来不曾叫明云阁中人知道,自己会做假肢机械之类的物什,若不是有人有意透底,明云阁又怎么会知道?
她当即想到了云平云澄二人,又思及什么,面色一冷,话也不多说了,驱了轮椅转身便走。
媛珊,你把他和他带来的人给我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等我们收拾收拾出去,我要去见一个人。
那孟秋本来是来做传话的信使,这是轻松的差使活计,何曾想到会有现在这个发展,当下便夺门欲逃。
不料李无尘冷哼一声,将掌一击,那门便猛地关上了,孟秋学艺不精,全靠溜须拍马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又遇到这事,当下心慌。
但他也并非蠢得无可救药,晓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又见李无尘身体残疾柔弱可欺,转身便往李无尘袭去。
李无尘见他这般,当即朗声一笑,笑中带着不屑。
只见她将轮椅一拍,便不知从何处激射/出牛毛大小的细针来,孟秋不察,被她这样一招得手,当下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借君东风
今天如果不出门的话,总能找到非常多充分的理由。
譬如说地面湿滑,又譬如说今天下了大雨。
但如果你真的要出门见一个人,就算是大风能把马车的顶给掀走,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走出去。
更罔论今天天气不算很糟糕,昨晚刚下了一场雨,只是没有出太阳,出门的时候又早,天还阴着,有些凉意,昨夜的雨叫土地松软,车子也晃荡,媛珊这样好脾气都被晃得有些恼。入/裙],七'一灵/五巴\巴无、九=灵
但往常总会生气的李无尘却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媛珊给她膝上盖了条毯子,听见她轻轻嗯了一声,于是大着胆子去问:姑娘,这是要去见谁?
李无尘睁眼睨她一眼:亏你在我身边跟了这么久,怎么这也猜不到?这路是往哪里去的?
媛珊想了一会回道:是往黑市去的。
李无尘问:黑市里有什么?
媛珊顿了顿道:您是要去见夙夜阁的人?
不然还能有谁?
李无尘的手握住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击手心,脸色有些阴沉,但眼睛带光,似在思索。
您前些年不是将人赶出去了,还吩咐说了不许夙夜阁里的东西经过,今天又怎么亲自
这话一出,李无尘手中的扇子一顿,温声道:你是主子么?怎么连我去做什么也要多问?
媛珊晓得自己的主子一向脾气阴晴不定,惊觉自己多问,急忙掩口,却见李无尘冷冰冰的眼睛已经扫过来了,直勾勾的,一点笑意也无。
是奴多嘴。
媛珊急忙低头认错。
李无尘冷哼一声:你是姐姐的人,我早就知道,不必要在这里装什么,你我心里都明白。
她话一说完,媛珊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她顿了顿瞧见媛珊的脸色不大好,于是冷笑着继续说:姐姐关心我,所以我不戳穿,但你今天话太多了,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如今看来,却不是,你最好晓得,现今是跟在谁的手底下做事。
媛珊只是低眉顺目坐着,背心汗湿,再不敢多话。
于是李无尘也不再多言,只是闭了眼,手中的折扇却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动着,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到底在想些什么,却没人知道。
===
夙夜阁今日也开着门,广迎八方四海来客,那门口停着站着不少散修并一些华丽的出行法器,以至于李无尘这辆平凡的马车在里头显得并不突兀。
你推我进去。
李无尘下了车,坐在轮椅上,穿得一身齐整华贵衣衫,做了个男子发髻,那紫檀铁骨扇一开,便似个风流多情的病弱公子模样。
媛珊不敢说话,只是低眉顺目推人往那夙夜阁走。
那夙夜阁白日里看确实是气派,雕梁画栋,楼阁屋宇,远远去瞧气势颇为悍然,那阁中人来人往,却也是有条不紊,来往接待的小厮仆婢面上都带着一个雪白的笑脸面具,腰上缀着牌儿,上头用天干地支还有数字划做称呼,接待招引毫无错乱,可见是训练有素。
那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厮仆役远远瞧见李无尘来,就先迎上前去问好,自己介绍了身份。小厮是引来送往过许多人的,怎么会瞧不出李无尘乔装打扮?但他们从来晓得有些话当讲不讲的道理,自然不会戳穿,只是恭敬问道:夙夜阁中各种商品,档次价格俱是不同,不知客官来此,是想买什么东西?
李无尘整个人缩在轮椅里,一副病泱泱的样子,扇子展开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但眼睛里的光阴沉可恐,那小厮只瞧了一眼,便觉得脊背发凉,不敢再盯着这客人看,低头下去装作听从吩咐。
只听见那客人咳嗽几声,声音故意压低了去,显出几分沙哑,但细听还能听出些女子的柔美来:我要买一个人的消息。
买人的消息。
这是常有的买卖,但小厮心中听她说话时已转了不知道几个弯。
只因他了解这种穿着打扮气度雍容的人是怎么做这种事的,往常绝不会亲自前来,只因这消息门路不干净,都是借中间人之手来传消息做事,何曾有亲身前来的道理,但他们是有眼力见的,自是不会多问,但心中暗暗记下,只是将人引入一间厢房,便从容退出去找管事。
却见那小厮出得门去,并不去找做这事的负责人,只回了大堂,去找堂内总管,附耳说了,便听总管道:这事你办的好,还是一如往常,我去找来历背景,你且仔细伺候着,不要叫人发现端倪。
话一说完,两个人各分两头又去各自行事。
且说这堂内总管从柜台后转出去,先从那暗门那里瞧了一眼李无尘的厢房,记住李无尘的容貌,随后进了后面暗处一道布帘内,揭开一看,便是一片亮堂的后花园,姹紫嫣红,翠柳繁花,那管事熟门熟路沿着花园旁砌的鹅卵石小道,转进花园东北角一处小屋内,瞧见一人穿着一件粉色衣衫,敞着胸怀,正翘着脚坐在堂上,左右两个人给他扇风,手里面捏一个小紫砂壶,抬了头往嘴里倒。
那人长得阴柔秀气,脸庞比楼里面的姑娘还要美,但声音粗犷,只一开口便震到了那个总管吓得他一哆嗦。
什么事来这里?
