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察觉自己的不礼貌,迅速低下头去。
初中那会儿她和卢囿泽其实不熟,她沉默寡言很少参加什么团体活动,卢囿泽则是老师的好帮手,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典型,两个人的交集只有每次考试后作文卷子并排张贴在宣传栏。是那种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的同班同学。
盛夏最后把票投给了卢囿泽,并不是因为她只认识他,而是他讲得确实好。
辛筱禾看了眼她的纸条,“我也选的卢囿泽诶,他作文写得超好。”
“他是我初中同学,”盛夏不吝称赞,“初中时候语文就很好。”
辛筱禾讶然:“你是八中的啊?”
“嗯。”
辛筱禾:“我也是啊,我怎么都没见过你,你哪个班?”
盛夏:“二十班。”
“哦,那可能离太远了,你们在六楼,我三班,在一楼,”辛筱禾啧啧两声,“我们应该连照面都没打过,否则这么个美人我怎么可能印象全无呢?”
她的语气上扬,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盛夏被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着没有接话。
辛筱禾又说:“咱学校很多八中的,光我们班就有好几个。”
盛夏点点头表示知道。
八中是南理的重点初中之一,每年考上南大附中的没有三百也有二百。
另外,八中不仅是重点,还因位置在南理寸土寸金的地段,几乎成了贵族学校的代名词,八中学子到哪都多一层优越感。一旦毕业,八中学子就很团结,在新的学校迅速结盟,即使初中时从未谋面,一句“我是八中的”就可以迅速熟稔起来。
辛筱禾俨然更加亲近了些,趴到桌面凑近盛夏,低声说:“那你记得八中以前霸榜那几个大佬吧,现在也都在附中,还都在实验班,但是一个个被咱班那个镇中来的压得抬不起头……”
说着,辛筱禾挑挑眉示意右边。
盛夏知道,她说的是张澍。
三十五中在郊区,南理没扩张前那边是个农村,说是镇中也没有错。
盛夏桌子又是一晃,她已经习惯,是侯骏岐又转身了,但他并不是找盛夏,而是笑眯眯盯着右后方的张澍问:“阿澍,你选谁?”
张澍晃晃手里的纸条,满眼置身事外:“选谁不一样?又不是选总统。”
侯骏岐脚一跨往前捏住张澍的纸条,念道:“卢囿泽,你选他?挺大公无私啊!”
张澍抽回纸条,白了侯骏岐一眼。
侯骏岐啧啧两声坐回去。
辛筱禾再次倾身过来同盛夏耳语:“张澍和卢囿泽,是情敌。”
这话题深度……辛筱禾大概已经把她列为八中同盟了。
“扑朔迷离三角恋!女主是校花,big狗血!”
辛筱禾声音很小,盛夏可以确定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但是她眼角余光分明瞧见张澍扭头睨了她们一眼。
“睨”是她猜的,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确确实实看了她们一眼。
盛夏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的窘迫,朝着他的那一半脸蛋隐隐发烫。
卢囿泽以压倒性的优势中选,他迅速上岗,开始领读。
琅琅书声瞬间把八卦的小火苗摁灭了。
早读后连着两节语文,语文是盛夏的优势科目,她还算驾轻就熟,可后两节物理就略感吃力,听是都听懂了,就是例题做得很慢,几乎跟不上节奏。
老师一般看到大家几乎都停笔了就开始讲,而她总是踩着那个点才做出来。
她悄悄观察辛筱禾。
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着调,辛筱禾上课的时候很专注,连盛夏的注视都没察觉。
还有张澍。
他喜欢转笔,那笔在他指尖灵活地从左边转到右边,等他拇指一摁停止转动,也就意味着他要开始写了,写得也很快,沙沙几声笔触停下,笔往桌面一扔,也就意味着他写好了。
那笔莫不是什么神笔,转一转解题思路就来了。
他的课本下面还垫着本习题册,老师讲解例题的时候,他已经在做对应的习题了。
中途时不时抬头听两句。
他听课的时候戴上了眼镜。原来他是近视的,大概是度数不深。
他状态一如既往的散漫,长腿跟无处安放似的,从没乖乖放桌底下,要么闲哉哉踩着椅子下的横杠,要么就大剌剌往走道伸展。
然后他的帆布鞋就在盛夏桌脚边晃啊晃。
中午放学铃一打,人群下饺子般往外涌。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撤!”辛筱禾捞起书包就冲。
杨临宇一边跟着冲一边还嘴贱:“你还积极,悠着点吃吧?”
辛筱禾朝着杨临宇又是一个暴栗:“吃你家米了?”
两人的打闹声渐走减弱。
住校生一般都在食堂吃,去晚了就没什么好吃的了,就只有走读生不着急。
盛夏习惯收拾干净桌面,把书都归回原位再走。
侯骏岐和张澍竟也不动如山,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澍还在写练习册,盛夏眼角余光瞥见他翻了页,已经快要做完今天的课后内容了。
他不紧不慢,没有应付作业苦大仇深的样子,当然也没有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颇感成就的表情,他的状态就好像在做一件流水线上的活,熟练,自如,莫得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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