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后,他便出门去了后山,他绕了一圈,去后山的路真的堪称艰难,都是泥泞狭窄的小路,蜿蜒的沟渠勾勒出了几亩田。
他心道,这师尊还真有闲心,没事还充当农夫搞农业种植?
走了几个道过去,路擎天才发现另一端的路明显平坦宽敞了许多,他多半是走了条小路。
路擎天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他试探性的推了下,门轻轻开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里面传来了一阵水声。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刚刚我敲门了...
话音未落,他看到了被屏风遮掩的人影,后院冰池中的冷雾寒气弥漫,那人已宽衣解带,身上松松垮垮的只剩了单薄的开衫里衣。
路擎天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白勿钦胸前勾勒的肌肉线条,他不经意间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啊...
白勿钦瞬间扯过脱下的外衫披在身上,冰冷的的脸上有了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在室零下几度的情况下,他耳根子开始烧的泛红。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路擎天见冰山有些恼了,便很配合的退回到了屏风后:我没看了。
我应允你进来了吗?白勿钦的声音愈加冰冷,对路擎天刚刚的越矩行为十分恼怒。
师尊~路擎天这声和那句身材不错一般,带了点调戏的意味,喊得白勿钦抿紧了薄唇。
路擎天:徒儿这是有事来找你,刚刚敲了门的,以为你没听见,我才走进来的。
什么事。白勿钦从屏风后迈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然整理妥当,严丝合缝的没露出一丁点儿的肉来。
除了脖子以上,本就白皙清凉的皮肤,此刻红血丝爬满了裸露的脖颈,唇色也比平时红润了许多。
路擎天歪嘴邪笑:师尊~徒儿想借几匹马。
好好说话,把你那吊儿郎当的语气收一收,现在你是我岭山派的弟子,以后别出门说话丢人现眼。
路擎天:知道了,那马您是借还是不借呢?
你借马做甚?
下山吃点东西,我很久没吃饱饭了,您知道我之前寄住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易家家主病后,我就没被优待过,之前还被人当成看门狗,拴在院子里。路擎天学起电视里的那些卖惨的人儿来有模有样的,说到后面声音还有些沙哑低沉,想着这招应该对白勿钦这种表面冰冷内心柔软的人有用。
...
果真,白勿钦听着这话,确实半点责备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借吧,亥时之前回来。白勿钦见路擎天道谢后要走,便又问道:你可有盘缠?
路擎天顿足,心道,这师尊比自己想的还要心软心细,连这点都想到了。
白勿钦:那你带李京他们一同下山,他有。
路擎天听到白勿钦这样说,突然好奇道:师尊平时要下山吗?
很少。
路擎天:那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或者想要的么?
没...你话太多了,要去便赶紧走吧。
师尊平日里还是要多跟徒儿交流交流啊,师生感情也需要培养的,师尊如此冷淡不太行啊。路擎天不自觉的又用那番带着调戏口吻的语气说道,结果得到的回应就是被赶了出来。
白勿钦用话语将他赶出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一般他都懒得与人交流,若是遇到找茬儿的,直接打飞即可,哪儿会那么多废话。
路擎天伙跟李京和林依依说了声后。便去马厩牵马,这次他没去问白勿钦,毕竟之前已经得了同意的,就没必要再跑一趟了。
等走到马厩时,路擎天看着贫富差距极大的马厩都惊呆了,左边是高大威猛的黑马住着红砖绿瓦盖好的豪华马厩,好吃好喝的供着,右边是草垛堆起来的潦草马厩,里面关着几匹瘦小的普通马儿。
左边那黑马正是他上山时骑过的,其名为宝儿,这次再看,缰绳和马镫都有,看来上次是有人专门卸了下来,让他难堪的。
这有些幼稚的事情该不会是他那冻人的师尊做的吧?
路擎天无奈的笑了笑,做势要去牵宝儿,那马似乎认人,傲娇的不肯出来,他只好把宝儿嘴里的新鲜草给抢过来,引诱它出来,然后一边拍他,一边眼神交流了一番。
这招百试不爽,穿越前他也是这样一步步驯服马的。
宝儿虽然比普通的马高大珍贵,但毕竟也还是匹马。
只要是马,就没有他路书南骑不上的。
待人骑着乖顺宝儿在岭山派晃悠的时候,众修仙弟子都傻了眼。
几个站师徒cp的小团体,嘀咕着:路书南连师尊专属马都骑上了,离骑上师尊还会远么?
