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叼着烟蒂,含糊不清,“有点腻。”
我的直觉这不是理由,冯斯乾绝对遇到棘手的难题了,“公司,项目和住处都在江城,你腻了?”
他眉眼漾着浅笑,“换个新环境生活,不好吗?”
我直勾勾注视他,“到底怎么回事。”
冯斯乾接连抽了几口烟,仍旧没说实话,“港城的教育资源不错,适合冯冬。”
我试图探究他真正的意图,可他太冷静,冷静得像一面夜暮下的湖,不起半点波澜,“你决定了。”
他淡淡嗯,“决定了。”
他不肯说,我就算逼死他,他照样不坦白。
第二天我和冯斯乾同时离开,他的方向不是华京,而是临近郊区的西南大道,那里有一所私立医院和一栋度假村。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在度假村有饭局,我没再多问。
我的目的地是位于市中心的大源茶楼,我约了赵太太,确切说是她组局邀请我,我赴局。
我之所以有心思参加交际,因为出席的苏太太地位不一般,她老公在江城和滨城有巨大的关系网,专门给政府工程提供绿地材料,而绿地是两所城市的市建重点,面子相当广。
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挖内幕。
林宗易是江城户口,他和湖城达成合作,湖城出面向上级申请立功减刑,可最终审判在江城,已经到这阶段了,我琢磨着该有相关消息了。
我进入310包房,一边搓手呵气一边打招呼,“早晨突然下大雨,冷得很。”
包厢除了赵太太和苏太太,还有一位蒋太太,我和她不熟,是苏太太的朋友,“秋雨凉嘛。”
赵太太挽着我,“快给冯太太挪个座位啊。”
我一脸歉意,“我开车技术太烂,差点出事故,路上耽搁了。”
我骤然回过神,“给谁?”
“冯太太啊。”赵太太喜笑颜开,“您还瞒着我们呐?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
我一头雾水,“我瞒什么了。”
她不乐意了,“您演什么戏啊,华京都传遍了,您和冯董年底在港城大婚,中式办一场,西式办一场,冯董都选好场地了,多风光呀。”
且不论我和她们谈不上交情,办婚礼也压根没定下,我走进去,“是谣言,八字没一撇呢。”
赵太太不以为意,“您生下冯董唯一的儿子,您没一撇,谁能有啊?”
我没搭腔。
旁边的苏太太撂下水杯,“听说周德元是从滨城的新夫人家里被带走。”
“新夫人?”
苏太太眉飞色舞,“孟绮云是他的私生女,她母亲无名无分跟着周德元二十多年了,周德元前脚倒霉,新夫人后脚去美国了,女儿没跑成,被赵凯监控了,好像受刺激了,犯了病,在西郊的医院治疗呢。”
赵太太脱口而出,“怪不得冯董离婚,周家都垮了,联姻没好处了。”
苏太太咳嗽一声,赵太太讪笑,“商人其实一个比一个精明,我家老赵私下的手段更阴,他不阴,同行就阴他,赔得可是真金白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太正常了。”
我挑拣着果盘里的蜜瓜,“孟绮云犯什么病。”
苏太太说,“她有严重的心肌缺血,精神也糟糕,冯董还请了心理医生,您不知情?”
我敷衍,“知情。”
苏太太倒出一杯红枣茶,“冯董仁义,您也大度,换成我啊,我一定怂恿我男人不管,省得惹麻烦。”
我也斟了半杯,“周德元似乎负责清剿滨城的娱乐生意,有关联吗?”
她们一听我隐晦提及了林宗易,有些讳莫如深。
我笑了笑,“我随口好奇,不方便透露不要紧。”
赵太太起身反锁门,搬椅子凑近我,“冯太太,不是不方便,关键是忌讳。”
我蹙眉,“忌讳什么。”
“林老板在江城的江都会馆,鼎盛时期全是贵客,如今纷纷撇清,甚至反咬他一口,指控林老板巴结自己,主动登门谈交易。”
我五指攥紧,“然后呢。”
苏太太反问,“封堵他一个人的嘴,或者牵连一群有钱的大户下水,您说哪个划算呢?”
我猛地扯碎了桌布,“他们敢!”
赵太太压低声,“林老板自己就在泥水里,人人泼他一点脏,他也显不出脏了,哑巴亏只能吃。”
这场应酬我全程心不在焉,本想打听风声,反而被她们搞得更混乱,我找了个借口脱身,回到澜春湾等冯斯乾。
第230章 断
冯斯乾晚上八点进门,我走过去,“孟绮云住院了。”
他看了我一眼,语气漫不经心,“旧疾复发。”
我逼近他,“你不是在度假村应酬饭局,是在私人医院。”
他笑出声,“未来的冯太太又吃醋。”
“你承诺不欺瞒我,可你没有兑现。”我注视他,“冯斯乾,那你答应不再出手,你信守诺言了吗。”
他终于明白我在兴师问罪,笑容瞬间收敛,“你什么意思。”
“我上午在大源茶楼。”
冯斯乾波澜不惊,“那又如何。”
我说,“江都会馆那些有头有脸的常客在撇清自己,把所有商业内幕推到林宗易身上。”
他解开西服扣,“是有这回事。”
“赵董,孟主任,方总,你跟他们有商业往来,他们在江都会馆打牌,一晚的流水上千万,而江都的白金卡贵宾和索文集团也始终有合作,他们三个人明面与林宗易交好,暗中是华京的盟友,江都给滨城洗钱,他们自然也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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