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封仁想起久未过问的皇姐,叹息着吩咐:“去皇后宫里讨一坛桃花酿送到长公主府去。”
“是。”
公主府内,谢琼乐如约而至。
玑瑶长公主体弱,又是原身的长辈,故而不曾来府门前迎她,而是遣了身边最亲近的贴身女官白芷到府门前侯着。
“奴婢参见公主,还请公主随我来。”
白芷带着她进府,谢琼乐跟在她身后左顾右盼地观察着这座府邸。
长公主府内有山水,流水潺潺,绿意盎然,当属京城难得的建造设计。
有苏州园林的清雅,亦有京城宫府的端庄。
原身常来长公主府叨扰,谢玑瑶特意为她专门留了一处院子,遣人时时洒扫,干净整洁。
“白芷姑姑,我姑姑身体可好些了。我听人说,那日姑姑去了重灵寺回来便不小心染了风寒,可还严重?”
白芷跟随谢玑瑶大半辈子,性子也与她有了半分相似,淡雅温和,句句柔声细语。
“长公主无碍,长公主吩咐奴婢来接公主。过几日待长公主身体好些了,定然会亲自来见公主,公主自己瞧就知了。”
“好。”
谢琼乐欲从白芷的口中了解长公主过往事迹一二,但她心思玲珑又嘴严,谢琼乐是一点儿都没有打听出来。
“公主先歇息吧,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和灵窍说。”白芷温柔地让身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上前。
这灵窍也是长公主府内能掌事的姑娘,长公主贴心为她寻了年轻姑娘供她使唤,方便顺手。
“谢过白芷姑姑了。”谢琼乐弯唇浅笑。
白芷在长公主府内地位仅次于谢玑瑶,是自幼就跟着谢玑瑶的贴身侍女。
今年年岁不过三十出头,谢琼乐便喊她白芷姑姑。
“公主好生歇息,奴婢告退。”
谢琼乐四顾院子里的景致陈设,一应都与宫中无甚差别。
谢封仁对待这位丧夫的姐姐是真的极好,宫里有的奇花异草,长公主府内也有不少。
她想着,长公主那日来百花宴只怕不会只为了看花。
谢玑瑶就像一团清晨的迷雾,她看不清更看不透。
“公主。”秋画见她出神,出声唤她。
“秋画,你去一趟,把我做好的毛笔送到忠孝侯府去。”
“是,公主。”
白芷回到长公主所住的正殿中,瞧见长公主又在望着晏青的脸发呆。
晏青正低着头弹琴给她听。
“公主已经在院中歇下了。”白芷挪步到她身侧回复。
“嗯。”她收回视线,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忠孝侯府是大兴初立国时建造的,与长公主府的距离不远,中间只隔了两条街。
季成安正在府内看书,耳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抬眼见着诚显怀里抱着个锦盒子,毛手毛脚地跑进书房里。
“少爷少爷。”诚显是跑来的,气吁吁地喘着气。
季成安抬头睨了他一眼,随手翻了书页,冷静说道。
“把话气喘匀了再说话。”
诚显面上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少爷冷漠的话语,献宝似的把怀里的锦盒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公主身边的侍女送东西来了。”
季成安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伸手拿过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支成品略显潦草的毛笔。
“你说,是公主身边的人亲自送来的。”
诚显睁着大眼珠子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我看得清清楚楚的,肯定是公主身边的宫女。”
“看来公主是出宫了。”
秦玖韶入宫,此时不在宫外。
那么公主不是在御史府就是在护国大将军府,亦或者是长公主府。
“派人去打听打听,公主去了哪。”
“好嘞。”
诚显得了指令,又一溜烟跑没影了。
季成安伸手摸着那紫竹制成的笔身。举起毛笔细瞧,笔头是用的羊毛,毛毛躁躁的连笔锋都没收紧。
正和她说的一样,她做的毛笔,是真的不能用来写字。
季成安无奈一笑,放下毛笔,把锦盒的盖子盖上。
他将那锦盒放在了身后书架上的一个较大的木盒中。
得了陛下的吩咐,李民亲自带着一坛皇后亲酿的桃花酿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称病不宜见人,只派了白芷去取了那坛子酒。
李民一如既往地见不到长公主,叹息转身回宫里跟陛下复命去了。
“她还是不肯见人。”
每每提起这位玑瑶长公主,谢封仁总是叹息不已。
生在帝王家,享常人不能享的尊荣,也担常人不必担的重责。
“是,陛下。”李民低着头回答。
谢封仁摇了摇头,继续问:“东西可是收下了。”
“回陛下,是由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代为收下的。”
“她还愿意收朕的东西,应当是不怪朕的吧。”
谢封仁自言自语,李民知晓内情,不敢多说话。
“长公主,陛下又送了东西,是一坛桃花酿。”
“桃花酿……”
谢玑瑶放下手中的那柄玉笛,笑若桃花:“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桃花酿就是我那位弟妹做的,陛下也是借花献佛了。”
先帝的错,她从未怪罪过旁人。可谁都如此小心翼翼地待她,她不收,岂不是又让她的这位皇弟心里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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