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勿钦:吃。
李京点头,拿着掌柜递来的筷子,埋头安静的吃着。
当真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李京其实以前没这样局促的,只是前段日子犯了错,还觉得愧疚、尴尬,生怕他敬重的师尊对他失望了。
德尼:师尊能吃这些?我听说仙尊吃人间的东西不是会自损灵力吗?
路擎天夹菜的手一顿:什么?他看向白勿钦:真的么?
白勿钦拿出手帕擦拭嘴角:只一点,没事。
路擎天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强人所难的,白勿钦说过不吃的,他还硬要请人吃饭。
他吃了几口,没再给白勿钦夹菜,心中默念口诀,传音道:师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先走?
白勿钦:嗯。为何传音说?
路擎天:我就是想跟你单独说话。
白勿钦:...
其实路擎天是不想让师尊再继续吃了,若是真的损耗了灵力,他人情没还,倒又欠了一屁股。
至于传音,单纯是因为想独处的私心作祟。
两人停下筷子后,便抛下刚坐没多久的李京他们,往早堂那边过去了。
早堂修的有些私塾的味道,也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木凳和桌案,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
路擎天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方便走神、逃课。
人陆陆续续到齐,大概是因为太早,有人打起了哈欠,于是惹得整个早堂都是此起彼伏的哈欠声。
岭山派实行个性化配置太久,每个人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但相同点却都是不喜欢早起。
白勿钦让李京把新书发了下去,每人领了四本。
发到路擎天这儿的时候,李京瞪了他一眼:早上怎么回事?
路擎天还有点犯迷糊,半睁着眼思考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李京在说他和师尊一起吃早饭的事:什么怎么回事?就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师尊的关系已经发展的这样了,你就说服不服吧。说完就打着哈欠,趴在桌上睡去了。
李京:...他知道路擎天又在胡诌了,将四本书重重砸在了趴桌上那人的后脑勺上。
某人脑袋大概是铁打的,这样重重一击也没能将他拍醒,就是有点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中,有人朝他走来,伸手触到了他的发丝,搭在他后脑勺上轻盈又冰凉,下一秒那凉意蔓延开来,刺激了神经,使得他瞬间清醒,他猛的抬头,发觉整个早堂的人都在看他,而白勿钦正一副棺材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白勿钦:醒了么?
路擎天:...
白勿钦:起来把第一本书的前三页读二遍。
再21世纪,没人敢这样这样对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全年级第一,没有一科是短板。
所以他还没感受被人罚的滋味。
可对方是白勿钦,他只得配合,乖乖站了起来,拿起那本《中庸》翻开,静默了片刻。
其他弟子都等着看他笑话,毕竟听说路狗没读过什么书,定是字都认不全,多半会读字读半边闹得大家啼笑皆非。
可是路擎天一开口,流利极了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
不仅一个错字都没有,读的...还挺好听??!
弟子们面面相觑,又是震惊又是失望,震惊的是路擎天居然不是文盲,失望的是没能看到他出糗。
待他完美的读完两遍,白勿钦挑不出毛病来,只好放过他,让人坐下:听课。
于是路擎天撑着下巴,挣扎着听了一上午的他早自学过的课。
白勿钦一直徘徊在后排,准确点说,是路擎天附近,只要逮到他打瞌睡,就用教条戳他一下。
虽然这戳的和没戳一样,只是戳到路书南腰上的时候,他会敏感的弓一下身子,然后一把握住长且粗的条子,眼角带着笑意,抬眸和白勿钦对视,眼神像在说:师尊别闹。
白勿钦见他这幅流氓相,也只是把条子抽走,用眼神警告。
整个早堂的人目睹这一幕,内心各有各的解读,尤其几个女弟子红着脸相互传字条,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都偷偷笑着。
待早堂结束,弟子们一窝蜂的冲去了食堂,路书南则在后面走的不紧不慢,他也不急,反正吃不到饭,下午溜下山的时候还能再吃。
李京和德尼他们跑的最快,抢了个好位置,等着路擎天林依依他们过来。
于是路总裁不费吹灰之力,也享受到了优等坐,在一个不需要争抢、等人来服务的包间。
他们这顿吃的还是和平常一样,就是多了个德尼这种服务型性格的人,没事就给他们剥虾、夹菜。
这一行为又叫人不清楚,这人究竟家里有没有钱,究竟做什么的,服务起人来如此自然熟练。
路书南和李京都不约而同地记起美仙院,当时德尼穿着女装...
不会是美仙院的一员吧?
他们也不敢问。
德尼见这两人的表情有些纷繁复杂,好奇道:你们怎么这幅表情?
路书南两人一个对视,李京开了口:你之前在美仙院...
