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凌家欠这两个孩子的不是一星半点！我求求你，求求你答应我！”
    “他答应不了你。”
    一道木木的声音响起。
    喻杳曦上前一步。
    “老头，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之前，萧肃渊和凌族长都提出过类似的请求。”
    “我欣赏你们的牺牲精神，但问题在于，你们她们姐妹俩，流淌的不是相同血液。只有直系纽带关系，才能有效保护记忆的消散。”
    “什……什么意思？”凌老爷子有些不明白，“我是她们的亲爷爷，我们是血亲！怎么可能没有相同的血液！”
    “那我干脆说得直白一点。”
    喻杳曦神色无波，一脸木讷的说着最骇人的话。
    “——只有她们的生母也死了，才有可能三个灵魂一起被送走。否则别说是你，就算是他们的父亲，也不见得能进入阵法之中。”
    “换言之，你们其他人，只会白死。”
    只有她们的生母也死了……
    生母……
    那就是，文蓉……
    病房内陷入死寂。
    凌老爷子也沉默了。
    他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他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做什么。
    就算他再疼惜孙女，都不能强求儿媳妇为此去死。
    虚空之中，小亦的灵魂虚影显然也不能接受。
    “我才不要她替我死！”
    “如果她也死了，那我就算重生了，也立马去死！”
    “我要她活着，要她一辈子记着我！一辈子记着她心爱的养女做了什么！”
    少女恼气的声音在虚空响起。
    一句又一句。
    可除了凌易，病房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听到她的声音。
    最终，还是凌老爷子打破了沉寂。
    “……就这样吧……”
    就两个孩子吧……
    凌易。
    凌亦。
    **
    但文蓉终究还是死了。
    不管凌亦愿意。
    或是不愿意。
    文蓉都自尽了。
    清云岛的命轮阵中，终究在姐妹二人之外，又添了一道新魂。
    ——凌易作为一个外来的旁观者，如今是在小亦的记忆里。
    所以她所看见的种种，都是小亦视角所能看到的一切。
    也因此，在使用命轮阵的这一天，她才知道，在小亦死后的这七天里，发生在另一间病房的事情。
    .
    原来，小亦坠楼惨死的消息传来之后，文蓉就病了。
    强烈的刺激，引发了郁结性心悸。
    当年生凌易和凌枫的时候，文蓉的身体就不好。
    尤其小易是“死胎”之事，更是彻底击垮了文蓉。
    这些年，慢慢调养，终于好了起来。
    但因为小亦的坠楼，文蓉旧疾复发，甚至比之前病得更严重。
    一度连床都下不了。
    中间，她曾坐着轮椅，被凌鸿儒推着前来看望小亦。
    凌易也见过几次。
    轮椅上的文蓉，一次比一次憔悴，一次比一次消瘦。
    但凌易万万没想到，文蓉会选择自尽。
    选择以死亡，以生命，作为对女儿愧疚的补偿。
    监控录像和手书遗言，作为最有力的证明，见证着一个母亲目睹孩子死亡后的崩溃。
    可凌亦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她蜷缩在冰棺之内，与肉身融为一体，躲避着文蓉幽魂的找寻。
    自始至终，直到传送阵法生效的那一刻， 文蓉都不曾在命轮阵里，探寻到女儿的身影。
    更罔论和她说一句对不起，说一句妈妈永远爱你……
    **
    凌易是被亮光刺醒的。
    阳光从窗户投射而入，绚烂的朝阳让人一时间睁不开眼。
    她抬手一挡，陡然摸到一片潮湿。
    好像是……
    眼泪打湿了枕头。
    等等……枕头？
    凌易猛地坐了起来。
    好一阵，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是她的房间。
    不是梦境，也不是小亦的记忆。
    是了……这是现实的世界。
    凌易按了按脑袋，梳理着梦里的情景。
    她现在可总算知道，为啥自己、小亦、还有文蓉会扎堆重生/穿越了。
    敢情最后竟还是喻杳曦的功劳？
    但是话说回来……
    为啥文蓉和小亦都有前世的记忆，就她没有？
    当时族长说了，记不记得，能记得多少，都是随机的，敢情她就是那个啥也没记住的倒霉蛋？
    所以要是没有后来的灵魂置换，她就算重活一次，还会被重新炸死一次吗？
    “就离谱……”
    凌易简直无语了。
    “欺负老子上一世死的早吗……可恶！”
    吐槽一句，凌易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脚刚一落地，看到穿着腿上的牛仔裤，而不是每次睡觉都穿的睡衣。
    凌易忽然想起了什么。
    ——昨天晚上，送走众人之后，她就将屋门反锁，然后一直坐在沙发上，陪小亦说话。
    压根就没有上床！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会睡在床上？！
    她要是主动上床，肯定会换睡衣的！
    “小亦！”
    凌易猛地回头，向沙发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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