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一句无异于有火上添油的效果。
方成衍微微侧头, 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不要介意?
我应该全部视而不见,继续跟你客客气气下去吗?
宋知语塞。
他被男人教训得大气也不敢出。
今晚的方成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在此之前,他从未和宋知说过这么多的话。而后者一向浪。荡、肆意惯了, 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见人这样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他忽然就怂了。
而且最糟糕的是, 方成衍说得还都是对的。
男人的俊脸和他凑得极近,宋知不得不一个劲地往椅背上仰,才能和对方拉开一点距离。
以前的事您就概儿不论吧, 以后, 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憋出这么一句。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在跳了, 更生气了
方成衍无奈至极,紧抿嘴唇。大手托过宋知的脸,叫后者无法躲闪。
你最喜欢跟人保持客客气气了,对吗?
外面有车经过,车头灯扫过车内,晃得宋知满目皆白,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完美的脸部线条便从这光影里浮现出来,待那束灯光扫过去后,车内视野归于黯淡。
所有的光,便又集中在方成衍那双眼睛里。
宋知彻底虚了,这情况下,他哪敢说话?
空气中的沉默与凝重叫人喘不过气,宋知此刻只想遁地而走。
男人保持这一姿势,掌心温热,贴合他的脸颊
过了良久,方成衍把手伸到他腰后,把安全带啪嗒一声系上了。
随后坐正身体,往家的方向开去。
路灯散发出黄晕,烘托着一片安静且平和的夜,但车内的气氛,却尴尬得无以复加。
宋知默默地偷看一眼对方的侧脸,见方成衍正专注地看前方的路,尽管什么也没说,但他仿佛能听到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宋知也打消下车的打算,乖乖被男人带回家。
终于抵达方家,他逃也似的下了车。
隔着一段石子路,老爷子正在独院里给花浇水,方长云嘴里哼着戏曲儿,老远见到宋知下车后,朝他笑得分外和蔼。
回来啦?
嗯,您这是嘛呢宋知走到院子里,他瞅瞅老爷子手里的水壶,又瞅瞅那些盆栽:这是,餐厅里摆的那些君子兰?
对。老爷子站在木制花架旁,他一下午都在捯饬这些花。到时候了,也该开了。
宋知配合地跟他赏起花来。
橙色的花朵在叶片中心顶端盛开,叶形似剑,英姿勃勃,又是同心吐枝,整个植株挺拔极了。叶片深绿,花朵橙黄,两种光泽的色彩互为相称,格外好看。
宋知连夸了好几句。
方成衍停完车后,走进院子,恰巧听到对方在说:我大嫂后天就回来了。
我去车站接完她,明天不来您家了。
是后天回来?老爷子忽得侧身看了看大门口的方成衍,好像很惊讶:这都过去一星期啦?
真快,我感觉你才来了没几天呢,再多待几天吧,我和成衍都乐意看见你。
老爷子朝门口的男人抬抬下巴:是吧,成衍?
宋知根本不敢往那边看。
嗯。男人说。
好些天了。宋知装得像没事人一样,对老爷子边说边笑:多谢您这几天款待我,我上称都沉了两斤呢。
以后还要常来,听到了吗?老爷子拉住他往里走:今晚咱们吃酱骨面。
方成衍跟上去,他望着宋知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在餐桌上讲起自己年轻时,给副连长养花的经历。君子兰的寓意是团结,你看它的形状,是不是特别特殊?
宋知边啃骨头边点头。
同心吐枝,说明大家心是往一起使的!
说着说着,他又跑题到自己的副连长身上。说那是和他同在北京奋斗了半生的老战友,去年走了,关键还说他留下个孙女,和方成衍订过娃娃亲。
一旁吃饭的方成衍眉间微微皱了皱,他抬眸看老爷子,似乎不想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视线又往宋知的方向瞥过
正巧和投来的眼神撞到一起。
又急忙错开。
这顿饭吃得很慢。
平时方长云独自吃饭,没人接他的话茬。可人老了,总爱回忆峥嵘岁月,苦于无人分享,这一周逮住宋知,便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方成衍挽起衬衫袖子在厨房刷碗,再去卫生间洗手时,正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人。
后者错身做出一个避让的姿势,和上次的情况如出一辙
在浴室门前的窄道,方成衍紧盯宋知,后者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跟前经过,嘴撅着,一句话也不说,还假装不看人,活脱脱一副小学生怄气的样子。
一只大手蓦地拉住宋知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边。
这算什么?男人沉声问。
以后就打算这样躲我吗?