德尼:?哦,那是我来凤佛国的时候盘下来的。
路书南两人皆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引得德尼一脸困惑。
第十一章
==
吃过午饭,路擎天趁大家都在冰室修炼没人注意他,偷偷溜下了山。
这一行,他御剑而去,虽然几番颠簸,但也还是平安到了山脚下,他利落的将剑收起,躲进一垛没人的稻草堆旁,将包袱里之前下山买的衣服和面纱拿了出来,三下两下地换上。
然后把岭山派的校服和无妄剑打包起来藏进了草垛中。
他此次下山绝不能被人发现自己在查路家的案子,搞不好会被误以为去寻仇的,他只想知道真相,并不打算帮忙报仇,毕竟在这里他无权无势,想报仇简直比登天还难。
晌午过后有些闷热,出了些汗浸湿了面纱,他撩起来给自己扇扇风。
来早了,应该晚一点的,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潜进易家吧?
他站在易家门前,让路过的仆人把易白丽叫出来。
那仆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的一副寒酸样,都不打算睬他。
路总闷热的厉害,又伸手撩了撩面纱,露出了少年俊朗的面庞。
仆人一看是路擎天,撒丫子躲回易家,想要禀报王姝臻,敲门没人回应,他才记起王姝臻一大早就带着易柏去了寺庙,之前上街偶遇路书南他们之后,易柏就像中了邪,昏迷了好多天,关键是还会梦游,吓得王姝臻几天几夜睡不了好觉。
按王姝臻的话说就是:都是路书南这个灾星害得。
路擎天在人前秉承着自己不再踏进易家的诺言,在门口蹲了半天才等到易白丽跑出来。
女孩梳了个流苏髻,同心带垂在两肩,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整个人显得很灵气:书南哥哥,你来看我啦!
路擎天难得挤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把手轻轻放在了她头上停留了会儿,没摸,怕把人梳好的头发给弄乱了:嗯,想吃什么?哥给你买。
冰糖葫芦!嘿嘿。易白丽开心的握住路擎天的手腕,摇晃了下身子撒娇道:书南哥哥,我好无聊的,你带我去玩儿吧。
由于时间还早,路擎天也没拒绝,带着她到处乱逛。
易白丽生的漂亮,又是菩萨心肠,在路上见到乞讨的人,便会跑去捐钱,然后买些好吃的拿过去。
见到流浪的小狗小猫也会定停下脚步去多看几眼,然后就会把手上的一些吃的分给小动物。
或许也因为易白丽很善良,心灵又极其纯粹干净,让路擎天谋生了想要保护她的想法。
又或许是因为,路擎天一直觉得自己也是个没人要的流浪儿,所以当看到易白丽不求回报的对别人好时,他会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他任劳任怨的陪着易白丽到处跑,觉得自己还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易白丽:书南哥哥,你在岭山派好玩儿吗?
路擎天:嗯,有空哥带你上山玩儿。
易白丽:好呀好呀,书南哥哥,你这次下山多久回去啊?
路擎天:晚上就走。
易白丽:啊...语气甚是失望:书南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啊?
路书南:嗯?
易白丽垂着头,把小嘴抿成了一条线:白丽喜欢书南哥哥,自从你离开后,我感觉每天都好无趣。
路书南一愣,他知道少女的喜欢不一定是男女间的,可能仅仅是表达依赖的说法,可听到的时候还是心颤了一下,大概是被这孩子萌到了。
路擎天:可你还要上学,跟我上山的话,你怎么学?
易白丽: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上课。
路擎天用哄孩子的语气道:那我先问问师尊,看他收不收你。
易白丽点了点头,瞬间开心了。
路擎天不太明白孩子为什么情绪波动那么大,上一秒还很难过的样子,下一秒就能开怀大笑。
他身边除了他自己都是些理性的人,他也只是在犯病的时候会过激一些,平时还是比较稳定的。
他这趟山下的正是时候,赶上了凤佛国民间举办的灯会,天暗沉下来的时候,街道上人群涌动,摆摊的都忙着给自己占个坑位,凑热闹的四处逛逛挑些灯笼。
衙门派来巡逻的人隔段时间就会上街一趟。
路擎天陪着易白丽又去挑彩灯,天还亮堂的时候不觉得好看,可等到天真的暗下来时,路书南却被满街的灯光辉煌镇住了。
他没亲眼见过灯会现场,大多时候他只喜欢一个人窝在一个地方,小时候喜欢窝在虚拟游戏厅,长大了又只想待在研究室哪儿也不去。
人间的热闹不属于他。
意外的是,他不排斥这样的热闹。
抬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就像他无数次在观星台上看到的星空一样,若隐若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看久了还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错觉。
易白丽给自己挑了个玉兔灯,甚是可爱。然后又给路擎天挑了个莲花灯。
不知怎的,路擎天将莲花灯拿在手里的时候,却想到一人,那人浑身散发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是个活脱脱的冰雕莲花。
突然很想把这灯送给那人,也不知道他会什么反应。
易白丽:书南哥哥,你是想到什么啦?笑的这样开心?
