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想起前不久极其戏剧化的一幕,也是这般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
“决意杀你的人是你舅舅,不是我,不要找错了人……”
他气焰顿消,一边缓慢后退,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同时,眼睛望向大开的房门。
必须得找机会出去!
若面对的是人,他有一万个信心。可眼前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算给他再大的胆子,也忍不住腿软。
下一秒,在他即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往前冲时,黑色的脚印却先一步离开。
末了,看似体贴地关上门,只留“砰”的一声轰响。
若不是地毯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痕迹,他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跟那具消失的尸体简直一模一样。”
他胡乱向身后摸索,找到一把凳子,整个人重重的滑下来。
房间里,回荡着他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那具尸体……
作为老板明面上的朋友,他亲眼所见,老板的外甥在半路被撞死。
他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从半路冲出来,只记得泡在水坑里的高尔夫球杆。
“车在半路抛锚,他应该是出来求救的。”
只可惜,雨实在太大,好像发洪水般,让人看不清面前的路。
“他开的什么车?”竺诚记得自己当时多嘴问了一句。
“大巴车。”
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仅如此,他们都没有看见尸体。
甚至,连血迹都没有,车窗上尽是汹涌的雨水,仿佛集体处于梦境之中。
时间点是在到达酒店之前。
可在酒店住下以后,老板曾严令他们不许对外说半个字。竺诚也一直以此为要挟,迫使对方做出更大让步。
但十六楼,却是异象连连。
除了被鲜血浸染的房间,走廊里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也在不断挑战人的神经。
许多顾客不堪其扰,纷纷搬离。
可他们走后,竺诚却再没有见过他们。问前台,说是退房离开。可手机和电话,无论哪个都联系不上。
这里仿佛一座信息孤岛。接不到任何消息,所有的时间显示都是在三天后。
忽然,他后知后觉地看向手机。
为什么,他可以与老板联络?记忆中,对方也有好一阵没出现了。
或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想般,他迅速拨通。
“价格就这么高,不可能再改。”
后面的话,与他前两次打电话时说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当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迫切地想收割更大利益,竟没注意到完全不变的语序。
“该、该不会……”
后半句话,他没来得及说完。
因为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支离破碎,无数内脏碎片和血肉炸开,残忍又血腥。
……
“你是说,血迹存在的先后顺序很奇怪?”
黎洛灵正用备用房卡刷开那间她觉得异常的房门。
“我进去后,里面的人大声问我是谁,然后反复强调他跟施和的死没有关系。我试着与他沟通,可无效,就先走了。”
“施和已经死了这件事,我觉得很正常。”
刘柠对此不予置评,先给出自己的观点,“从租车、计划路线,再到引我们来酒店,全是施和一个人包办。”
“故作慷慨吗?可换一个角度来想,一路上遇到那么多诡异的事情,换做正常人早就调头,而他硬生生地拖到了酒店前。”
也是在那里,兵分两路,班静领着一半同学先离开。
“难道这里隐藏着诅咒的源头?”
“我也认为存在这种可能。”刘柠话锋一转,“说回血迹,大巴车在路上停滞片刻时,有大片干涸的和一块新鲜的痕迹。几乎同时发生,仅能从颜色辨别先后。”
但真的如此吗?
“三天后和三天前。纠结三天这个时间没有意义,重点在于前和后。”
她以此举了个例子,“既然时间是错乱的,我们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也是乱的?好比血迹,应该是那一小块在先,随后才是大量。”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黎洛灵很快跟上她的思路,“假设我坐在车上,发现前面撞到了人。可实际上,在撞到他之前,我已经死了,但由于时间错乱,我自己不知道。”
“没错,而且‘我’也是死于车祸。”
这很好地解释了大巴车身绵延的血迹。
假如竺诚可以听到这句话,他也不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问题是,知道了这些,又要如何破局?”
黎洛灵反问道,“目前为止,我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同时,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她看上去不是特别担心。
两人在十六层的走廊上,每走一步,地毯上都会露出一个猩红色的脚印。
奇怪地是,刘柠脚下始终没有任何痕迹。
“我终于想明白在楼下餐厅时,施和为什么一直不下来了。”
轻笑一声,黎洛灵缓缓开口道,“人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相同的空间。在三天前那场宴会上,他肯定有参与。”
因此,时空推移后的三天,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那染血的房间要怎么解释?”
刘柠指出“球杆”这个疑点,“如果他在车轮前死了一次,尸体为什么会跑进酒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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