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不下。
陈昼仁说:“我和对方连面都没有见过。我承认家人的确有属意的人,但我从没有见过对方,也打电话和对方说清楚,我已经有女友——”
“但是你妈妈打电话给了我,”江晚橘眼睛通红,她很愤怒,很压抑,“你着急向我求婚——”
“那场求婚是真心的,”陈昼仁拉着江晚橘的手,他触碰着江晚橘手指上佩戴的钻戒,拉着,压在自己胸口上,“我是真的想娶你。”
他急切想要安抚江晚橘,没有隐瞒,毫无保留。
江晚橘身体颤栗。
她理智上能明白陈昼仁的意思。
他说的很清楚,他父母一厢情愿,有看得上的结婚对象,家族联姻?或者利益相关……无论如何,那是一个家世与陈昼仁相匹配的姑娘。
但陈昼仁不愿意,他甚至不肯见面,打电话礼貌告知自己并不想和对方建立这个关系。
江晚橘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姑娘如何想,但陈昼仁的母亲不乐意了,还打电话,居高临下地用温柔的声音羞辱了她,要她自动放弃。
她情感上遭受这种折辱。
江晚橘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她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她清晰知道陈昼仁刚才的话并非谎言,但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应该都不会继续冷静理智。
陈昼仁说:“晚橘,我们先结婚,登记,好吗?只要我们婚姻——”
江晚橘将自己的钻戒摘下来,她还没有长回来那些在异地恋中失去的肉,不合尺寸的戒指轻而易举地就被取下,这点和电视剧、和童话书上提到的完全不同。
陈昼仁没有成功挑选到能戴在她手指上、取不下来的戒指。
江晚橘递给他,压抑着声音,尽量平静地阐述自己情绪:“我下午刚刚遭受了你母亲的羞辱,你觉着如果我们真结婚,我会怎么样?”
陈昼仁看着被她空荡荡的手指,他尽力保持平静:“你接受了它。”
“但接受它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这些,”江晚橘说,“给我一段时间吧,我想冷静冷静。”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就有点后悔了。
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能这样草率地提分开。
不应该和陈昼仁好好谈一谈吗?她的理智去哪里了?
江晚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涉及到陈昼仁的事情上,她好像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她的大脑、思维一片混沌的混乱,糟糕到像是黑屏的电脑,像是卡住的手机,像是被弄乱的多米诺骨牌。
她想要重新将戒指戴在手上,但江晚橘习惯高傲,她无法做出这种举动,就这么僵持地保持着姿势。
陈昼仁将戒指拿走了。
他什么都没说,江晚橘的眼泪却刷地一下流出来。
她立刻低下头,控制声音,尽量平静:“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陈昼仁面无表情,“我还能做什么?还不是给想冷静冷静的家伙订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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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异国(五)
一般情况下,在晚上,江晚橘绝对不会碰鸡汤这种高嘌呤、易发胖的食物。
她对自己的身材有着严苛要求。
但今晚不一样,她情绪波动太大了,需要好好休息。陈昼仁点的晚餐中有一道鸡汤,用了鸡腿肉熬出来的,加了四分之一的蔬菜汤兑在一起,江晚橘喝得干干净净。洗过澡后,陈昼仁给她吹了头发,她终于稍微冷静下来。
陈昼仁已经戒掉了烟,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才意识到没带。喝了一杯水,他问:“我有没有说过我结扎的原因?”
江晚橘说:“你是丁克。”
陈昼仁笑了笑,他低头,往江晚橘杯子中倒了水,问:“丁克也有原因。”
江晚橘默不作声,她捧着杯子,慢慢地喝。热水的温度将她的情绪很好地安抚下来,现在能冷静地听对方讲。
陈昼仁盯着水杯,良久,忽然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刚做完手术不久。”
江晚橘问:“哪个第一次?”
陈昼仁说:“那天你错过公交车,抱着包,冷得发抖,等着打车。”
江晚橘想到了他说的情况,忍不住牵扯出一点笑来。她轻声说:“其实我们很有缘。”
陈昼仁:“嗯?”
