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起来做就行了。”
“得了吧,”乔母笑,眼尾牵出细密的纹路,“她愿意起来吃就不错了。”
放暑假了,一贯懂事的妹妹也懒惰了起来,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想到她下学期就是高三,也没有人去怪她,趁着还没开学,能享受一阵就是一阵吧。
锅里的粥好了,乔母招呼他过来吃,小木桌摆在了枣树下,上面有两碗白粥,还有一碟榨菜和酱黄瓜。
乔朗吃了没几口就撂了筷子,喉咙发痒,他实在没有胃口。
乔母担心地看着他:“要实在难受,今天就别去上班了,跟你们经理请个假。”
乔朗喝了口水,说:“不用。”
他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没想到到了店里,经理主动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回去休息一天,兴许是看他一直咳嗽,怕他吓跑客人。
最近城里掀起了一阵流感热,弄得人人风声鹤唳的,还有人戴起了口罩,也不怕中暑。
乔朗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招了,他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三五年都不见得能去一趟医院,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能忍的原因。
从前听过一种说法,说病人们在医院排队挂号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羊,有些不疼不痒的小毛病,他宁愿忍忍就过去了,也不想去医院挨宰。
意外得了一天假期,也没什么事做,他准备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接到郑教授的来电,说他已经将上回去小苍山的照片洗了出来,邀他一起欣赏。
乔朗心想老头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距离上次去爬山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才将照片洗好,估计是天天坐办公室养出了慢性子。
他对着电话说:“那我去您家找您吧。”
郑教授说不用:“我去你家吧,这几天在家躺得腰椎病都犯了,我得出来走走。”
“……”
能每天无所事事地躺出病来,也是一种福气。
上班的地儿隔郑教授家不远,乔朗是骑自行车来的,顺便去他家捎上了他。
老头听见他咳嗽,立刻惊恐地后退,恨不得蹿出几米远,还颤颤巍巍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棉口罩,挂在自己耳朵上,把乔朗气了个半死。
郑教授侧坐在他车后座上,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你别怪我,我老了,身体不好,不比你们年轻人火力壮,要是得流感了可不得了。”
“知道了,”乔朗忍无可忍,咬着牙,脚下用力,将自行车钢圈踩得滚滚生风,“我说你什么了么?”
老头嘿嘿笑,笑声闷在他的棉口罩里,听上去怪怪的。
到家后,乔母已经回房补觉去了,乔玥起床了,见郑教授来了,甜甜地喊了声“郑爷爷”,给人端茶倒水。
担心郑教授觉得热,还搬来了一个立式吹风机,对着他吹,贴心地问他开几档好。
老头笑着连连夸她懂事。
乔朗打发妹妹去做作业,拿起郑教授带来的照片,一张张地看,拍得最好的果然是他抓拍红尾伯劳的那一张,出片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应该是后期处理过,色彩饱和度与明亮度都鲜亮了不少。
溪涧里流水潺潺,树影婆娑。
漆黑的岩石上,娇小的红尾伯劳鸟一跃而起,叼起比它体型大两倍的绿青蛙,画面的惊险、刺激一下就出来了,让人身临其境。
“不错吧?”
郑教授挤过来和他一起看,笑着说:“你跟我学摄影也学了七八年了吧?就这张拍得最好,我还报名参加了一个比赛,拿了奖有奖金的,到时和你平分。”
乔朗皱眉:“什么比赛?”
“就一个普通的摄影比赛啊,你不会不想和我平分吧?”老头一脸惴惴不安,“别这样,我好歹提供了相机,也算是有贡献。”
谁问他这个了?
“您这些天在家里就是忙这个?”
“可不呢,你知道人家主办方不收快递,只要电子照片,我弄了半天才知道怎么传。”
乔朗知道他不会捣鼓电脑上的东西,连后期都是请人做,他只管拍不管修。
“怎么不叫我来弄?”
郑教授振振有词:“我还不知道你,一提起这个就没劲,还不如我自己报,完了我再告诉你。”
原来是先斩后奏。
乔朗说了声“好吧”,他确实也对摄影比赛不感兴趣,更不觉得自己会拿奖。
中午了,郑教授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做饭的是乔玥,她手艺好,乔朗也就没跟她争。
饭做好后,睡觉的乔母被喊起来吃饭,她看见郑教授有点愣,怪乔玥没早点把她叫起来,客人来了,她在屋里睡大觉,像什么样子。
郑教授连忙摆手,说没关系,不要把他当客人,他就是一来蹭饭的。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小木桌被搬进了堂屋,这会儿是正午,太阳当头晒,即使有枣树遮荫也受不住,堂屋里也闷热,立式风扇被调到了最高档,摇着脑袋呼啦啦吹。
四个人围桌而坐。
乔玥做了四菜一汤,辣椒炒肉,香椿煎鸡蛋,醋溜土豆丝,娃娃菜丸子汤,为了消暑解凉,还拌了盘拍黄瓜,淋的是乔母特制的蒜蓉酱,上面还洒了小米椒和香菜碎,花花绿绿的,看着特别开胃。
乔朗病着,原本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却突然感到饿了,刚要伸筷,突然看见外面有人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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