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冥川没有再让他继续低头往上了。而是伸手过去直接将牧清风拉到了自己身后，他说：你给我听清楚了，不管你是神明还是魔鬼。也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在我这里，你就只是我的妻子而已。
    说完以后，冥川回头看了眼牧清风。
    他根本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继续道：我们凤凰是有传统的，家里的男人是顶梁柱，妻子只需要躲在男人背后就可以了。我知道你现在的修为比我高，但是你也不能站在我前面，明白了吗？
    话音落下，牧清风总算是找到了反驳的机会。
    可是他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冥川已经张开了双手变成翅膀，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上一层飞了出去。
    牧清风赶忙跟上。
    那情况和他想的一模一样，才刚刚登上平台，他就看到远方的冥川已经张牙舞爪的跟一个黑影缠斗在了一起。
    那个黑影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但是在他移动的过程中，身体折弯的角度和他的速度来看，他又似乎是不能被称之为人。
    凤凰凄厉的嘶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个男人近乎疯狂的笑声。
    牧清风知道，那笑声的主人，就是和冥川战斗的人了。
    我以为只来了一只小鸟，没想到居然来了两个人，是我赚的呀！
    男人似乎是发现了牧清风的存在，他语气之中的笑意变得越发的明显。
    甚至抽出了空档看向牧清风的方向，然后牧清风清楚的听到，他的笑声变得更大了起来。
    居然是个善人？我居然还能遇到这么好的善人！那实在是太好了！你既然这么善良，你就行行好啊，我只要再杀一个人就可以成神了。你就成全一下我好吗？
    男人说完，直接放弃了继续和冥川战斗，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牧清风面前。
    如果放在以前，牧清风可以确定，就男人现在的速度，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可是现在不同往日，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居然觉得这男人的速度其实也挺慢的。毕竟在关键攻击的环节，他只需要稍微的错开一下身子就可以完全躲过。
    不是一般的轻松。
    几个回合的交手下来之后，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停止了动作，牧清风也总算是抽空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和之前的那种感觉一样，他确实不配被称之为人。他的脸确实是一个人类该有的脸，五官都在，形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问题就在于，他脸颊上刻满了一张张哀号的人脸，那些人脸一个个栩栩如生，绝对不是画上去的这么简单。
    男人感受到了牧清风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在他动作的时候，牧清风也看到，他的胳膊上手上所有的地方，都像是脸颊上一样刻满了人脸。
    指尖接触到脸颊上的皮肤，靠的最近的那张脸突然张开嘴，朝着男人的手指狠狠的咬了一口。
    鲜血流淌下来，男人却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意思。好像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稀松平常，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事情一样。他甚至还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呀？
    停止了笑声之后，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冥川想要继续攻击，牧清风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他说：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是人类。
    他绝对不是人类。
    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腐烂的气息，还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的味道，都无一不在告诉牧清风，这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到他这个问题之后，男人却做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他又笑了起来说：我是个人啊，至少曾经是。
    人？
    牧清风瞪大眼睛：人类怎么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怎么就不会变成我这样了？男人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高兴了，他说：只要对一个东西充满了渴望，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不过是把我的渴望付诸于行动的而已，至于外面的那些家伙，他们没有我付出的这么严重，所以还能披着一张人皮，就这么简单。
    牧清风听着他说的这些，只觉得一阵反胃。
    沉默片刻，他咬牙继续问道：你身上的这些人脸
    他们都是我杀的人，我把他们的灵魂囚禁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所以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男人笑的越发灿烂，你看，是不是挺好看啊？
    第266章 番外40.一步成神
    听着男人的声音，牧清风只觉得一阵作呕。
    说实话，他曾经确实是想过，如果真的像九空说的他可以成为神明的话，那成神之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普度众生，悬壶济世。
    世上没有医不好的病，只有不够好的医生。
    牧清风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都想错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病，是医生可以解决的。但唯独这种自甘堕落疯魔成瘾的病，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医治。
    他不是人类，甚至用生命体来形容，都是对灵魂的侮辱。
    并没有再跟这个男人过多的进行什么废话，牧清风抬手一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拂过，牧清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了几分。深呼吸了两下，他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上次用这把剑，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了。没想到还有再拿出来它的时候，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突然朝着那男人发动了攻击。
    男人早有准备，所以看到牧清风的靠近，他倒是不慌不忙。
    原本想用一个最优雅的姿势躲开牧清风的攻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闪身的一瞬间，牧清风却突然横了长剑。脚尖在地上猛的一点，整个身体变化了方向。
    长剑正对着男人的肚子刺了过去，速度快到了极致。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不是可以躲避开的了。
    男人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次攻击。他把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了一起，让牧清风的长剑戳穿了肚子上的一张脸，却终究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更大的伤害了。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所有的脸，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一时间哀声四起，每一张脸上写满的都是绝望和无助。
    牧清风被这声音闹得愣了一瞬。
    而且在这个时候，男人也发动了反击。
    抬手在掌心生出了一张大嘴，直对着牧清风的脸颊就咬了过去。可惜并没有接近成功，一道火光闪过，他那只胳膊已经被从中斩断。
    喂，你在发什么呆？冥川的声音里写满的都是愤怒，牧清风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刚刚行为的担心。
    赶忙抽出长剑，猛的往后错开了距离。然后朝着冥川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歉意的表情，牧清风说：抱歉，你知道的，那种声音我不是很习惯。
    正常人都不会习惯，你不习惯才证明你正常。冥川冷哼一声：咱们两个加起来，确实是比他强了一点。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如果你稍微不慎，你就会变成他成神路上的最后一张脸。明白了吗？
    牧清风点头。
    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牧清风深呼吸了两下，和冥川一起，左右配合着重新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男人身上的脸全部都在哀嚎，而牧清风这一次用灵力遮挡了自己的听觉，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让自己手中的长剑飞舞到了极致。
    过程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了很多。
    牧清风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进攻的过程中，到底击中了那个男人几次。