只听宋知格外大声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抬脚往外走,根本没打算在门口跟方成衍逗留。
说说。
方成衍用力握住宋知的手腕儿,不让人离开。
谁躲你。宋知一脸嫌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成衍倍感无奈。
这到底算是什么脾气?平日里爽快洒脱,撩人且不自知,等到把人迷得五迷三道后,自己又刨个洞,往里一钻,再不肯出来。
装蒜装蒜,就喜欢装蒜。
方成衍在生意场上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唯独对这种人,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最后一晚了,好好休息吧。
他终于松开手。
宋知转身便走,心不在焉地下了楼,心想,在车上的时候,小爷这辈子都没这么虚过,果然人以后还是得刚!
不用跟他觉得多抱歉,跟方成衍对刚,才是硬道理!
可是到了半夜,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宋知先是睁着眼,回想一遍男人那一段对是0是1的凶狠论述。
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他一个人不免脸红起来。
他百无聊赖地在手机里翻来翻去,可就是没办法睡过去。
凌晨两点,宋知起床在二楼中央的小休息室给自己倒水,结果路过方成衍屋前时,发现里面黑着灯。
他嘴角一斜。
哼,他妈的,自己睡这么香,根本不管别人因他白天那两句话,晚上如何东想西想。
他走过去,朝方成衍房门的方向,在空气里猛踹一脚。
正趿着拖鞋要走,结果,身后的门便打开了。
方成衍站在那里,看样子,也没有睡着。
男人浑身依旧只着一条睡裤,问他:站这么久,怎么也不敲门?
宋知:不敲,小爷我没打算理你。
方成衍露出困惑的神情:那你在我门前做什么?
宋知撇嘴,心想,我来看看你这个恶霸,那样凶了别人以后,良心还安稳不安稳,晚上能不能睡得着。
没什么,我出来走走。
嗯
气氛尴尬。
宋知沉默数秒,突然抬头,对他说:今天你说的话,我也有解释。
凭什么只有你凶我,你自己做的也不对。
刚才在车上吵架没吵赢,睡前复盘儿的时候,宋知才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反驳。
方成衍问:我哪里不对?
你自己什么都不说,刘茶茶那次宋知一直很介意这一点,在这件事上,他占理,于是大剌剌与对方对视: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事,我一点都不记得,导致我没有认真对待,更没有往那种方面想。本以为你跟我一样,高高兴兴、乐乐呵呵玩一块儿来了,结果你自己心里揣着藏着那事儿,还回回当真。
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哼哼唧唧才给我个回应,蔫儿不唧的,搁那儿逗猫,全程只有我话密。
现在跑过来怪我。
你自己摸摸良心,这事儿是不是得怪你头上啊?
好。
不错。
很有道理。
方成衍一言不发地对他投以注视,在幽暗的光线里,剑眉下深邃的眼神忽然萌生出一点危险的意味。
见男人眼底藏着这样的情绪,宋知有点害怕,但还是指上方成衍的鼻子:你不经逗你。
方成衍浅抿薄唇,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告诉我。
你真的想知道。
那天发生了什么?
当然啦。宋知迅速接茬,心想,这还用问吗?我一失忆的人,以前这么跟你不清不白的,说出去我怎么混呢。
方成衍点点头,倏地有了动作,他朝宋知的方向走过两步。
你干嘛?
男人大手施力,直接揽住宋知肩膀,把人推进过道的洗手间里。
方成衍!
已是夜深人静时分,石河滩上一片漆黑,天地寂然。
独栋别墅的二楼上,忽然亮起一处明亮的灯光,在石子上投下暧昧的影子。
浴暖柔黄的灯光披在两人身上。
方成衍把挣动的小茶爷,一下按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宋知觉察到危机感,瞪大眼睛回头看:你他妈想干什么?
男人低声告诉他:我告诉你,那天发生什么。
宋知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跟炸毛了的猫似的,要从洗手台上起来:你这瘪犊子,就他妈跟小爷这么解释?
