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锅柄,连带也握住我手,“你回屋休息,我先焖肉。”
当他手覆住我手腕的一霎,视频中的一幕在我脑海里翻涌而出,我猛地缩回手,像触电了似的。
我的反常和疏离很明显,林宗易发觉了,他动作也一顿,“怎么了。”
我莫名恐惧这个从初识到结婚,从未伤害我,仿佛温润君子一般的男人,连风流调笑都那么君子,他的柔和稳重,才华情趣,他表露的所有的好,犹如淬了隐形的毒汁,对我无声无息地渗透,我开始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我不露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没事,折腾一趟我累了。”
林宗易注视着我,“是吗。”
我低下头,“宗易,月底我去外市。”
他把蓄满水的锅放在煤气炉上,卷起衬衣袖口,“多久。”
我答复,“两三天,最多五天。”
他望了我一眼,“我送你去机场。”
我说,“你不问我去哪。”
林宗易背过身拧开火,从冰箱里取出牛肉,撕下保鲜膜,“你有你的自由,韩卿,我是你的依靠,不是你的绳索,我相信自己的太太。”
我凝望他背影,“或许我从外市回来,能带回对你有用的东西。”
林宗易把牛肉泡进清水里,“比如呢。”
我并未和盘托出冯斯乾那档事,“我没把握,有结果了再说,我想用它报答你。”
他默不作声搅拌着生肉。
我走向主卧,合上门的瞬间,林宗易在厨房门口叫住我,“韩卿。”
我手势一滞,仰头看向他。
他笑了一声,“你有心事,想说可以告诉我。”
我死死地捏着门把手,我想揭开,又畏惧揭开,我害怕自己掉入一个更大的陷阱,害怕验证冯斯乾所说是真话,我犹豫再三,还是横了横心,“宗易,我父亲在南区监狱。”
林宗易微眯眼,“南区。”
我问他,“你那里有门路吗。”
水龙头的水注流泻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在漫长的声响中,我心口的石头越膨胀越大,堵得难以喘息。
林宗易沉默了数秒钟,他神情没有丝毫破绽和犹疑,“没有门路,南区那片我从未涉入过,要是你父亲关押在本省,我说不准能出力。”
我手背青筋暴起,里面的血管几乎冲破皮肉,我强制自己忍受那种入骨的绝望和泪意,“天高皇帝远,我理解。”
林宗易说,“抱歉,有其他需要我帮忙吗。”
我眼前突然拢起一层模糊的水汽,我仍旧笑着,“我想到会告诉你,宗易。”
他一言不发目送我关住门。
内外隔绝的一刻,我颤抖着捂住脸,身体蜷缩在一起,不敢哭出半点动静,厨房里逐渐传出烧饭的响动,林宗易刻意放得很轻。
我平复了情绪,起身走到露台,拉开遮阳的纱帘,窗下是墨绿色的江水在黄昏中翻滚,夕阳沉落入江,市区的灯塔歪歪扭扭垂映在江面,像一场处心积虑又粉碎的泡影。
林宗易什么都一清二楚,冯斯乾对我持续至今的胁迫和威逼,他在幕后了如指掌,冯斯乾越割舍不下我,对他越有利。
第49章 韩卿,我不会伤害你
转天早上我走出卧房,林宗易正在客厅看杂志,茶几上是他煮好的美式咖啡,我没打招呼,在走廊驻足了一会儿。
我猜测林宗易是通过邹璐挖到陈志承的下落,两年前我去南区探监被邹璐撞见了,当时她和我刚结下梁子,据说她前男友也在南区服刑,过失杀人判了十二年。
邹璐不清楚我去干什么,要是她有心摸一摸底,兴许能摸出个大概。
冯斯乾都听过她,她应该挺受宠,风月场所的酒局林宗易肯定没少带她玩,可她竟然不知道我嫁给林宗易了,虽然我从不打电话查岗,也不管他,但圈里的消息是流通的,她一无所知不合常理,除非林宗易暗中下黑手了,邹璐感觉他不可能这么对自己妻子,结婚百分百是谣传,才不把我当回事。
我到吧台上斟了一杯温水,随口问,“你认识邹璐吗。”
他漫不经心翻页,“不认识。”
我意味深长笑,“你会所里的女人,你不认识啊?”
林宗易看向我,我提示他,“张老板的女人,你看中留下了。”
他没什么表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有这人。”
我在高脚凳上落座,“是你的人吗。”
林宗易没承认也没否认,“谈不上。”
他笑着问,“大方体贴的林太太也吃醋了。”
我晃悠着玻璃杯里透明的水,“我不干涉你和任何女人,不过邹璐私生活很混乱,我跟她打过交道,她的资源里商人居多,二三流的商人最奸猾,你别被坑了。”
林宗易合住杂志,他走向我,“谁告诉你的。”
我小口抿着水,“医院里碰上冯斯乾了。”
林宗易停在我面前咫尺之遥的地方,“你还真信。”
我若无其事端详杯口透明的螺旋纹路,“莫非他撒谎了?”
林宗易目光灼灼盯着我,“你信他,他就没撒谎。你不信他,凡是涉及我的事情从他口中讲出,他一定别有所图。”
他拇指和食指轻扣住我下巴,缓缓抬起我整张面庞,“取决于你信他还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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