那人斜了一眼总管问了一句:是又有什么事要同上头说么?
阁里来了个十七八九样子的姑娘,但修为不低,估摸着实际岁数不小,废了两条腿,是坐在椅子上叫人推进来的,申六同我说,那姑娘穿着男装,一股子阴沉戾气,两只眼睛像是勾子,盯着人看就能把人的眼珠子勾出来一样,瞧了只觉得害怕。
那阴柔男人有哑着声音问:你是来问这人来历?
总管支吾应了:不光如此,我觉得这人来者不善,还请先生同两位主事说一声。
那阴柔男人应了道:你且在这里等上一等。
那男子将双目一闭,约莫五六息后,便自那粉色衣衫的袖子里摸出东西来,那袖子狭窄,不知为何,却能源源不断地从里头摸出臂长的画轴来。
那阴柔男人连摸四五卷出来,命左右展开给总管去看,前面四卷,总管俱是摇头,直到最后一卷展开,才急忙呼喊道:就是此人!
那阴柔男子本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听得总管所言便扭过头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吃了一惊,转头去问总管:你确定是此人无误!?
总管忙不迭应了一声是。
那阴柔男子双眼一转,当下收敛了原来轻浮的作态,面色凝重道:你且去,将人带到东风斋,这位是大客人,千万不可懈怠。
总管称了一声是,便急忙转身出去了。
阴柔男子遣去左右,将门一关,便转到屋后,从下巴那里扯起一层,随后取下这骗人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秀英气的脸,那张脸若是熟悉他的人去看,便知道这人就是夙夜阁的两位主事之一,晏夕。
且看晏夕将身上这件粉色衣衫除了,又换上其他衣物,从侧门出去,便直奔晏朝的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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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说回李无尘,她在房中坐了一会,便瞧见方才带路的小厮又带了另一个男人来,这人的面具与申六不同,是一只猴子的笑脸面具,看申六恭敬态度,应当是比申六还要高上一级。
在下独狨,贵客来此,不只是有什么买卖要做?
李无尘坐在那里侯了半晌,早已不耐烦起来,但她思及此时在旁人地盘,于是便强忍住脾气道:我要买一个人的消息。
那独狨行了一礼,柔声道:不知贵客要买谁人的消息。
李无尘冷笑一声:买我三十年前一个背主叛逃的奴仆消息。
独狨眼睛一转道:您请说。
那人很好找,相貌独特,右半边脸毁了容,脖子那里留一个好大的伤疤,右臂没了,左半张脸尚还能看得过去,三十年前,她从大赤城李家叛出,下落不明,我今次便是来找她消息。
那年岁,身量又是如何?
长相约莫三十来岁,身量较你略矮。
说的什么话,可有口音,可有籍贯?
官话流利,不知籍贯。
还有旁的消息可以提供么?
李无尘眸光闪烁,双手去拂那紫檀铁骨扇:怎么?这些还不够么?
独狨道:还不够。
李无尘笑道:那我只能再说一个了。
贵客请说。
李无尘一双玉手将那扇子摊开,又慢慢合上,往后一倒,舒舒服服靠在那轮椅背上:那个人现下不正藏在你们夙夜阁中么?
那独狨听她这么说,只是轻声道:贵客何以如此笃定?
李无尘笑了一声,勾了勾手指道:你凑近些,我告诉你。
独狨犹豫,终究还是低下头去听李无尘说话。
却听得她声音带着愠怒道:你带我去见见她,不就知道了么?
话音刚落,她伸手将那铁骨扇一举一划,便从那尖头出冒出利刃来,划过独狨脸上面具,正好从上到下一分为二,啪嗒一声裂做两半,落在地上。
李三姑娘一开始便已认出我来了是不是?
独狨将身子后撤,并不惊慌,她那张脸,这屋中旁的人不识,李无尘却如何不知。
正是云平。
第五十七章 :摇摆不定
我们且说回云平云澄二人从练习场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先说那赵瑞儿,那夜醉酒同云平闹了一场,醒来之后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头痛欲裂,躺在床上手脚绵软,挣扎响动间,外间服侍的两个仆婢听到了,便推门进来问道:赵姑娘是醒了么?
赵瑞儿有些迟缓,开了口只觉得声音嘶哑:不好意思,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两个婢子中年长那个应道:赵姑娘,已经是午时过半了。
赵瑞儿又动了一下手脚,起身不能,于是又哑声道:烦请二位扶我起来。
那两个婢子应了一声,掀开帷帐,将赵瑞儿扶起,腰后垫了枕头靠在床头。
年轻些的婢女瞧见她坐好,笑着道:姑娘渴不渴?
赵瑞儿点头道:劳驾。
于是年轻女婢便端了水来给她用下,如此反复三次,赵瑞儿才算解了干渴,说了一声谢。
年长女婢见她喝完,笑盈盈道:姑娘睡了三天,不渴就怪了。
赵瑞儿只觉得头痛,她按住额角,听罢女婢所言,不由一惊:什么睡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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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好睡觉(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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