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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科举) 第88节

    ……
    就在贡院内的考官们忙碌的时候,贡院外的考生们也怀揣着紧张的情绪,能否在此次乡试中榜上有名,获得举人功名,从而参加明年的春闱,成了考生们最近几日梦里都会梦到的事。
    八月初九,四更时,贡院外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皆是等待入场的考生们。
    明远楼头星斗稀,三声画角雁南飞。
    此时父母应相说,共喜儿郎入棘闱。[4]
    这首诗中所描述的,便是乡试搜检时的景象。
    原本的搜检时间应当是黎明,只不过随着近些年来考生数量越来越多,若是黎明再开始,到开考的时间,尚且不能搜检完所有考生,因而朝廷才将搜检开始的时间提前到了四更。
    沈伯文此时便身在明远楼中,端坐于桌前,目光平视着前方,心中却在计算着,距离开考还有多长时间。
    算着算着,便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次自己参加乡试时的情景。
    当时入场之时,看着只有考官们才能在进入贡院之时踏入的龙门,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
    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时光荏苒,距离自己乡试那会儿,竟已过去了三年,从考生的身份转变为了考官。
    考生们一共考三场,每场三日,三日之内不得踏出号房,而考官们同样不轻松,要在贡院之中待到阅卷完毕,相较身为考生时的自己,沈伯文只觉得身为主考官时,心中压力更大,肩上责任更重。
    三场考试结束之后,即将面临的阅卷,才是重中之重。
    先前他来之前,便拜访过谢阁老,向他请教过关于阅卷的取文标准。
    谢阁老只道三词:“典雅”、“平实”、“通畅”。
    这便是大周阅卷官们应当遵循的,通用的取文标准了,不过说罢这三条标准,谢阁老又告诉沈伯文,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也可以按照自己所欣赏的行文风格来取,并不那么严严格。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考生们去买来主考官的文集,来研究喜好这种操作了。
    也就是沈伯文来到杭州府之后,没有刻意去打听外面的事。
    要不然就会得知,他的文集甚至已经卖断货了。
    第八十章
    每一场考试结束之后, 考生们的考卷都会经过弥封、誊录和对读三个环节,然后再被送到内帘,以供考官们评阅。
    与之相应的, 沈伯文与褚彦文等一众考官们,也是先评阅首场试卷,再评阅第二场试卷, 最后评阅第三场试卷。
    评卷过程十分辛苦,每一份试卷都要仔细看过, 甚至还要写评语,最少两个字,最多上百字, 需要斟酌之后,才能写上恰如其分的评语,并不是随便看过就能算评完的。
    同考官们各自负责他们那一房的考卷,至于沈伯文,除了审阅同考官们送上来的正卷,备卷, 还要在那些被黜落的考卷中自行搜寻, 以免出现那种“初阅似无奇, 而再阅渐觉其隽永,有初场似庞杂而后场才见其闳博者。”的情况[1]
    比如他此时手中所握的这份考卷, 许是不符合那位同考官的口味,便被黜落一旁,但沈伯文在翻看落卷时, 认认真真地将之看完, 却有不同的感受。
    这篇文章, 虽行文之间略有粗糙, 不那么雅正,但字里行间的内容,却是言之有物,细看之下,自有其值得夸赞之处。
    思量片刻之后,他便将这份落卷提了出来,同时将这篇文章记在心里。
    “大人觉得这篇不错?”
    沈伯文刚放下考卷,就听见褚彦文走到他旁边,一边拿起他刚放下的考卷,一边轻声问道。
    此时天色已暗,屋内点着好几盏灯,包括沈伯文自己在内的所有考官们,没有一个是空闲着的,有互相交谈的,也有眉头紧皱着看着文章,或眉目舒展地连连点头,或是面无表情地提笔写着评语,或是神情放松地放下笔,整理着已经评阅完的考卷……
    因而倒是一时之间没有人往他们这边投来目光。
    沈伯文闻言,便嗯了一声,然后道:“褚大人也可以看看。”
    这几日一块儿工作下来,沈伯文心中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只看褚彦文对考卷的评语,便知他这人眼光毒辣,目光精准,且颇有才学,并不是如先前在京都那般模样。
    褚彦文看完之后,亦是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才佩服地开口道:“不愧是沈大人,竟能发现这颗沧海遗珠,这篇文章倒真是不错,若是没被你找出来,倒是可惜了。”
    沈伯文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只道:“承蒙陛下信任,我等自应当尽职尽责,多为朝廷挑选人才才是。”
    “您说的对。”
    似是没想到沈伯文闻言便说了这么一番光明正大的话,褚彦文愣了愣,才含笑点头应道。
    却不知沈伯文方才这句话,皆是出于本心。
    曾经作为寒窗苦读之中的一员,沈伯文其实很能体会考生们的感受,此时作为主考官,不管是站在为朝廷取士的角度上,或是考生的角度,他能做到的,便是尽量做好自己的工作,认真筛选评阅,给他们最为公正的结果。
    顾不上多加感慨,沈伯文与褚彦文又立马投入了评卷与搜卷的工作当中。
    ……
    考生们不轻松,考官们更是不轻松。
    只不过考生们如今也顾不上思考别的,考罢三场之后,贡院大门再次打开,或是被兵士们抬出去,或是走到门口就被家人们扶着出去,又或是自己还略存体力,能坚持走到住处。
    不管如何,对于考生们而言,此次乡试之中,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所有的力,唯一剩下的事,便是等待放榜,是不是能榜上有名,成为举人,风光参加鹿鸣宴,就在八月末的放榜了。
    只不过考试虽然已经结束,而沈伯文他们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
    除了对第三场的考卷继续进行评阅之外,沈伯文与褚彦文这一位主考官与一位副考官,还要对最后的考卷们进行裁定,沈伯文主要负责《易》、《书》二经,而褚彦文负责《诗》、《春秋》、《礼记》三经,各有分工,互不干涉。
    最后再进行排名。
    一般而言,每科中式举人的前五名应分别取自五经的各经,被称作“五魁首”。
    至于前五名的排序,则应决定于各自答文被录为程文篇数的多少和评价的高低,录为程文最多和评价最高者应为解元。[2]
    譬如此番浙江省乡试的这位解元,便有本经《诗》义、《四书》义、以及策的第一问等三篇答文被录为程文,且考官们给出评价都颇高。
    ……
    经历了整整二十一日的辛劳之后,八月二十七日,贡院撤棘,沈伯文等一众考官们才走出了贡院的大门。
    回到住处后,他沉沉地睡了一觉,知道第二日正午时分,才醒了过来。
    听到房内有动静,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唐阔忙推门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老爷,小的给您打水净面?”
