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细肘。
“你怎么给我挂我老师的号呀?”白依然往反方向扯着他的手,奈何力气上的悬殊,她完全是被人拉着走的,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啊……”余生故作拉长音,想起她怕老师的事情,尤其是高二打工第一次在餐馆见到她时的事情,差点被她逗笑,他故意板着脸说:“正好让你老师治治你这不爱吃药的习惯。”
“他压根就不认识我。”白依然下意识反驳,“我未来的老师,还没学到专业课呢。”
“那你怕什么?”余生有些好笑地问。
“可我认识他啊,新生开学时,他还发言来着,万一看到过我呢。”她嘀嘀咕咕地说,到底还是被余生扯进诊室。
开了单子,化验了血,又拍了肺CT,医生仔细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确定是肺炎了,两种方案,一种是挂点药来得快些,一种是吃药,效果可能会慢一点。不过,我建议你输液,看着炎症挺重的。”
白依然:“吃药。”
余生:“输液。”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余生看向医生重复道:“输液。”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依然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像只鹌鹑似的缩在椅子上,凶什么凶嘛。
护士取了医嘱前去配药,白依然僵直地坐在病床上,扫视了一圈纯白色的病房,她垂下眸默不作声。
始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余生就近做到她身边,“怕扎针?”
白依然不吭声,在他欲伸手环住她时一个侧身躲开。
“怎么了?”余生又朝她跟前挪了挪,温声问。
见她依旧不吱声,他轻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选择学医是走出了那段过去了,还是抗拒来医院吗?”
“……”白依然抿了抿唇,“有点。”
“那怎么还选择学医?”
“治病和生病是不一样的。”她低声咕哝道,“我希望自己能成为治病救人的人,而不是给人添麻烦的人。”
“怎么是添麻烦?”余生下意识皱了下眉,想起她经常挂在嘴边的“我感冒从不去医院,我感冒从不吃药”,心里一阵抽痛。
以前只以为她是胆小,不喜欢吃药打针,原来竟是觉得生病的自己是个麻烦吗?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从背后揽住她,“生病又不是你的错。”
眨巴两下眼,白依然低下头:“可是陈黎不喜欢我生病,她也从不在意我的身体状况,只有一次实在烧得厉害,吃药也顶不住的时候,她才带我去了一趟医院,她不喜欢那里,我也不喜欢,她把我丢在那,就自己走了。”
余生垂眸遮住眼底浓重的漆黑,怪不得,那次发烧,她明明那么憔悴,却还是帮他洗洗涮涮,是真的闲不下来,还是怕他会觉得她是个拖累?
“我从没有觉得你麻烦。”他紧紧抱住她,将下巴垫在她肩上,“我反而希望你能多麻烦我一些,多撒娇,多依赖我一些,让我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是有价值的,而不是一个摆设。”
“谁说你是摆设了?”白依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不许再跟我有任何见外的想法,不想麻烦别人是对的,但是我你可以随便麻烦,而且生病这种事除外,因为不是你的错,所以怎样也不算麻烦,你有作为病人软弱的权利。”
你有哭的权利。
你有作为病人软弱的权利。
轻咬住下唇,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的一角,她憋住眼里温热的液体,努力眨眼,试图将它们退回去,她吸了吸鼻子,嗓音低低地说:“你刚刚可没这么好说话。”
“是吗?”
“嗯,可凶了。”
“那我错了,我就是有点着急。”他抱着女孩蹭了蹭她的脖子。
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就看到女孩红着脸,温热地看着男人,她轻轻敲了两下门,笑声道:“该扎针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白依然下意识坐直身体,一掌拍开余生的脑袋:“好、好的。”
因为最近食欲很差,她的血管几乎塌陷了,绑上止血带后依旧没办法凸起来。
护士揉了半天的血管,终于将它揉的鼓起来些,她开始消毒。
冰凉的碘伏涂在手背上的一瞬间,白依然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见护士已经拔掉了针帽,她闭紧眼睛,下意识“嘤”了一声,一头扎进余生的怀里。
他轻笑着抱紧她,安抚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周末打算做什么?”
“周末?”知道他是故意的,白依然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周末打算回一趟北渝。”
“啊……”算了算日子,余生轻轻点头,“我陪你一起吧。”
“你不上课?”
“这学期课不多。”
“哦,那好吧。”
☆、第 30 章
在余生的监督下,白依然的病好得七七八八,除了还有点咳嗽,总算没有之前脸色看起来那么苍白了。
只是回北渝的那天她依然没能逃过余生的魔爪,大春天的,被他罩上一层厚厚的羽绒服,北渝的天气本就比庆洋暖和,大街上人人只穿一件单薄的外套,害的她走在街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别以为她奇怪。
余生则不以为意地牵着她,二人去了趟花店,取走订好的花束,然后打车去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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