对。总裁反问,玩不起?
宋知被他按得直往下趴。
力气好大
是你勾引我来着。方成衍陷入回忆:摸了我的手,把我往你茶庄的卫生间里带,就这个姿势。
你可滚吧。宋知想要起来。
不对,不是这样。
他手臂环住宋知的腰,让人仰起一些。又用大手分别攥住宋知的两手,摆在洗手台两边的位置:是这么抓着的。
那只作恶的大手从他支撑身体的手臂上滑过,继而握住他的腰侧。
宋知一瞬间如同浑身过电般,打了个冷颤。
被男人这样按住腰,他骤然觉得自己像毛尖儿被揪住了后颈上的皮似的,虚软地动弹不得。
方成衍,你别瞎说宋知茫然无措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又忍住不去看镜子里两人的姿势:我怎么可能。
他还想挣扎,但是被牢牢箍住腰,动不了,于是赤急白脸地开骂:你看我是个失忆的老实人,就跟我胡抡是吧?我信你个老坷垃完儿,快把我松开!
男人不依不饶,手从后面探过来,推起他的下巴,叫宋知看向镜子的自己:没有,那一幕我记得很清楚。
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乖的时候。
他哑着嗓子说:所以那一幕,也回想很多次了。
男人挨得极近,上身又没穿家居服,把下巴搭在宋知肩头上的时候,腹肌的触感从后背传来,距离近到宋知能闻到他洗发水的香气。
闹够了没,快点,手麻了。
方成衍这才放开他。
把宋知扳到正面,发觉这个小二百五满脸通红。
我解释清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宋知不敢看他:我真操蛋,你也不差。
以后好好说,别瞎示范。
宋知逃也似的从卫生间出来,方成衍紧随其后。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密的家伙?
宋知羞愧欲死,哼唧一句:这都是以前的事
你的意思是,不想对我负责?方成衍的语气有点伤心。
宋知脸红得就差一头从墙里穿出去跳楼了:以后再说。
他不敢与方成衍因得逞而分外明亮的眼睛对视,但男人平阔的肩罩住他,不许他走。
以前的事,要以后再说。
那现在呢?
不准备跟我说点儿什么?再叫叫板?
方成衍,这是我在你们家待最后一晚,你差不多得了。
留点美好回忆,别让我揍你啊。宋知亮出拳头。
方成衍失笑,不再挡他的路。
想到这是宋知在这里的最后一晚,男人还有些不舍。一周之前,他利用老爷子把人骗进家门,怎么日子过得这样快还没做什么,人就要走了
这几天,在这里过得好吗?男人如是问道。
嗯。宋知点头,这是实话。
方成衍一家人,对他都很好
想到这里,宋知指指斜对面的屋子,那是方长云的卧室。
他说:我走了以后,你多回来吃饭。
你爷爷老是跟我念叨,你多陪陪他,不然他连个听他吹牛逼的听众都没有。
说完,宋知自己也愣住,这话不知怎的,有点交代后事的意味在里头。
好。
一句许诺让对话归于终止,安静的夜里,两人沉默得不约而同。
我知道了,谢谢你陪他老人家。方成衍说,快回房睡吧。
谁曾想老爷子也没睡着,在隔壁屋高声喊道:你俩干什么呢!我都醒了!
宋知一听,忙趿着拖鞋走了。
早起时他打哈欠下楼,被方长云关心了好一阵。昨晚睡得不好?
还可以。宋知答。
你们怎么凌晨两点还在外面嘀嘀咕咕。
干嘛呢?老爷子问。
没干嘛。宋知跟他解释,被子有点厚,热得我睡不着。
老爷子伸手便叫来保姆:小张,今天去他屋里换床被子。
不用了,我今晚不过来了。宋知连忙摆手,明天我得起个大早,去火车站接我嫂子回来。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看我这记性,以后常来。老爷子说。
一定一定。
早饭过后,方成衍像往常一样把人送到茶庄。
宋知解开安全带,开门正欲下车,却见方成衍侧过头来,动也不动地望着他。
这气氛似乎需要他说点什么,最好别说得像永别一样。
小茶爷丢出一句:就到这儿吧,那再见吧。
男人:嗯。
说完下车,右腿刚一沾地。
可左手却骤然被人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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