有人反驳:师尊是攻。
就有人回应:骑上去自己动啊。
待骑马到山下和李京他们汇合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两人闷闷不乐的,不用猜都知道是被他刺激的。
对他们来说,不仅师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匹马也同样如此,连摸一摸她们都不敢,更不要说骑上去了。
一新来的,待遇都比他们好了几千倍。
吃饭间三人聊起了岭山派。
李京说他之所以被送来岭山派,是因为他很爱说脏话,而且说的都是些不入耳的,还经常因此闯祸,他爹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他扔到了岭山派来,不过也是这样,他现在说话没那么脏了,因为是最年长的那个,稳重了许多,很少再闯祸了。
关于林依依,她是和易白丽一样是易家的子女,但不一样的是,白丽好歹有李家靠山在,王姝臻不敢拿她怎么样,可林依依却真的无依无靠了,本来她娘就是三夫人没什么地位,前身还是个卖唱的,家族也没有个依靠的,所以她娘死了不久后就被王姝臻扫地出门,一直在外流浪,直到被下山游历的师尊捡回岭山派。
路擎天就不用说了,他的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
三人交谈了许久,虽然路擎天很少说话,但李京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聊的尽兴时,便忘了父亲曾叮嘱过他不要说出去的事,开口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们路家的事,爹他忙于维护国土安全,很少去见你,觉得你年纪尚小,有些事也没跟你说。
你知道路家...我家的事?
李京:嗯,我爹和路老前辈关系甚好,当年也是负责调查叛国一案的其中一人,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是,那天我爹也是奉命将路家满门抄斩的人之一,但他不信路老前辈会叛国,所以一直不肯罢休,那天他也确实找到了疑点,可是待他赶去阻止时,路家上上下下都畏罪自杀了,当然,除了你。
或许因为话题比较沉重,林依依和路擎天两人都没吭声,安静的听着他讲:尊上后来发现很可能真的冤枉了你们,但又不肯承认自己犯了错,于是让我爹不要再追查下去,然后将路家彻底的封了起来,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
李京说到这叹了口气:所以,这也成为了我爹的一大心头病,当年易家家主要将你改名为易书南,被我爹阻止了,他觉得有他在就没人敢动你这路家的最后一根独苗。
包括尊上...
或许这也是我爹赎罪的一个方式吧,当年没能就救得了路家...
这些天路擎天也知晓了大概情况,也打算趁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就去探个究竟,这其中定有曲折,可能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李京跟他说的这一通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路家叛国和畏罪自杀恐怕都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大概是话题太沉重,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话题转到了师尊那儿。
我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他真的高冷到不行,冻得我说脏话,他也没什么反应。李京笑着,他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只觉得自己好蠢,为了引起师尊注意经常干些傻事,直到后来师尊看破他的意图,说了句:我喜欢安静的、听话的。
林依依:我倒一直觉得师尊挺温柔,就是情绪比较淡。
路擎天听着两人说没反应,情绪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先前看到白勿钦胸肌时,师尊那副强装淡定害羞的模样。
师尊没伴儿吧?路书南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林依依两人都很懵。
李京::你是说伴侣?
路擎天:嗯。
李京:不可能的,师尊他不喜欢有人亲近他,我做弟子这几年都没见到他和谁一起过。
路擎天:那你们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吗?
???李京和林依依面面相觑:你问这个做什么?
路擎天:投其所好,方便追人。路书南说的十分理所应当坦坦荡荡,却听的李京脸红脖子粗,林依依则彻底傻在一边。
门外偷听的几个岭山派弟子听闻,吓得倒在门口,叠到了一起。
你要追师尊?!!李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
什么?!!
门外摔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一同发出了惊呼,有女子反应过来,甩开压在她身上的人,跑回岭山派,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
凭着女人们大嘴巴的功夫,岭山派上上下下分分钟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全都惊掉了下巴。
那得了癫狗症的灾星竟然扬言要追师尊????
正在冰泉中打坐的白勿钦头一次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
第四章
也不知道是谁嘴碎,将岭山派新徒扬言要追师尊的事传到了天帝和天后耳中,次日凌晨白勿钦便被叫去笑话了一番。
这事终究是闹得上天下地无人不晓,白勿钦一向拒人千里,也没人不知廉耻的热脸贴冷屁股,身边即使有憧憬他的都会埋藏在内心打死不说。
可这路擎天不是一般人,别人问他喜欢师尊是不是真的,他还会毫不避讳的承认。
白勿钦头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事,他还没拒绝过人。
正午他让李京将路擎天叫了过来,人来前他特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想着如何能不伤害少年的心,又能让他把心思转移到正道上去。
路擎天正在后山的木屋里,吃着林依依私下做的饭菜,见师尊叫他过去,他便做势要给师尊带一份过去。
路师弟,师尊不会吃的,我之前试过很多次,你不用拿过去了。林依依正端过来一双碗筷,见路擎天又拿了一碗饭便出言阻止他。
...路擎天闻言只好作罢,以他现在和师尊的关系还不足以能让白勿钦食下人间烟火,有些事得慢慢来。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岭山派比较特殊,弟子们很少集中起来上课,倒是师尊单独指点的情况比较多,你这番去师尊应该要指导你,你别在他面前也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然得好多天不理人。
路擎天:奇奇怪怪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就是...喜...喜欢李京说着说着憋的脸通红。
路擎天:喜欢?
