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站起来,一脚踢开挡路的苏合,走到萧珉身前,右手紧紧握着匕首,刀锋对着萧珉,说:“你叫人收买苏合,难道仅仅只是银钱就能让她忘义背主不成?!现在我主动把人送给你,你该开心才是,我是多贤良大度的妻子呐,来,笑一个给我看看。”
萧珉胸膛快速起伏了几下,看了倒在地上双眼含泪因怕犯忌讳而不敢哭的苏合一眼,渐渐平复的呼吸,站起来握住了王妡的手,把她拉近,缓声道:“姽婳,这件事是孤没做好,孤向你道歉。孤让人找苏合说话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也不知是传话的人会错意了还是……孤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的,你要信孤。”
王妡扯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脸:“哦,不信。”
萧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又不能对王妡发脾气,只能把怒火都冲着苏合,吼了一句:“还不滚出去。”
苏合连滚带爬赶紧出去了,关上了门的那一刻忍了许久的眼泪才敢掉下来。
寝殿里只有两人了,萧珉一手握住王妡的手,另一手抬起握住她的腰,将她再拉近一些,欲亲近,却忽感喉间一凉——
竟是王妡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王妡!”萧珉是真的火了,暴躁道:“你想杀了孤不成?”
王妡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朝萧珉握着她腰的手划去,若非萧珉躲得快他那只手就见血了。
“你——”萧珉睚眦欲裂,推开王妡,离了三步远的距离。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么?”王妡道。
萧珉折身走到桌旁坐下,把玩着前头合卺用的一只酒杯,沉吟着打量王妡,半晌才道:“你想同孤说什么?”
王妡就近坐在床沿,手中同样把玩着东西——是她的匕首,微微一笑:“是你要同我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萧珉手一顿,握紧了酒杯。
“萧珉,我以为之前我们已经说开、达成共识了。”王妡轻叹,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砰一声,萧珉把杯子磕在桌上,冷脸说:“所以孤是娶个妻子回来当摆设的?”
“错了,是助你夺得皇位的关键。”王妡说。
“王妡,你未免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萧珉哂道:“怎么,没了你,孤还继承不了大统了?”
王妡亦哂:“没了我,你拿什么继承大统?就凭澹台家联合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
萧珉默不作声,捏着酒杯的手指指节青白。
“萧珉,我知道你为什么娶我,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拿出合作的态度来,别再装出情深不寿的样子,我看着恶心!”王妡狠狠将匕首扎在大红的婚床上,双眸被恨点燃,亮得让人心惊,目光直射萧珉仿佛要剖开他的胸膛掏出心来。
她的夫君是多恶心的一个人呐,一面装得深情款款,一面杀了她全家。
在北宫苟延残喘的三年,她无时无刻不想问一句“为什么”,然而在千方百计混进大内站在萧珉面前她又不想问了,她只想杀了他,让他下阿鼻地狱。
大红的丽正殿一时静谧,只喜烛偶尔爆灯花发出一两声哔啵声,洞房花烛夜里,太子与太子妃无声对峙。
许久,萧珉发出一声轻笑,说道:“既然太子妃把话说明了,孤便从善如流,今后还请太子妃好好做孤的贤内助。你履行了身为妻子的职责,孤也会做好一个夫君应做的事,皆大欢喜。”
王妡也笑,拔.出匕首还刀入鞘。
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一派和谐,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还真有点儿新婚夫妻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先安置吧。”萧珉松手放下酒杯,站起来朝王妡走去,就要去拉她,却不料手上忽然剧痛,他嘶一声右手捂住左手手臂,瞠大的眼仿佛要活撕了王妡一般,低吼:“你是不是疯了!”
王妡把匕首上的一滴血甩掉,哼了一声冷嘲:“你自找的。”
萧珉按着手臂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咬牙切齿:“王妡,你别忘了,你是孤的妻子,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王妡,”王妡指指自己,“地承华族、门传雅范的高门贵女,天性骄纵自私,从不会为旁人着想,比不得旁的温柔可人,自然是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这些话都是那个垃圾话本里萧珉对吴桐说的,她记得一清二楚。
“你骗我在先,利用我在后,还想睡我,”王妡用匕首指着萧珉,“告诉你,我恶心。”
“你!”
萧珉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那些话他私下里安抚琴儿时说过的,但王妡是怎么知道的?
片刻后他又镇定下来,既然两人皆心知肚明,也没有什么可慌的了。
他语气平和地说:“明日大内尚寝会来人取元帕,你打算怎么交差?认一个婚前失贞的罪名吗?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正好你的手别浪费了,”王妡用下巴指了指萧珉受伤流血的手,“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萧珉简直要被王妡气笑了。
王妡又道:“或者,你一定要敦伦,我把苏合给你叫进来,遂了你们两人的意。”
萧珉瞪着王妡,后者看似漫不经心把玩着匕首,实则一副戒备模样,但凡他有一丝对她的举动,她就会暴起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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