    他只知道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动作，而他身上被禁锢的那些脸，则随着他的气息消失，变成了一道道透明的灵魂，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牧清风因为之前高强度的战斗有点脱力，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回头去看，冥川正笑的一脸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冥川开口道：看啊，你果然是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不只是可以救活人，就连这些已经死掉的人的灵魂，你也有办法拯救。
    牧清风张了张嘴，他最终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并没有拯救他们，毕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没有了。
    当然不是。冥川摇了摇头：人死之后还有灵魂，你杀了这个疯子，被他囚禁的那些人就会得到解放。他们会回到阴间，在那里会被安排转世重生。或许下一辈子他们会过的很幸福，这不全都是你的功劳吗？
    牧清风仍然没有回答。
    冥川知道，就算他心里还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儿，他也到底是听清楚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所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什么过多的纠缠，揉了揉牧清风的脑袋，他说：走吧，咱们该上去最后一层了。
    听到这句话，牧清风立刻就收回了所有的心思，皱起眉毛，做出了一副紧张的表情。他下意识伸手过去扯了扯冥川的衣袖，小声问了一句，他说：冥川，倒数第二层已经困难到了这种地步，那最后一层，咱们是不是应该再锻炼一下再上去呢？
    冥川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阶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干脆利落地摇摇头，他说：我感觉不到上面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咱们直接上去就好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在牧清风心里，冥川已经可以算是他最信任的那个人，没有之一了。
    所以冥川这么说，牧清风也就不做犹豫。
    在他踏上台阶的时候，冥川反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温暖的感觉传递到掌心，牧清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似乎紧张的情绪都跟着少了大半。
    又是深呼吸了两下，他步步踏上眼前的台阶。等走到下一层，看清楚面前一切的时候。牧清风却微微睁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一层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一个人。
    一个他还算是很熟悉的人。
    看到人的时候，牧清风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九空道长？
    九空道长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了很多，这是最后一层，距离你成神，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牧清风点头：您说。
    九空道长一字一顿道：告别你的肉体凡胎。
    第267章 番外41.我想他了
    告别肉体凡胎？牧清风一脸诧异的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眼睛里面写满的都是不解，看着九空道长，他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过来的这一路上，我学习的那些功法，就已经让我告别了人类来着。难不成，那还不算我脱胎换骨了吗？
    九空道长摇了摇头：当然不算。因为你本质还是人类。
    牧清风不解：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你需要做的非常简单，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而已。九空道长说完，抬手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旁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炼化炉。
    炉子里面熊熊燃烧着烈火，哪怕是还有一段距离，牧清风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火是如何的滚烫，是多么的可怕。
    所以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而和他反应完全不一样的是一旁的冥川，就像是一根被点炸的爆竹，冥川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九空道长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声，他说：老头，我早就觉得你这个人不对劲儿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你根本就不是想帮我们。你分明就只是想害死我们吧！
    九空道长并没有理会他的这种说法，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牧清风，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他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完全在你自己身上。让你上这座塔，确实是我的主意。不过在这座塔上，你也有你自己的经历。就比如是你遇到的那些人，如果你变成了神，你就有本事拯救他们。如果没办法跨过这一关的话，你想带他们离开，也完全只是个空谈而已。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呢！？冥川恶狠狠地吼了一声：你居然用下面那些人来威胁清风？我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些人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是过客而已。你的威胁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话说到这里，九空道长总算是将目光转向了冥川这边儿。看了看对方愤怒的模样，他却是笑了起来。
    摇了摇头，九空喃喃道：我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可是现在看来，是我理解错了。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冥川咬牙切齿：我怎么可能不了解
    就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他才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牧清风会做出什么样的一个选择。
    而也正是因为尊重对方，心中的愤怒又实在难平。他才会努力的用音量给自己打气，哪怕心里知道，这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听到两人的对话，牧清风也总算是朝着冥川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抱歉的笑容，他说：怎么这一路过来，我一直在让你担心。现在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直接拒绝他不就行了吗？冥川真的是气急又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儿的将自己心里的担忧全都倒了出来，他说：你没有看过那些故事吗？像这种炉子，都会把你骗进去，然后炼造成那种大补的仙丹。到时候你出不来，我也没办法救你出来。可怎么办啊？
    牧清风挠挠头，随即又笑了起来，他说：我还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呢，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不过我还是想相信九空道长，你就当相信我一次，怎么样？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啊
    冥川嘀咕着应了一声。
    牧清风伸手过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算是安慰，然后就转身过去，重新看向那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炉子。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道长，如果我就这样进去的话，一定会很疼的吧。
    当然，九空道长说：不过这个火，能让你重塑身体。但是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能不能挺过来了。
    牧清风挠挠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其实我还是挺怕疼的。
    那就不要去尝试啊！冥川继续劝着。
    可到头来，牧清风自己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他的劝说而改变的。
    走到炉子跟前，牧清风回头朝九空道长问了一句：道长，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是不是就有办法治好这个傻子了？
    九空道长点头。
    随即牧清风又笑了一下。
    没有再做丝毫的犹豫，他直接跳进了眼前的炉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牧清风下意识的用出了楼下学会了那些功法。妄图通过灵力的调节，抵御一下周围那让人喘不过气的炎热。可是就这样撑了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放弃。
    他实在是太弱了。
    就像九空道长说的那样，这肉体凡胎就是他没有办法跨越的最大的障碍。只要还是个人，他就有极限。而这个极限就是，不管他有多努力，他都终究抵御不了周围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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