“你先说,”江晚橘捧着杯子,她示意对方讲下去,“我慢慢听。”
陈昼仁第一次见江晚橘的时候,是手术后的第三个月,他从医院拿到检查报告,确定手术很成功。
如江晚橘见到、了解的一般,陈昼仁的父母的确颇有些来头,两人的婚姻结合属于强上加强,互相联姻。
父母俩人默认婚姻属于两家的利益结合,相处两年也未必产生什么感情。
陈昼仁父亲本身就是浪子,在这种压抑的环境感染之下,指望一个浪子回头更是笑话,森林中树木良多,他怎肯在一棵树上“吊死”?有些东西是有瘾的,尝过了放浪形骸、灯红酒绿,阈值被提高后,就绝不可能再囿于一人一家。
想让他下半身收敛,想要他一心一意爱一人,倒不如希望他阳,痿,说不定才会安分守家。
他情/人无数,顶多做到在妻子怀孕和孩子一岁时期不出轨,也就安分这么两年。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完全受不了吃素,偷偷养小情人,也全挑鲜嫩的。他对每个情人都是真心,雨夜深情相拥过,也曾一掷千金过,连洗净双手下厨房这事也做过——仅限于此,他对每个情人都是真心,毕竟每个情人在他身边都不会超过两年。
陈昼仁母亲也流水般地换男友,她不屑于什么真心爱慕,只要有钱,永远有二十岁左右的男友排队等待命令召唤。她对自己的婚姻状况十分满意,唯一不满意的继承者显然并不接受这种模式。
最激烈的争吵就发生在那一年,陈昼仁拒绝联姻,断绝父母的心思,径直去做了手术,绝不会因此让后代再受摆布。
他父母自然愤怒到极致,恰好政策松动,俩人也商量着再养育一个新的孩子——不确定父亲的身体是不是在纵情声色中彻底伤了底子,连试管都做不了,陈昼仁的的确确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这也是时隔多年,父母再度逼婚的原因。
“我没有要让你同情的意思,”陈昼仁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该提前和你说一声。”
江晚橘不吭声。
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陈昼仁将它拿开,低声道歉:“对不起,小橘子。”
江晚橘声音有些发闷:“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样生气。”
陈昼仁问:“那我负荆请罪?我想想,背个什么东西才能让你消气?”
江晚橘说:“去背个大王八吧。”
陈昼仁若有所思:“我们常去的那家中餐厅老板似乎养了一只很大的巴西龟?”
江晚橘瞪他:“那是王先生的宠物,是他家人,你不要乱想。”
陈昼仁笑了一下,他靠近,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江晚橘的额度,轻声叹气:“小橘子愿意原谅我了?”
江晚橘说:“坦白来说——还是不行,我还是有些生气。”
陈昼仁捏着她的手,抵到自己嘴唇边,轻轻蹭了蹭。他听见江晚橘深深吸了口气,她说:“我不想掺和你的家事,那边你可以搞定吗?我不想再接到今天这种电话。”
陈昼仁说:“我今晚就和他们谈一谈。”
江晚橘相信他说过的话,这个男人从不会画大饼。承诺的事情,一般都能做到。
他只说能做到的事情。
“那好,”江晚橘说,“那我晚上也和爸妈好好聊一聊……”
说到这里,她一顿:“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大使馆,看看能不能先领结婚证。”
陈昼仁没想到有这么一茬,一怔。
江晚橘伸手,触碰着他的脸。
摸了半晌,她从包里翻了翻,掏出偷偷藏的烟,低头,含了一支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才慢慢吐出来。
“我想清楚了,”江晚橘冷静地说,“无论如何,接受你求婚的时候,我是真心想嫁给你的。”
她清楚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在哪里。
但她仍想要去试一试。
七年了,她就这一次冲动。
“但我也很生气,气你不提前将这些东西告诉我,让我……”江晚橘顿了顿,“下次不许。”
陈昼仁说:“好。”
江晚橘说:“以后不能瞒我。”
她原本想说“骗”字,但想了想,不太合适。陈昼仁没有骗过她,唯一的谎言大概是床上一句橄榄橄死你。
陈昼仁说:“好。”
江晚橘:“我不接受和你父母的长期共处,他们的婚姻模式我很难认可。”
陈昼仁说:“那我们就去你父母那边定居?陪伴二老。武汉的热干面不错,我很喜欢。”
江晚橘摇头:“不行,我调回去应该也是在北京总部。”
陈昼仁面色不虞:“北京也好,我们可以一起养狗……你喜欢猫吗?喜欢我们就再养一只,两只也行。”
江晚橘低声:“不过也不一定……看工作调动情况,或许也在上海。”
说到这里,江晚橘侧了侧脸,看陈昼仁:“这一次,我豁出去了,陈昼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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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云端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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