    沈伯文从床上站起身来,嗯了一声,又叫住他,吩咐道:“顺道去厨房要一碗鲜肉馄饨,多放点辣椒油,再要几个小菜,睡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
    “您放心。”
    唐阔闻言便笑道:“您的口味,小的清楚,一早便交代给厨房,就等着您醒了再下进锅里了。”
    沈伯文摇头失笑,“就属你机灵,行了去吧。”
    唐阔嘿笑了两声,这才退出门外去。
    不一会儿就端着水盆进来,然后出了门去厨房端早饭。
    毕竟他清楚自家老爷的习惯,洗漱这方面一贯不要人伺候,都是亲力亲为的。
    现下是秋老虎的季节,屋内放了冰盆,倒是没那么热了,不过用沁凉的冷水洗过脸,沈伯文才真正觉得清醒过来。
    擦干脸上的水,放下手巾,他长舒了一口气,走到窗边站住,迎面正好吹进来一丝微风。
    想到这二十一日在贡院内的忙碌,他便觉得颇为心累。
    没想到做考生的时候累,做考官的时候同样不轻松。
    甚至这份辛苦,比起考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肩膀上的责任更重,压力更大,所承担的也更多。
    不过好在现在乡试已经结束,他自己也能稍微放松一下了。
    譬如,好不容易又回到南方,吃几顿南方的美食,应当不过分吧?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有人敲门,沈伯文顿了顿,便道了声:“请进。”
    来人倒也不出他的预料,正是一解除正事状态,就重新变得散漫起来的褚彦文。
    只见他摇着扇子,自来熟地走到桌前坐下,“啪”的一声把扇子合上,道:“延益,现下乡试也考完了,咱们是不是能松快一下了?”
    沈伯文刚想点头,但随即就想起面前之人在京都时的光荣事迹。
    还有第一次见面之时,褚彦文身上刺鼻的脂粉味。
    停顿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褚兄,咱们是因为公差才来杭州府的,更别说惠御史也还在,那些不那么合适去的地方,还是先别去了罢。”
    褚彦文听到一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最后,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地伏在桌面上,断断续续地道:“延益……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了解我,哈哈……”
    “难不成是在下猜错了?”
    他笑成这样,沈伯文很难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
    好在褚彦文笑了一会儿,总算是停了,扶着桌面直起身子,随后才道:“沈兄说这些话是好意,我懂的。”
    听他这么说,明显是还有下文,沈伯文便不开口,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延益倒是没有猜错,在下的确是很想见识一番江南水乡的画舫风情,看看同雀馆中的娘子们有何不同。”
    沈伯文闻言,顿时:“……”
    好在褚彦文的话风及时调转,“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惠御史还在,我也不好太过扎眼。”
    沈伯文这才点了点头,与此同时,颇有另一种心累。
    突然间有点儿对褚阁老感同身受。
    至于褚彦文嘛,心中的念头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消了,顿时有点儿蔫儿了,又展开折扇扇了几下,才开口问道:“延益接下来几日就没什么安排?”
    沈伯文含蓄地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在下想着,知府大人今晚应当会为我们补上先前的接风宴。”
    此话一出,褚彦文更觉无聊了,他对这些毫无意义的宴请,半点儿兴趣都没有,但又不得不去应酬。
    沈伯文见状便笑了笑,道:“褚兄也不必泄气,待到宴请结束,在下可以陪你去夜市一游,杭州府这边没有宵禁,晚上的坊市中应当是很热闹的。”
    “当真?”
    褚彦文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又问了一遍。
    沈伯文颔了颔首,道:“自是真的。”
    “那就好。”褚彦文又摇着扇子笑了,方才失了的鲜活气儿也回来了,朝沈伯文拱了拱手,笑道:“那回头就麻烦延益了。”
    “褚兄不必客气。”
    他们话刚说完,唐阔就端着早饭过来了,热气腾腾的一碗鲜肉馄饨,香气扑鼻,还有几样小菜,只是只有一碗。
    沈伯文见状,便主动问道:“褚兄可用过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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