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头一愣,“你是冯斯乾?江城一组的副队。”
冯斯乾似笑非笑,“还记得我。”
小平头骂了句操,一步步往回走,他警惕看着,手狂按电梯,门敞开的一霎,他冲进去,紧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下意识望向他,他皱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跟过林宗易,三教九流都敢招惹了吗。”
我稳住心神,“我是雇佣他了,让他非礼我,我再掐架。”
冯斯乾背对我,“理由。”
“我准备趁乱潜入仓库。”我面不改色胡诌,“你和何江的对话,我在场。”
“然后呢。”他抚摸着无名指的男戒,“将里面的东西调虎离山,帮林宗易守住吗。你还妄想他活着回来。”
“不。”我否认,“主动上交周德元,帮你一把。”
他动作停下,“韩卿,你认为可信度有几分。”
我调头离开,“你不信我,我说有十分,你也照样不相信。”
我谋划着与老贺擦肩而过时,把钥匙滑进他口袋,冯斯乾忽然拽住我,他甚至没回头,仍旧面向灯红酒绿的走廊,“我可以相信。”
我一怔。
“你用你的感情起誓。”他从未如此正经过,“如果你又骗我,你对我的感情从头至尾是假的。韩卿,你对不起任何人都不要紧,你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我僵住,好一会儿,“我没骗。”
我凝望他握住我的手,白皙的手背筋络层层缕缕,像挣扎又纠缠不休的我们,“如果我骗你了——”
冯斯乾一动不动,侧脸轮廓紧绷。
我深吸气,甩开他的禁锢,“我不喜欢发誓,无法验证的誓言毫无意义。真或者假,你一辈子也求证不了。”
他笑了一声,“是吗。”
老贺眼珠一转,他上前摸烟盒,“冯老板当年实打实是一棵好苗子,辞职十四年了,余威不减啊。”
他递上烟,冯斯乾松开手,我顺势抽离,他咬出一支,老贺替他点燃,之后老贺也叼了一根,按照规矩,冯斯乾也要给老贺点烟,可他没动。
老贺微眯眼,“冯老板好大的架子。”
冯斯乾半玩笑半严肃,“您两袖清风,溜须拍马的场面,想必不习惯。”
老贺乐了,自己焚上,隔着绯红的火光,他说,“我亲自来搜查。”
烟雾从冯斯乾的薄唇散开,“这是赵队的差事。”
老贺没当回事,“冯老板,赵凯听你的吩咐办事,你是专家啊。”
冯斯乾轻笑,“都一样,为上面效力。不过万隆城不属于湖城管辖,您是不是该撤手了。”
他盯着忽明忽暗的烟头,“江浦码头出事后,万隆城并未立刻查封,因为江滨两城的上面在钓鱼,湖城没必要插手,省里的意思由赵凯负责。”
“在万隆城钓鱼——”老贺耐人寻味拉长音,“据说冯老板判断十亿现金藏在会所地下室,你这份高明的心思,我很佩服。”
冯斯乾单手衔烟,另一手解了解衣领,“据谁说。”
我在一旁紧张得几乎窒息。
诱供是他的老本行,攻心术的套路百发百中,一旦老贺说漏嘴,我这场戏白演了。
老贺也没想到冯斯乾这样较真,他斟酌片刻,“江城上面有朋友。”
冯斯乾神情阴晴难辨,“哪位朋友。”
“冯斯乾。”老贺面色一沉,“你在审讯我吗?我的地位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何江这时挂断电话,走到冯斯乾身后,“赵队五分钟后赶到。”
他看了一眼老贺,“各方势力逼得太紧,没法再拖延了,赵队想要实施爆破。”
老贺慢条斯理解开护腕,重新绑紧,“爆破不安全,万一烧毁物证,损失太大,谁也担待不了,你说呢?”
冯斯乾含着一丝笑,“那如何呢。”
老贺也露出笑容,“江浦事故发生前,林宗易找过我,留下仓库的钥匙,至于具体是什么,他说自会真相大白。”
冯斯乾脸上的笑意缓缓凝滞住,“钥匙。”
我趁他们对峙,悄无声息后退,将钥匙塞到老贺下属的手里,老贺目睹这一幕,朝下属伸手,“小徐。”
男人立马交给他,冯斯乾视线锁定在钥匙上。
“冯老板,能够安然无恙取出物证,又何必冒险?难道江城为了抢头功,不惜拿公家的财产做赌注吗?”
冯斯乾静默半晌,侧身打量我,我不自在别开头,回避与他对视。
老贺把玩着钥匙环,“冯专家,一起下楼吗。”
冯斯乾抬眸注视他,“那我陪贺厅走一趟。”
我们乘电梯到达一楼,湖城的便衣正好踩完点,在前面引路,冯斯乾的猜测很准确,仓库是一间小型的演艺厅改装而成,拴着一柄金属锁,插孔是菱形的八爪纹,市面根本没有同款锁,更配不了钥匙,又在过道的尽头,无人留意,即便偶尔经过,这么僻静的地方,也不会被察觉个中玄机。
仇蟒虽然厉害,林宗易更胜一筹,摸清了地点,还搞到了唯一的钥匙。
老贺亲手打开那扇门,土制炸药从房梁上轰然倒塌,掀起一地灰尘,冯斯乾本能搂住我,护在怀里,挥手清理着空气,防潮防腐的楠木箱足有四五十个,堆叠在四周墙壁,码放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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