李京:反正你少说点话就行了,师尊他喜欢安静的乖巧的。
是么?路书南笑而不语,如果白勿钦喜欢乖巧的,何必收一堆问题儿童?直接收听话乖巧的不就好了?
他觉得恰恰相反,师尊不是喜欢乖巧的,反而更欣赏不拘泥于世俗标准、不压抑天性的人。
人生下来哪会竟是乖巧听话的,被困在条条框框里的人有何意思?师尊他自己便是那个困在世俗教化中的人,自然会更欣赏一些与他不同的人。
路书南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他虽也不与人深交,但自诩从未看错过人,也是因此,他在追人方面简直可以算心理专家,一套一个准。
林依依和李京相对而坐,觉得吃在嘴里的食物寡淡无味,他们挺羡慕路擎天这种能把感情之事坦坦荡荡公之于众的人,父辈一向教给他们的都是矜持和压抑,导致他们遇到喜欢的人也闭口不谈。
木屋和白勿钦住的地方不远,路书南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人咳了几声后应了句:进。
白勿钦手持笔缓缓落下,抬头望向路擎天的时候,纸上的囚字,人直接画出了框。
这个细微的动作,不起眼的失手,都被路擎天看在眼里。
你看到我很紧张?路擎天开口道,白勿钦手中的笔再次重重落在纸上,在上面戳了个大大的墨点,导致整篇书写直接废了。
白勿钦没理他,将那废纸折了几下放在一旁。
路擎天心道,他这师尊真可爱,生气时不乱揉纸团,还乖乖的把纸折了几下。
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么?
路擎天:徒儿不知。
你头一天来便触了三条戒。
路擎天:三条戒?我并没有在亥时后下山,也没有不听你话,至于双修,如果师尊愿意我倒无所谓。
路书南!白勿钦听他这话不禁瞳孔震惊,耳朵又开始烧红了起来,他手里的笔是再也落不到纸上了,他攥在手里指尖发凉:我说的三戒指的是口出狂言、越矩、目无尊长。
路擎天:冤枉啊师尊,我对师尊敬仰都还来不及,可若是因为想和师尊双修算目无尊长的话,徒儿认罪。
白勿钦阖眼,消化着对路书南这一番胡言乱语的愤怒,想着这不过是个十多岁男孩的一时狂言,他个上百岁的人不必如此介意。
再睁眼时,一张干净俊朗的面容映在他眼里,离他很近,正埋头看着他刚刚折纸丢弃的书写:师尊若是不介意,这纸给我吧,字迹如此秀丽,我要挂起来,每日每夜的欣赏。
随你。白勿钦将笔搁在一旁,正平复着情绪,又听路书南说了句:毕竟见字如见人。
见字如见人...每日每夜的欣赏...
...白勿钦将弃纸从路书南手里夺了回来:你若是喜欢书写,我可以教你。
路擎天:师尊刚刚不是同意给我了么?怎么又后悔了?难不成怕我天天睹物思人,想着双修的事?
不想学就算了。
路擎天:师尊~我写的字不比你差,要不我也写一篇给你,当作我追求你的第一个礼物?
路书南!白勿钦薄唇微颤,眼里溢出的愤懑之情难以抑制:出去。
路擎天虽爱玩儿火,但也知分寸,见师尊都赶他走了,定然是气到快失控了,再继续煽风点火下去,他得追妻火葬场了。
他麻溜的跑了,刚刚闹了这一出,定是一番壮举,能将这冰山大动肝火,他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
在门外围观凑热闹的人,见路书南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不免有些可惜,她们期待师尊将路狗打下山的惩罚并未实现。
有几个男修倒是偷偷赞他勇,能撩这雷打不动的冰山,真的需要极大的胆量。
路书南并不理睬那些私下议论他的人,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骨子里的傲气还包裹在这副单薄的少年身体里,还需要好生养息,为往后在这世界里掀起兴风浪与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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