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爸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邢况嗓音平淡,但眼睛里分明带着其它情绪:“不要多想,知道吗?”
徐未然默了默,点点头。
“把门锁好,有陌生人敲门不要开。”邢况不放心地嘱咐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徐未然又点点头。
见他转身要走,她想起了什么,把他喊住:“邢况。”
楼道里灯亮着,照彻出男生俊美凌厉的一张脸。他在光里回过头看她,目光温柔沉静。
“谢谢你救我。”她是真的用真心在说:“其实你是很好很好的人,是对这个社会很有用的人。”
她始终放不下邢韦兆痛骂邢况的那段话,不想让他有任何伤心失落的感觉。虽然邢况表面上并不把任何人的话放在心上,但邢韦兆是他父亲,哪有被父母痛骂后真的能无所谓的人呢。在这个世界上,爱是最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如果连父母都不爱自己,那该有多绝望。
她不想让他难过。
所以或许自己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可她还是要说。
“你比谁都有资格好好活着。”
邢况眼中震了震,整个人有明显的愣怔。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比谁都有资格好好活着。
从那件事情发生以来,别人就都觉得他不过是个会投胎的纨绔子弟,整日里不学无术,只会跟人打架斗殴,就算哪天突然就死了也完全不可惜。
就连他的亲人,可能也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巴不得他能早点死。
所以他干脆一天天地混日子,从很久以前,就没再好好过过一天。
是第一次,有人在众人面前站出来,字字清晰地替他辩解。
“你们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觉得他做错了,这对他根本就不公平。”
她说那些话时,眼里甚至有委屈的红痕。明明长得弱不禁风的,性格又软,平时跟人说话都不敢稍微大点儿声,却能为了他跟那么多人理论。
邢况嗓子发涩,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波动。
过了几秒,他淡淡勾起唇角笑了笑,忍不住伸手又在她发上揉了一把:“好。”
徐未然觉得被邢况揉过的那片地方热热的。
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起来。
她并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但是邢况做这个动作她不会有任何反感。
她看着他,唇角弯起,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虽然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但是至少还能在教室里看见他。这样就很好了,只要能见到他,即使不能跟他有什么交流,她也会觉得人生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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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况下了楼,并没有立刻就走。
他靠在车旁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
四楼窗口的灯一直亮着,窗帘紧闭,一丝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不知道她是经历过什么,亦或者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才活得小心谨慎,对这个世界抱有一种不信任的防备,生怕哪天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今天晚上也确实遇到了很可怕的事。如果他再晚去几秒,不能想后果会是什么。
脑中闪过朝她那边跑过去时,王健猛地摔上车门,车门在她胳膊上撞出砰地一声。
他蓦地收紧手指,一根燃着的烟被生生捏灭,亮着猩火的烟头在手心灼出冰冷的热度。
他坐上车,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时间已经很晚了,电话那边的人从睡梦中被吵醒,不满地朝他嚷嚷:“我说邢况,你行行好行不行?舅舅我年纪大了,能跟你一样天天熬到两三点不睡觉吗?”
“吴律师电话给我。”
“吴律师?你找他干什么?”费石担心起来:“你不会是又跟人打架了吧?打出人命来了?老天爷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再跟人打架别再跟人打架,你怎么就是……”
“电话给我。”邢况不耐。
“行行行。”费石一向管不住这个外甥,把电话号码找出来发给他。
邢况拨通号码,那边的人很快接通,听声音也还清醒,这么晚了仍没有休息。
“吴律师,”邢况直截了当:“有件案子需要你帮忙。”
吴律师知道这位是邢韦兆的大公子,将来邢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丝毫不敢怠慢,连连应了几声是,最后问:“所以您是想让这件案子用绑架罪来定性?”
邢况又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拢着橘红色火星的烟头暗了暗又亮起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面容浸在白色的烟雾中,让人看不真切。
“过程怎么样我不管,”他靠在椅背上,两只眼睛里透着蚀骨的阴鸷:“我只要他在牢里待上一辈子!”
第1章 ??夏蝉
额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徐未然找出邢况给她的那管药,往上面抹了一点儿。
药膏呈透明状,抹上去凉凉的,轻抚几下很快被吸收了。
药很有效,用了几天后那点细小的伤痕就已经不见了,肌肤恢复如初,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样子。
徐未然找了个盒子,把药小心放进去,搁进抽屉。
警局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已经针对王健的案子提起诉讼。案情比她想象中要重很多,这次案子不会跟以前那些一样,把人关几天就放出来,而是会严肃追究王健的刑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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