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紫钰胆子再大,到底不敢冲撞公主,垂着脸,扭头就走,心里却连连冷笑。
不就是人家高玉渊三天两头往你公主府里跑,拍你马屁吗,我倒要看看,你和她亲近能落得什么好处。
……
数丈之外。
张虚怀“啧”了一声,“苏长衫,这高紫钰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日后够你吃一壶的。”
“我难道是省油的灯吗?虚怀,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她越嚣张跋扈,越胡搅蛮缠,我心里越高兴。”
苏长衫压低声道:“她若知书达礼,温柔可人,我倒反生愧疚了,好好的姑娘家,总不能被我这混世魔王给糟蹋了。”
张虚怀看着他,再看看站在一块大石尝旁的谢奕为,叹气摇摇头。
这时,山顶响起礼乐声,祭祀开始。
只见李锦轩头戴朝冠,一身杏黄色锦袍,上绣着四龙,被人簇拥而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朝冠,杏黄色,四龙,都是太子着装的礼制,众官员一看,心知肚明,忙以太子之礼拜行。
玉渊跪在众女眷之中,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看李锦夜。
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与晋王一道,跪在最前面,头伏地,身子像弓一样弯着。
这便是俯首称臣了。
玉渊胸口一下子觉得透不过气来,她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万千情绪。
玉渊只知道自己的纷繁心事,却不知李锦夜虽然低垂着脸,心中也是心事纷繁。
他身后是无数张脸孔,每张脸孔之间都有种种暗涌潮动,谁是我的人,谁是他的人,今天你是我的人,明天你是他的人……
但无论如何,这些面孔中都有几张“从始至终他的人”的面孔。
便是为了这些人,他只有往前,绝无退后。
“时辰已到,祭天开始了。”
随着唱礼官抑扬顿挫的声音,祭天的礼仪有条不紊的进行。
福王李锦轩手拈三柱清香,拜天,拜地,拜四方……就在他上前一步的,要将香插进香炉里的时候,突然,一声破空声划破云霄。
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手持明晃晃的长剑杀向李锦轩。
变化,就在瞬间。
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四下逃窜。
有叫爹叫娘的,有哭声震天的,有腿软跪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的,还有贵族妇人,小姐吓得号啕大哭的,一时乱得一塌糊涂。
祭台,本来地方就不大,四周就算围满了禁卫军,整整一圈也只围下来,也只有百人。
这些人既要护着皇子皇孙,又要迎战刺客,偏又被人群冲得乱七八糟,一时间也乱了阵脚。
李锦夜跪在地上冷静地看了眼四周,冲身后的苏长衫大吼一声道:“护好虚怀,我去找阿渊和三爷!”
苏长衫一把拉住李锦夜手肘,“你去找高玉渊,三爷交给我,女眷那边更危险。”
李锦夜一点头,身子已经高高跃起,闪电般的飞扑过去。
玉渊此刻已将银针拿在指尖,伏在地上,手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层薄汗,整个后背都跟着紧绷起来。
今日祭祀,所有人的贴身侍卫都被安置在半山腰,刺客趁这个机会行刺,显然是熟悉祭祀环节的。
会是谁?
想刺杀的人,又是谁?
第五百二十八章坠崖
这时,几个黑衣人冲进女眷人群,女人们吓得尖叫连连。
李锦夜找死似的冲了过去,脚往前一送,将一个黑衣人的长剑踢落,然后他身子往下一缩,捡起长剑横在胸前,脚下一滑,滑到玉渊身边,伸手将她拎起来,往身后一推。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那黑衣人飞快的掏出匕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刺出去,刺向的人,正是怀庆。
李锦夜手腕轻轻一抖,在那匕首离怀庆的脖子只有几寸时,将剑扬起。
手断,刀落。
血喷了怀庆满头满脸,她扭头,茫然看了李锦夜一眼,身子一软,四仰八叉地晕死过去。
这时,禁卫军经过短暂混乱后,反应过来,持剑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山脚下听到动静的禁卫军,纷纷冲上来,加入战斗。
敌寡我众,场面一下子控制住。
李锦夜拉着玉渊退至树后,目光向场中看去,神色突然变了变,苏长衫和谢奕为不见了,独留一个张虚怀抱着一块大石前,伸长了脖子往山下看。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提玉渊的后颈,略使轻功跃到大石旁,另一只手揪起张虚怀。
“他们人呢?”
张虚怀的脸色煞白,眼角神经质的抽/动了两下,似哭非哭道:“他们,他们好像掉下去了。”
“什么?”
李锦夜只觉得五雷轰顶,扭头一看玉渊,她唇色都吓白了。
……
一场声势浩大的祭天,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杀戮。
十八个黑衣人,十七个身首异处,最后一个活口被拿下的瞬间,咬碎了嵌在牙齿里的巨毒,当场毙命。
大莘的贵族男女们,伤了几个,吓了无数,世子苏长衫和谢奕为掉落山涧,下落不明。
怎么掉下去的,无人知道。
只知道事情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就连离他们最近的张虚怀最后看到的,只是两人一闪而过,往下坠落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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