路擎天一愣,他笑了?
飘远的意识回归大脑,他才发觉自己真的无意间露出了笑容。
仅仅是因为想到了白勿钦...
路擎天:没什么?这个要拿去哪里放?
易白丽点了点头,牵着他的衣袖往河岸边过去。
路擎天看到河的时候是拒绝的,他站定在远处,易白丽都拖不动他。
想起小时候莫名被人推进水里的窒息感,瞬间如同洪水涨潮般涌上心头,他以为早就淡忘的恐惧感,竟然在看到满是彩色灯的河面...如同金黄的琉璃淌在黑潭的那一刻,再次浮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拽着易白丽往回走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易白丽在用力挣脱,眼角红润,手腕已经被他捏的泛紫。
路擎天连忙松手,那一瞬间他竟露出一丝手足无措来:抱...抱歉...
易白丽带着哭腔揉着自己的手腕:我最讨厌书南哥哥了!说完便跑开了,瞬间被吞没在人群中。
路擎天攥紧手指,刚刚不仅是害怕,他还犯病了...
犯病的时候会不受控制。
他怕再次伤害到易白丽,没追过去。
躁动...
烦躁...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烧着自己,他需要发泄。
没有药!
他几乎是冲进了酒馆里,将所有的银两都给了出去,换成了各种酒。
他很怕自己犯起病来伤害到别人,还不如灌醉自己,醉了睡一觉起来可能这阵焦躁夹杂的兴奋感就过去了。
可是当他连灌自己好几瓶酒后,他的神经反而更兴奋了。
喝完了最后一瓶,仍然没有半点醉意,反而变本加厉的,让他更难受了。
他将所有的空瓶都打翻在地,落在地上清脆的几声响动,惹得店里的人纷纷看过来,眼里又是惊吓又是好奇。
路擎天站起身来,揪着最近的那人衣襟,附身道:看个屁!然后挥舞着拳头要揍下去,他好不容易拼命忍住了。
他不想被狂躁症左右,也不想伤人,最后这拳头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人被吓惨了,哆嗦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路擎天松开他冲了出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
可是偏偏又是灯会,他四处狂奔撞到了许多人,却仍旧找不到一出人少的地儿。
不知不觉的,他来到了易家,里面黑黢黢的一片,似乎人不都在。
他是从正门进去的,来往的人都没太注意他。
就在这时,白勿钦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在哪儿?
路擎天没回复,大概他亥时之前没能回去,被人发现了,现在师尊正在到处找他。
易白丽没回来,路擎天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
哦,除了瘫在床上不能参加灯会的易家家主易德泉。
路擎天手里还拿着那盏没放成的莲花灯,灯很微弱,只能照亮一小块儿地方,但也还算看得清路。
酒劲儿翻了上来,呛得他难受。
他往易德泉那屋过去,把门一脚踹开,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易德泉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面容慈祥,鬓角泛白。
路擎天走到那人床头,垂眸看过去的是,脑袋一阵胀痛。
紧接着一串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上来。
是当年路书南从井里被捞出来以后得记忆。
那串记忆里满是易德泉慈祥的笑容,和对他的纵容及关爱。
无疑,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是喜欢这个易家家主的,是对父亲的那种喜欢。
因为记忆里他自己也因为易德泉而展开笑容。
可是这个少年最痛的记忆,也是来自易德泉的。
因为在他进易家没多久,易德泉就从马儿上摔了下来。
那之后,他的日子真的如同身在地狱。
路擎天忽地泛起一阵恶心,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少年路书南的记忆。
他凭着少年路书南的记忆,来到了桌案前,打开了暗门。
等走进去看到当年路家和易家合伙做生意留下的东西时,路擎天有一阵犯恶心。
他撑着墙半跪在地,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发软的使不上劲儿来。
手边碰到一垛账簿,他翻开一看,是当年他们的生意往来明细。
最上面的那本,记录了路家灭门前他们做的最后一单生意。
军火、布料...尤其最后一页写上了一句,大意是,一夜间,军火库里全空,全部被敌国掠夺了。
而那个军火库,是路家在掌管的,钥匙怎么落到的敌国手里?怎么会一夜间被全部掠夺,无人知晓?
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路家才被判灭门的么?!
路书南又翻了剩下几堆资料,全部都是当年的东西。
尤其一本上记录了,易德泉大量进购西域葡萄的事,路书南看到这儿再也翻不动了。
那个十八岁的路书南也是知道的么?所以记忆里才会那样一半快乐,一半痛苦和煎熬。
那个待他如此好的人,很可能就是害自家灭门的人!
路擎天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愤懑还是痛苦,他挣扎着起身,却打翻了莲花灯,烛芯的火焰沿着纸糊的莲花轮廓,往账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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